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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6:49 作者: 梨漾
難怪外頭的王公大人總說新帝是妖女,生來便是亂世禍國。
即便她一個女子,哪怕在那一襲威嚴龍袍的映襯下,依舊控制不住升起絲絲縷縷隱秘的褻瀆。
永安帝姜妁並不在意那小宮女的窺視,邁步在殿門外站定,問道:「你們怎麼在外面?」
素律柔聲答道:「皇后說想自己待會兒。」
姜妁聽罷,站在門口遲遲沒有動作。
她走時太極殿的席還未散,絲樂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倒顯得鳳棲宮格外的安靜。
外頭連綿的大雪,寒風陣陣喧囂,也熄不滅姜妁滿心的躁意。
姜妁將此歸為醉酒的緣故。
一陣陣眩暈襲來,姜妁摁住額角忍不住蹙眉,她從前雖不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卻也還能喝上幾盅,如今不過兩杯酒下肚,便有些頭昏腦脹。
托容渙那膽大妄為之人的福,自打她與他相識,他便總愛對她的行事指手畫腳,就連多飲幾口酒,也要被他念叨許久,因此她如今已極少飲酒。
若是容渙在,定不會讓她酒醉至此。
只可惜,她今日娶親,容渙稱病沒來。
也不知是不是病得重了,連她的喜宴也不來吃。
不如去瞧瞧他吧。
思及此,姜妁退後兩步,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像是如釋重負一般,轉身往外走,一邊說:「朕聽說丞相病重,心中著實難安,思來想去還是去瞧一瞧的好,朕這一去也不知幾時回來,讓皇后早些歇息,不必等朕了。」
說罷便要內侍領自己回去更衣,一副要微服出巡的意思。
可才走兩步,便被素律攔了下來。
「陛下,相爺身子素來硬朗,區區風寒,想來並無大礙,您要去瞧他也不急於一時,今夜終究是您與皇后的花燭之夜……」
素律話沒說完,姜妁邁出去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她明白這話中未盡的意思。
姜妁上挑的眉目肉眼可見的冷淡下來,毫不猶豫的轉身推開殿門:「不用在這兒伺候了,」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往裡走。
話語中滿是冷漠。
素律垂下頭,什麼也沒說,只是眉目間的憂慮濃得化不開。
一進殿內,幔帳靜靜地垂著,陣陣暖香撲面而來,姜妁一路往裡走進內室,殿中靜謐無聲,四下無人,連床榻上的被褥也擺得整齊。
「郯郎?」
姜妁本想喚聲皇后,卻想,好歹是拜過天地的夫妻,如此未免生疏,便換了皇后的字做稱。
她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聲輕嘆:「這裡可沒有陛下的郯郎。」
這嗓音日日在姜妁耳邊響起,或冷淡或熱情,或冷酷或溫柔,甚至情熱時的喑啞她也曾耳聞。
姜妁轉過身。
唇邊噙笑的容渙著一襲不合身的鳳袍,負手而立。
「容卿為何在此處?」
容渙笑意不減,眉目疏朗,雙眸盛滿了溫柔,整個人溫潤如玉,襯得那凌厲的劍眉都柔和了幾分:「臣一直都在。」
姜妁凝眸看他,容渙生得高大,這比著旁人身材做的鳳袍,穿在他身上,手腳都短了一截,卻不減他半分風姿,還是那個蘭芝玉樹的玉面丞相。
「容渙,你把朕的皇后藏哪兒去了?」姜妁音色平淡,聽不出喜怒。
「陛下予臣君恩時,可不是如此冷漠的。
容渙啞然失笑,眸色越發深沉,話語中帶著微不可查的蠱惑之意,如同夜色里引人入歧的精怪。
「陛下沒瞧出來嗎?由始至終與陛下拜天地,行祭禮的,都是臣吶,臣便是陛下的皇后。」
姜妁蹙眉望著容渙,難怪方才素律攔著自己不讓走。
容渙一步步向姜妁走近,高大的身形幾乎將她整個籠在懷裡,一手虛環著她的腰,一手滑過她精緻的下頜,繪過她的臉龐,在她那雙多情水眸邊流連。
「陛下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若您與臣沒有情愛,卻也不見您對周小郎君多麼上心,連祭禮換了人也看不出來。」
姜妁在容渙的那黑沉沉的眸子裡瞧見了自己,還有那繾綣萬分的情,已經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試圖將那一點她吞噬殆盡。
堅如磐石的心頭突然泛起漣漪,一種名為惶恐的情緒逐漸紮根,姜妁轉頭避開了容渙欲落在自己唇上的吻,淡聲道:「老師應該著官服,執官印,於朕之下掌百官,而不是囿於後宮與百花爭艷,空費一身才華。」
容渙一吻落空,唇邊的笑意卻越發張揚,眼中的繾綣情意摻雜著粘稠的猩紅,與姜妁腰腹間噴涌而出的血色如出一轍。
利刃入腹的前一刻,姜妁都想不到容渙會對自己下殺手,不可置信的睜大眼,脫口而出的悶哼聲淹沒在容渙緊隨而來的唇齒間。
容渙環著她的腰,揮袖拂倒案上的燭台,倒落的燭火將床幔點燃,熊熊烈火頃刻燃起。
他擁著姜妁倒在床榻上,兩人明黃的衣袍在大紅的鴛鴦錦被上交錯糾纏。
容渙的下頜輕蹭著姜妁的發頂,俊逸的臉上是少見的雀躍歡欣,暗紅的血色從他唇邊溢出。
他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一早便服了毒。
「原來陛下早已經打算將臣丟棄,可明明臣都已經做好準備與他們分享陛下,陛下怎知臣不願入宮,只要是陛下,臣甘之如飴。」
「是陛下先來招惹臣的,怎麼可以說不要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