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犯傻

    火舒脊背一寒，順著聲音往上看去。

    幾百米外一個大石上，兩個提著大刀，目光炯炯的士兵正探首望著周圍。

    火舒屏氣，緩緩低下身子，生怕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身子微轉，找到不遠處一個隱蔽之處，火舒趁著上面兩人不注意快速移動，卡進兩個石壁之間。

    上面兩個男子不停的動著，好像是在取暖。

    其中一個看了看荒蕪一人的戈壁，不滿開口抱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連根雜草都沒有，老鼠都不會過來。大冷天的還讓人在這守著，我看就是多此一舉。」

    「別這麼說，郗將軍也是為了咱們兄弟好，萬一有人發現這裡咱們可就暴露了。」

    「哼！那往山下走的地方可是有很多踩出來的腳印，就算已經處理了也還是很容易就能發現。」

    「別抱怨了，這麼多兄弟總要吃飯，這紅封城的知府還算識時務，給咱們提供了一個月的糧。」

    「他那是怕死，怕咱們兄弟把紅封城的人給殺光了，不給沒有辦法。你敢說他現在沒有給大瀚朝報信？」

    男子說著，呸了一聲，「我看咱們當初就不該來大瀚。招惹了大乘國的掌權者還不算，難不成還要惹怒大瀚的攝政王？」

    「話是這麼說，但咱們被古彥帶兵追著逃跑，能有命逃到這個地方已經不錯了。郗將軍自有他的打算，反正現在咱們也無處可去。」

    「哼！老子就想回去當百姓，那郗將軍霸道......」

    「噓~你想死不成？之前那十幾個人的下場還不夠提醒你嗎？」

    「哼！」男子冷哼，卻真的不敢再說。

    之前是有幾個說想回去做普通百姓，還保證不會對外說什麼之類的。

    最後全都被郗舜給殺了，連個全屍都沒保全。

    有了那些例子，很多有這個想法的人確實不敢再提。

    如今形勢，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現今兩大國實力雄厚，他們這區區散兵又如何與人家百萬雄師相比。

    如今郗舜帶著他們從大乘國逃到這兩國交界之處，人數也從原本的一千多人變成不到五百。

    從這便能看出，大乘國小王爺想把他們一網打盡的決心。

    也就在這邊境之地，小王爺怕引起兩國衝突，所以才沒有大舉對他們追剿。

    如今在這荒山野嶺，下一步還不知該去往何處。

    這種隨時都有可能會死的日子，實在讓人不能安心。

    躲在石壁之中的火舒聽到古彥帶人在追剿這些人，心中翻湧，想著要不要把這些人的消息透露出去。

    原本還想聽兩人繼續說話，那兩個巡視的人卻轉身朝另外的方向而去。

    火舒躲在暗處跟著走了一段路，又發現一個類似的洞口，這裡面人數好像不多，裡面很安靜，應該就是那個什麼郗舜將軍所在的位置。

    打探到他們的位置，火舒輕手輕腳的退到遠處，而後繞到很遠的位置，朝著戈壁的上方走去。

    另外一邊，距離戈壁不遠，屬於大乘國的一個村子。

    此時一個寬敞的農家小院子裡，古彥正坐在軟椅上，手上端著一碗雞湯大口的喝。

    旁邊這戶人家的孩子看著，咽口口水，舔舔嘴唇。

    站在不遠處的莫豐看著，垂眸。

    本來是出來查探郗舜的消息，結果走到這邊聞到了飯香，小王爺說什麼也不走了。

    於是，現在主子吃的就是這家人唯一的一隻雞。

    古彥喝完最後一口湯，將碗一甩，「莫白，給銀子。」

    說完，打了個嗝，頭也不回的出門。

    那邊莫白應聲，拿了兩錠銀子給人家，後面兩個護衛抬著軟椅跟上。

    沒辦法，小王爺沒吃過什麼苦，追了這一路到現在，小王爺已經很久沒吃過熱乎飯了。

    至於軟椅嘛，那是小王爺要求帶的，說到時候看他們打仗，也好有個地方坐著休息。

    這家主人愣愣的看著被塞到手中的銀子，使勁咽口口水，心下大喜。

    出門的古彥沿著小道一直往前走，看著白茫茫的一片，實在不知道該往哪追。

    上次被郗舜那傢伙擺了一道，之後他們就失去了郗舜那些人的行蹤。

    而且，現在到了與大瀚接壤的地方，他不可能帶著那麼多士兵亂闖。萬一造成什麼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

