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驚馬

    翌日

    穆清媱很早就到了主街，估計這個時候程非瑤還未過來。

    「咱們去蘇氏醫館轉一圈。」穆清媱帶著漫寒下車。

    「是。」

    穆清媱進門，醫館病人還是和平常一樣絡繹不絕。

    「蘇大哥。」穆清媱掃了一遍醫館，沒看到蘇老大夫，只看到蘇恆。

    穆清媱出聲，正在給病人把脈的蘇恆抬頭，「清媱來了，等我一下。」

    「好。」

    其他大夫也都抽空和穆清媱打聲招呼，還有認識的病人叫聲小神醫。

    穆清媱點點頭，抬腳往醫館後面走，準備在這裡等蘇恆忙完。

    「清媱，不對，現在應該叫王妃。」

    「小柔。」聽到聲音，穆清媱轉頭，看到提著一壺開水從後院過來的司覓柔。

    特意在她微微攏起的肚子上看了一眼，「身子可有什麼不方便的？」

    「沒有，現在月份還不算大，我也不做什麼重活。」

    穆清媱點頭，看她神色如常，大概已經從司家的事情中走出來。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親啊？」

    司覓柔把手上提著的水壺交給打下手的小童，「咱們去後院說話。」

    「好。」

    「我和蘇恆已經把準備成親的事情上報官府了。成親的日子可能要等到我生下孩子以後再說。」

    還有一點就是，司家那些人被斬首沒多久，她也不想這個時候辦喜事。

    人家都是守孝三年之類的，她情況比較特殊，就等到孩子出聲之後吧。

    「這樣也好，待官府那邊定下，你和蘇大哥也算夫妻了。」

    司覓柔點頭，感覺自己很幸運。

    「爺爺不在乎我以前的出身，還有公公婆婆也都沒說什麼，讓我好好養身子，定然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讓我自己也放寬心。」

    說到這個，司覓柔眼睛微微濕潤，又很快壓下這種情緒。

    她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也很慶幸自己兜兜轉轉了那麼久，最後遇到了蘇恆。

    「蘇家人世代行醫，醫者仁心，他們不會在意之前那些事情的。況且，你本就是無辜的，以後好好生活，且放寬心養胎。」

    「恩，還要謝謝你當初出手相救，還在莊子裡麻煩了邱姨她們幾個月。」

    「那些都不打緊，你現在是蘇大哥的夫人，也算是自己人，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恩。」司覓柔點頭，臉上有些為難，「清媱，我說件事你別生氣。」

    「沒事，你說。」穆清媱隨意的抿了口茶水。

    「就是，我姑母這兩日讓人給我傳信，說讓我幫著向你說些情，多照顧照顧她。」

    司覓柔說完，緊接著解釋道，「清媱，我說這些不是想幫她的。她雖然是我的姑母，但其實自從她進宮之後我們就很少見面了。所以沒什麼感情的。」

    「那你不想幫她嗎？」

    司覓柔搖搖頭，「我只是覺得，當初是姑母自己選擇進宮的，她享受了榮華富貴，相應的，也要付出自己的心力。」

    穆清媱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不會多想的。」

    「恩，那就好。」

    兩人說的差不多，那邊蘇恆也來了後院，對司覓柔溫柔的笑了笑，看向穆清媱，「今日怎麼想起來我們醫館了？」

    「我是經過這邊，順便就過來了。」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事呢。」

    「沒有，隨便看看而已。蘇爺爺沒在醫館嗎？」

    蘇恆看了司覓柔一眼，「祖父被宮裡的人請去為皇上看診了。」

    他其實不希望祖父去的，只是，事情由不得他作主。

    穆清媱斂眉，「宮裡的太醫都解不了嗎？」

    「不知道，祖父去過四次，回來什麼都不說，也不讓我們多問。」蘇恆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的。

