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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6:49 作者: 梨漾
    姜妁望著嘉成皇后,眼中是少有的平靜:「短短三月不見,你倒是狼狽了許多。」

    比之三個月前的容光煥發,現在的嘉成皇后形容佝僂,面色灰敗,眼中布滿血絲,眼下又是青黑一片,顯然已經很久不曾安然入睡,鬢角甚至多了點點斑白,如同行將就木的老嫗,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嘉成皇后立即反唇相譏,眼睛橫瞪著姜妁,咧嘴嗤笑:「當初你娘被貶入冷宮時,也不比本宮好上多少。」

    「風水輪流轉罷了,當年你跪在本宮面前,哀求本宮時你忘了嗎?」

    「怎麼會忘呢,刻在骨子裡的東西,我永生難忘,」姜妁端坐在不遠處的太師椅上,說話的聲音依舊淡然。

    落在嘉成皇后眼裡,卻只覺得恐懼,她仿佛又看見了白菀,她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地抱著孩子坐在那裡,身下淌了一地血。

    「我娘也曾如此狼狽,但問心無愧,能夜夜安睡,」姜妁也笑,笑意中帶著冷漠:「你呢?」

    她此話一出,嘉成皇后如同一個炮仗,即刻被點燃。

    本來斜靠在床頭,看上去渾身無力的人,突然爆發出極致的力氣,面色猙獰,眼珠通紅滲血,伸長了枯瘦的雙臂,五指成勾,猛的朝姜妁撲過來,口裡還嘶聲喊道。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找人在這兒裝神弄鬼?你還有什麼齷齪手段只管使出來,本宮什麼也不怕,什麼也不怕!」

    素律眼疾手快擋在姜妁面前,紅蘿被嚇得一驚,和迅速反應過來的趙嵩祿雙雙將嘉成皇后擋在床榻上。

    發起瘋的人,力氣出奇的大,紅蘿卻好似習以為常一般,麻利的爬上床,跪坐在嘉成皇后胡亂踢蹬的雙腿上,將她的雙手牢牢按住,嘴上還在不停聲的安撫著。

    聽著她的話,姜妁面上的笑意漸漸轉冷,一掌將面前的茶碗果盤掀飛,眼中綴滿怨恨,咬緊牙關道。

    「將我娘的善意踐踏時你可有愧?背著我娘與皇上私通款曲時你可有愧?當我娘生產之日害得她險些血崩而亡時你可有愧?」

    「污衊我娘穢亂宮闈,害她被禁冷宮你可有愧?刻意混淆我幼弟血脈,害他死於生父之手你可有愧?我拼死求來的藥被你一把焚毀,害我娘身死你可有愧?」

    一聲聲質問,將本還在竭力掙扎的嘉成皇后釘死在榻上,眼神空洞的望著上面的承塵,有淚在眼角滑落。

    「我娘沒有至親的兄妹,你曾是她最疼愛的妹妹。」

    「你若當真問心無愧,那你為何日日夜不能寐?」姜妁恨毒了嘉成皇后的狼心狗肺,明明惡事做盡,卻還覺得合該旁人欠她的。

    「你可要撐住了,風水輪流轉,你的報應還沒完。」

    *

    次日一大早,姜妁還沒等素律喊她,便自己爬了起來,洗漱完畢後前往寧國公府,帶兩副棺槨與寧國公夫婦一同出發。

    只是寧國公夫婦帶著棺槨直奔祖地通州,而姜妁有任務在身,沿途要查證抄家,得費些時候。

    姜妁進去給白菀上了一炷香,磕了個頭。

    回身時便見白二爺站在後面欲言又止,手裡還拿著一炷香。

    姜妁只瞥了他一眼,轉身便往外走,她知道,白二爺是來打聽嘉成皇后消息的。

    因為建明帝這幾日正為瞞報災情一事焦頭爛額,嘉成皇后與西平王勾結謀反這事兒便一直擱置著,各自關了起來什麼消息也沒流出,就連姜琉也因為身受重傷至今未能清醒。

    白二爺遲遲不得消息,自然著急上火,平日裡捧著他的人也不見了蹤影,讓他連個問事兒的人都沒有。

    好不容易得知姜妁要來寧國公府扶靈,白二爺哪裡還坐得住,巴巴的一大早便過府候著,就連寧國公夫人的臭臉也顧不得了。

    這些年來,白二爺身為國丈,被捧慣了,下意識便等著姜妁開口與他講話,誰知姜妁連眼皮都不抬,徑直往外走。

    白二爺又拉不下臉叫停姜妁,只得眼睜睜看著她走遠,等他反應過來想喊時,上前追了幾步,卻被穿著銀甲的公主衛眼神冰冷的擋了回來。

    唉聲嘆氣的看著姜妁走上馬車,白二爺又反應過來想去問一問寧國公時,卻被下人委婉告知寧國公夫婦也已經離開,讓他趁早離開國公府,因為主人不在家,國公府要閉門謝客。

    姜妁這頭,一挑開門帘,便瞧見大喇喇坐在她的軟榻上喝茶的容渙。

    「你的馬車在後面,」姜妁皺著眉攆人。

    容渙一手支在矮几案上,手掌托著腮,歪著頭看姜妁:「作為殿下的枕邊人,自然是殿下在哪兒,奴便在哪兒。」

    他今日少見的穿了身絳紫色的闊袖長袍,白色的裡衣松松垮垮的敞著,露出一片光潔的胸膛,修長的鎖骨一覽無餘。

    平日裡規規矩矩,用發冠豎起的墨發,這回卻四散開,只用一根月白的綢帶攏在腦後,鬢角的髮絲隨著風輕晃,粉潤的唇開闔,襯著他流轉的眼波,以及那張俊俏的面容,倒還真有幾分侍寵的模樣。

    容渙這自稱在姜妁唇舌間捻過幾轉,不得不說,他這幅任君採擷的模樣,恰到好處的勾得她蠢蠢欲動。

    素律識相的退了出去,和喬裝打扮成車夫的楊昭一同坐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做男侍要有男侍的樣子。」姜妁的眼神一寸一寸滑過容渙,指尖勾著自己脖頸上披風的系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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