    戈壁，有可能嗎？

    「小王爺，要不您去附近的軍營休息，屬下帶人繼續打探，之後再給您消息。」

    古彥拍拍手裡的扇子，「不用，小爺覺得，那郗舜十有八九是躲去了戈壁，要不然他們那麼多人，不可能沒人發現異常。」

    「小王爺說的是，不如讓屬下前去查探。」

    古彥抬手，眸子眯了眯，「不用，小爺現在閒的發慌，去這戈壁賞賞雪也是不錯的。」

    說著，古彥抬腳徑直朝遠處走。

    「莫豐，我看你還是去準備些吃的，這戈壁很遠都沒有人煙，不能餓著主子。」

    莫豐點頭，「你先跟上，我隨後就來。」

    「好。」

    本以為到這個小村子附近查看一番主子便會回去，現在沒打探到什麼行蹤，主子竟然要去戈壁賞雪。

    另外，萬一真的像主子說的，郗舜帶領的那四五百人在戈壁上躲著，他們這些護衛還真不能保證保護好主子。

    莫豐在附近農戶買了不少吃的帶上，隨後快速追上古彥一行人。

    他們走了一上午距離戈壁還有一段，若真的走上去的話，估計要到天黑了。

    停在雪地中，莫豐拿出了一個小爐子和鍋，也就能燒些熱水喝了。

    古彥也不挑剔，看著他們生火，心裡則是在想穆清媱也經常這樣。

    在野外，只要有材料，很快就能做出一大桌子的飯菜。

    只是......

    古彥擰了擰眉頭，甩開腦子裡這些不由自主便會想到的事情。

    他和臭丫頭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這個時候不應該再想她了。

    「主子，喝點茶暖暖身子。」

    「恩。」

    一行人簡單休息，古彥看了看離的很遠的戈壁，又看了看沒有餵草的馬兒，決定回去。

    他們騎馬要走這麼久，現在什麼都沒準備的情況下過去說不定會打草驚蛇，之後再想找到郗舜的蹤跡恐怕會很難。

    「回......」

    「主子，您看，那是什麼人？」莫豐眼睛定定看著一個移動的點。

    「恩？」古彥順著莫豐指的方向，看了好久才看到一個白色的點點在移動。

    這個時間，人又是從戈壁上下來，估計不會是什麼好人。

    「莫豐帶人去查探，注意隱蔽。其他人去那邊小林子等著。」

    「是。」

    命令出，所有人行動，古彥帶著剩下的人到小林子裡等著。

    莫豐帶了兩個護衛，沒有騎馬。

    在確認對方只有一人時也不再隱蔽，快速朝那個白色的點靠近。

    火舒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加上昨晚從戈壁上不小心滾下來，身上帶著傷。

    她衝動之下過來只是想把郗舜的行蹤告訴大乘國的人，讓他們趕緊處理了。

    當然，想是這般想，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些自私的想法。

    因為知道是古彥負責這件事，所以她希望能見到古彥一面，即便什麼都不說。

    這樣做好像是有些傻，但是，她就想傻一回。

    走幾步，火舒調整氣息，站在原地休息，不能讓自己就這麼倒在這裡。

    四處荒無人煙，她如果在這倒下，一定會死在這裡。

    拖著昏沉沉的腦袋，火舒沒有發現三個悄無聲息靠近她的身影。

    莫豐越靠近越覺得奇怪，那人獨自從戈壁往這邊走，難道不會武功？

    這邊沒有什麼遮擋，這麼久都沒發現他們？

    當莫豐再靠近一些才明白，不是那個人發現不了，而是，這般跌跌撞撞往前走的人，不需要看就知道受傷了。

    而且，越走近越發現遠處的人有些熟悉。

    「火小姐？」看清楚人，莫豐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這個人竟是自己認識的。

    火舒這個時候也終於察覺到有人靠近，抬頭，看著走近的莫豐，嘴角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火小姐怎麼會在這裡？」莫豐三人飛身站在火舒對面。