    「蘇大哥別多想，王爺知道我和蘇爺爺很熟，應該會照顧一些的。」

    「恩，多謝清媱，若是王爺能照顧一二，那就最好不過了。」

    「放心吧，我今日回去跟王爺提一下。」

    「好。」

    穆清媱站起身，「好了，我也沒什麼事，還要去趟茶樓，蘇大哥你們先忙吧，若是有事可以讓人去王府找我。」

    「不對，我這兩日準備回莊子了，蘇爺爺那邊不用擔心，沒什麼事的。」

    「好，你去忙吧，我們就不多留你了。」

    「恩，你們別送我了，我自己離開就好。」

    蘇恆兩人點頭。

    穆清媱轉身，帶著漫寒離開，直接朝不遠的茶樓走去。

    和平常一樣，要了二樓的包廂。

    「姑娘，屬下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唐佳佳。」

    「她？」

    「恩。」

    穆清媱眼帘微動，「不用管她，應該是來喝茶的吧。」

    「屬下看著不像，感覺她好像看到了王妃，卻沒上來打招呼。」

    漫寒其實也沒多想，就是覺得唐佳佳挺無禮的，看到穆清媱了，理應過來行個禮。

    穆清媱無所謂，「她和我又不熟，上次去王府也是跟著季光赫去的，沒這個必要。」

    她也不在意有沒有人多行個禮或者如何。

    「是。」漫寒應了一聲，不再多說。

    等了沒多會兒，程非瑤便到了。

    「清媱，你怎麼每次都來這麼早？」

    「因為我家王爺不在府里，沒人陪我唄。」

    程非瑤捂嘴笑，走近，坐到穆清媱對面，「真是不害臊，什麼話都直說。」

    「很正常啊，若是王爺在府里，我肯定拉著王爺陪我出來，就不需要你了。」

    「哼！你這話說的能不能再讓人傷心一點？」

    穆清媱嘴角彎起，「說著傷心，我看你倒沒有一點兒傷心的樣子，看上去好像還挺高興。」

    程非瑤笑的眯著眼睛，看了看關著的包廂門，伸頭，湊近穆清媱，聲音也壓低了許多，但聲音中難掩高興。

    「我跟你說，那個唐佳佳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

    「恩？」

    「聽說唐佳佳讓季光赫陪她在京城逛街，季光赫有事，但是唐佳佳說等季光赫忙完。反正就是想著法子的想和季光赫一起出門。」

    「然後呢？」

    「然後季夫人脾氣上來了，直接發了命令，讓唐佳佳買些禮物，這幾日就派人送她回去。」

    「季夫人挺厲害，直接就把人弄走。」

    「是啊，她一離開，我就省心了。」程非瑤在穆清媱面前一點兒也不掩飾自己的真實心情。

    「剛剛漫寒還說看到了唐佳佳，應該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

    程非瑤嘴巴微張，「唐佳佳在這個茶樓？」

    「好像是。」

    「不管她，咱們等會兒好好逛逛，我知道這附近一家好吃的小點心鋪子，你二姐應該會喜歡吃，可以定一些。」

    「好呀，咱們現在就走吧，我上次回去該買的基本上都買了，今日就是隨便逛逛，看到什麼想買的再說。」

    「好呀，走吧。」

    兩人起身，一起下樓。

    出了茶樓之後就沿著主街隨意的走著。

    偶爾進點心鋪子，胭脂鋪子，金銀首飾，各種地方都逛。

    本來很高興的逛街，但因為一個消息而破壞了兩人的興致。

    「姑娘，程小姐，去主街的大路口吧，王爺和季光赫都在那邊的茶樓，那邊出了點事。」

    漫寒聽到暗衛稟報的事情之後，不得不上前稟報。

    穆清媱放下手裡正在看的玉器，和程非瑤對視了一眼。

    「怎麼了？」

    漫寒看了看鋪子裡的人，「姑娘，咱們邊走邊說。」

    「好。」穆清媱也不遲疑，拉著程非瑤出了鋪子。

    「剛才王爺和季公子準備前往經常練武的莊子，兩位主子都是騎著馬的。」

    「就在經過主街的時候，一輛馬車橫衝直撞的在街上飛奔，撞上了不少的路人。」

    「而且，馬車裡坐著的人是唐小姐......」

    「唐佳佳嗎？」穆清媱聽到唐小姐這三個字，心口一動，立刻問出。

    「是。」

    「繼續說。」

    「發生了這樣的事，王爺和季公子遇到了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於是便讓下人出手攔住馬車。」

