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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6:49 作者: 梨漾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連場上已經分出勝負的家丁們都不敢上前來邀賞。

    過了片刻,作為東道主的沈雲旗率先打破僵局,試探著開口道:「這會兒日頭西沉,不如正午那般灼熱,來都來了,咱們不如騎著馬沿著馬場奔走一圈兒,晚些便去飛鴻居用晚膳,我請客!」

    李鶴心下鬆了一口氣,接著說:「正好,聽說飛鴻居出了新菜色,正愁沒去嘗嘗呢,殿下您意下如何?」

    姜琉在說出那句話時便覺得不妥,心裡已然有些後悔,他並不願意因此敗壞他與沈雲旗之間的關係。

    遂沈雲旗一開口,他便點頭道:「我來便是想借你的馬場策馬奔馳一回,連馬都親自帶了來。」

    姜琉都同意了,沈雲旗兩個自然沒有不允的,一左一右簇擁著他往後面的馬房去。

    才走兩步,姜琉腳下一停,頗有些不自在的回頭看向坐在原位紋絲不動裴長風:「他怎麼不來?莫不是因為本宮說了他兩句心生怨氣吧?」

    李鶴扯著嘴角假笑:「他……他腿腳也不大靈便。」

    他話音剛落,還不等姜琉追問,裴長風便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拉開長袍的下擺,露出明顯長短不一的兩條腿。

    姜琉這下是真有些尷尬了,甚至有些惱怒裴長風幾次三番讓他丟臉,當即臉色一垮,轉身便大步往外走。

    李鶴和沈雲旗對視一眼,忙跟著追上去。

    「聽說殿下手裡有一匹從外邦進貢來的汗血寶馬,不知今日可否帶來?」沈雲旗有意轉移話題,便撿著姜琉心儀的話說。

    說起這個,姜琉心中便有些得意,臉上滿是欣然自得:「自然。」

    說著,內侍白潼便牽著一匹通體漆黑,只額上和四肢馬蹄上一點白的駿馬走出來。

    姜琉感受著沈雲旗兩人艷羨的目光,伸手撫摸駿馬脖子上油光水滑的鬃毛,摸了兩把才在白潼的攙扶下翻身上馬。

    「你們也將馬牽出來,與我奔馳一回。」

    沈雲旗和李鶴齊聲應是,待隨從牽出他們的馬後,一同騎上馬。

    三人騎著馬在草場上慢跑,李鶴望著姜琉的馬難掩羨慕道:「這普通的馬到底是比不過大名鼎鼎的烏雲踏雪啊,聽說整個大楚唯有殿下和良妃娘娘手裡有一匹,三殿下都沒能要到呢!」

    聽他提起姜妁,姜琉頓時一肚子火,憶起害得自己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面上便攀上怨懟,恨聲道:「姜妁算個什麼東西,心如蛇蠍的賤人!」

    咒罵完這一句,姜琉心中的火氣反而越發旺盛,越想越氣,手下的韁繩猛的一勒,烏雲踏雪嘶鳴一聲,馬蹄高高揚起,下一瞬便連人帶馬如同利箭一般刺了出去。

    一開始沈雲旗和李鶴還追著跑了幾圈,卻被烏雲踏雪遠遠甩開,最後索性停下來看著姜琉自己一個人瘋跑。

    以至於到最後發現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越跑越快的烏雲踏雪突然前蹄一彎,跪倒在地,姜琉整個人從馬背上栽下來在草場上滾了幾圈。

    眾人眼見不妙,紛紛向姜琉衝去。

    等人七手八腳的把姜琉抬起來時,誰也沒想到,已經跪倒在地的烏雲踏雪突然掙扎著站了起來,原地揚蹄,一腳踩在姜琉身上。

    痛苦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還坐在馬球場的裴長風木著臉,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聽不出來是誰一般無動於衷,甚至抬手替自己斟了杯酒。

    。

    「聽說了嗎,九皇子姜琉心思鬱積,與太常寺卿的嫡子,在京郊奔馬時,不知為何竟然驚了馬,跌落馬下被□□的馬踩斷了腿腳不說,似也傷了隱秘之處!」

    那日不少人看見姜妁殺氣騰騰的從嘉成皇后的懿寧殿離開,結果沒多久,嘉成皇后便被遣送回京,這回姜琉驚馬,旁人明面上不敢議論,暗地裡似乎都以為跟姜妁脫不了干係。

    消息傳到行宮時,姜妁正在湯泉殿沐浴,一旁伺候她的素律欲言又止。

    池面上有果盤順水飄來,姜妁撿了一顆葡萄扔進嘴裡,道:「本宮知道你想問姜琉驚馬一事,本宮只能告訴你,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興許,便是那日告訴他嘉成皇后有難之人所為呢?」

    素律哂笑:「姜一他們並未查出來什麼,好像就只是宮女瞧見不對,與他說了一聲罷了,九皇子平日裡行事張揚,得罪了什麼人也不得而知呢。」

    「本宮向來說到做到,白蕊已經開始倒霉,本宮就沒必要再去踩她這一腳,耐心看她如何把自己作進死路便好,」姜妁撥動著池水,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意味深長。

    「不過狗急了也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姜琉這回受傷,也不知道她還忍不忍得住?」

    .

    京城,丞相府

    此時已經深夜,容渙正站在案台前執筆作畫,畫中人只有一抹倩影,著一襲紅衣,在漫天白雪中,比身側的臘梅更艷絕三分,就像是盛開在寒冬的牡丹,獨一無二,遺世獨立。

    有人敲了敲房門。

    容渙手中的筆墨不停,一邊吩咐來人進來。

    進來的是幕僚陳嘉知,他緩步上前,雙手奉上一封密函:「相爺,有人求見。」

    容渙看了一眼封頁上的火漆,是一個暗紅的『妁』字,忍不住唇角微翹。

    他將信紙拿出來,展開看了一眼,隨後將信紙在燭台上點燃,看著它一點點燃燒殆盡,面上的神色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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