    看著火舒被劃破的衣服，還有那白色披風上好幾處明晃晃的血跡。

    「我，查......」

    兩個字出，火舒堅持了三個多時辰的精神渙散，人隨著倒在地上。

    莫豐上前一步，探手摸了一下火舒的脈搏，「先帶走吧，問問主子要怎麼安排。」

    「是。」

    在這裡遇到火舒是古彥完全沒有想到的。

    古彥皺了皺眉，讓人把火舒帶上，然後一行人返回大乘國的軍營。

    「找個大夫，先讓她休息，之後再問問情況。」古彥丟下一句話，直接進了軍中主帳。

    沒有派人去戈壁打探消息，古彥猜到火舒就是從那邊過來的。

    她應該是知道什麼消息才過來的，又或者是被那些人發現了，慌不擇路之下逃到了這邊。

    哼，一個女人不好好的在家呆著，跑到這戰場湊什麼熱鬧。

    「小王爺，聽說您帶回了一個女子？」軍營的主將看著古彥，面帶恭敬。

    「恩，是大瀚火副將的女兒。給他傳信，讓他來接女兒。」

    「哦？火副將的女兒。」羅將軍眼睛眯了眯。

    古彥冷哼，懶散的坐到主位上，「別打什麼歪主意，現在還不是與大瀚起衝突的時候，小爺可不想那麼早亡國。」

    羅將軍臉上划過驚訝，「小王爺怎麼這麼確定咱們大乘國會敗？」

    這話他聽著可不高興。

    身為大乘國的將軍，他與大瀚季將軍也算旗鼓相當，怎麼就會敗給大瀚？

    古彥嘴角輕勾，「還真不是小爺瞧不起你。別的人不說，只臭丫，攝政王妃那一身毒術，你這軍營里的士兵都不夠她試藥的。」

    羅將軍聞言，臉色微變，「臣確實知道攝政王妃毒術厲害，但小王爺說的是不是誇張了？」

    「不管是不是誇張都收起你那些心思，現在大乘國還不穩定，更需要休養生息。如今只要與大瀚交好便是。」

    「臣明白了。」

    最近連續拿下那些小國，可能讓他覺得拿下大瀚也不會很難，所以才有了現在這個想法。

    「去吧，給火副將傳信，讓他派人來把女兒接走，免得在咱們這裡出了什麼意外。」

    「是。」

    ***

    另外一邊，原本跟著火舒的暗衛因為怕被火舒發現而躲的稍微遠了一些。

    在靠近山洞的時候他站的比較遠，而且又注意了一下蠻余的人。

    再去找小姐的時候，小姐人已經不見了。

    而且小姐換上了白色披風，在黑夜中其實很難找到。

    而那附近是蠻余所在之地，他不敢大動作的找，最後在附近轉了轉便下山了。

    在他看來，小姐查探的差不多肯定已經回去了。

    只是沒想到回到大瀚這邊的臨時軍營，小姐並沒有回來，並且根本就沒有人接到小姐的暗號。

    現在可以說，小姐完全失去了蹤跡。

    但他可以保證小姐沒有被那些人抓住。

    那跟著火舒來的護衛頭領得知火舒失蹤之後，臉色難看的差點把跟著火舒的暗衛給殺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小姐。

    給火副將傳信的同時，所有人也都分散開去找火舒。

    而在大乘國軍營的火舒此時漸漸轉醒。

    摸摸額頭包紮的布，還有手臂上纏繞的繃帶，以及身上被換掉的衣服，火舒猛的坐起。

    「火小姐你醒了。」

    一道女子的聲音傳來，火舒轉頭，「你是？」

    女子長相秀麗，身上帶著一股恬淡的氣質，看上去很是好相處的樣子。

    「我叫羅韻菡，一直住在這邊軍營，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羅韻菡，羅將軍的女兒？」

    「對。」羅韻菡點頭，看著火舒的眼神充滿善意，「火小姐不要多想，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幫著換的，那衣服也是我沒穿過的。還有你身上的傷也是女醫幫著包紮的。」

    火舒鬆了口氣，點頭，「我知道了，多謝羅小姐。」

    「不用客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可覺得餓了？」

    「是有一點，不過，我要找古彥，我有事與他說。」

    火舒不知道古彥在不在，直接這麼說也是一種試探。

    羅韻菡好像沒聽出其中意思，笑的輕柔，「火小姐還是先用膳吧，小王爺交代過，你醒了便通知他，相信小王爺很快就會過來。」

    火舒聞言一愣，「他會過來？」

    「對呀，火小姐的腿受傷了，現在還是少走動為好。」羅韻菡擰了擰手上的帕子，走到床邊，遞給火舒，「先擦擦臉，我給你拿外套穿上。」

    火舒抬手接過，「多謝。」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