    「那輛車大概是被做了手腳，不等護衛上前，其中一個輪子便壞了，馬車傾倒，還是在繼續前行。」

    「護衛把馬車攔停的時候，馬車裡衣衫不整的唐佳佳被摔出馬車。」

    「衣衫不整......呵~」穆清媱一聲輕笑，帶著冷意，隨著轉頭，語氣帶著火藥味，「晏梓臨看到了？」

    漫寒差點咳出來，「姑娘，暗衛說了，當時兩位主子都下馬了，原本馬車輪子還沒壞的時候，唐小姐的衣服就很凌亂了。所以，兩位主子都提前把視線移開了。」

    「這還差不多。」穆清媱低聲嘀咕。

    程非瑤也暗暗的舒口氣。

    剛剛其實她也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幸好穆清媱問了，要不她或許真的會糾結許久。

    「走，咱們去看看。」

    幾人一起朝街口的方向走去。

    「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嗎？」穆清媱邊走邊問。

    「暗衛說，季光赫讓護衛去給唐佳佳買了衣服，現在就在出事附近的茶樓包廂里。」

    「那派人去查這件事了嗎？」

    「屬下不知。」漫寒搖頭，指了指幾步遠的茶樓，「姑娘，就這裡。」

    「恩。」

    穆清媱拉著程非瑤快走幾步進門，掌柜的正要攔，看清楚人，退後。

    那邊守在樓梯處的護衛也迎上來，「王妃，程小姐。」

    「恩，王爺在樓上嗎？」

    「是。」

    「帶路。」

    「是。」

    幾人跟著護衛到了包廂門口，穆清媱兩人直接進門。

    晏梓臨和季光赫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悠閒喝茶。

    當然，悠閒的只有晏梓臨，季光赫的面色卻不是很好看。

    他季家的馬車不可能那麼容易的壞掉。

    要說馬受驚還算正常，連帶著車輪也一起壞了，而且還剛好趕上他和王爺經過。

    這樣的巧合在他眼裡就不是巧合了。

    這會兒恐怕讓人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但其中目的卻一定要搞清楚。

    「王爺大人，季光赫。」

    「丫頭。」晏梓臨對穆清媱伸手。

    季光赫意外了一下，斂下眼底的情緒，對程非瑤露出溫柔的笑，「瑤兒，過來坐下。」

    「恩。」程非瑤面色如常，大大方方的走近。

    「唐家小姐在哪？」穆清媱坐到晏梓臨身邊問道。

    那邊程非瑤也坐在季光赫身邊。

    「在隔壁房間。」這話是季光赫回的，誰讓唐佳佳是他表妹，攝政王是不可能關心這麼多的。

    「唐小姐還真幸運，剛好遇到了你們，要不然，一個女孩子，恐怕要嚇壞了。」

    穆清媱這話說的別有深意，還故意看了季光赫一眼。

    在穆清媱看來，那個唐佳佳就是衝著季光赫來的，要不然也不會沒事就要拉著季光赫逛街。

    察覺到這眼神，季光赫狹長的眸子划過無奈，「王妃，我真的很無辜。」

    穆清媱端起晏梓臨用過的杯子，「當初就不應該帶這麼個人來京城，現在知道麻煩了吧？」

    說完，直接喝了一口茶水，又將杯子還給晏梓臨。

    季光赫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那杯子，見晏梓臨神色如常，看來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

    「我和我娘也不想帶她來，可外祖母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架勢一出，我娘也沒轍。」

    季光赫其實也很後悔，「不過，唐佳佳原來看著還挺討喜，誰知這次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穆清媱翻個白眼，「你上次是什麼時候見的她？」

    「四五年前吧。」

    「哎~季大公子，人是會變的。」

    季光赫自然明白，點頭，「我娘已經安排送她回去的事情了。」

    這一路要行好幾日，肯定要好好安排一下，萬一出了什麼事，外祖母估計要找到京城來了，到那時，更麻煩！

    「如今這事出了，還真不好說。當時，對，你們沒看到。」

    穆清媱想問當時唐佳佳的衣服破到什麼程度，說到一半才想起兩人沒看到。

    至於街上有多少人看到了，根本不需要問。

    主街路口的人，沒有幾百，也有幾十。

    晏梓臨知道穆清媱在說什麼，一隻手輕輕轉著杯子，漫不經心的道，「將軍夫人會把這事處理好的，丫頭不用擔心。」

    「我只是好奇。」

    其實是替程非瑤擔心。

    萬一這唐佳佳非要找個人負責，到時候自己身邊的男人也是被盯上的其中一個吧？

    等等！

    唐佳佳是喜歡季光赫嗎？

    還是，她看上的人其實是王爺？

    想到這，穆清媱轉眸，看向身邊的男人。

    晏梓臨眼帘微動，「丫頭在想什麼？」

    穆清媱淡淡搖頭，正要說話，房門被敲響。

    「進來吧。」

    四人轉頭，看著穿戴整齊進門的唐佳佳。

    「見過王爺，王妃，見過表哥，程小姐。」唐佳佳屈膝行禮。

    穆清媱垂眸，彎唇，身子朝晏梓臨身上靠了靠。

    晏梓臨沒有看唐佳佳那邊，而是轉了下身子，讓穆清媱靠在他胸口，這樣比較舒服點。

    看到這一幕的季光赫原本讓唐佳佳起來的話換成了調侃兩人。

    「這麼多人在呢，你們收斂一些。」

    程非瑤也抿唇笑著看兩人。

    「我們都定親了，王爺本來就是我的，況且，我們又沒做什麼。你們若是看著眼紅，也可以這樣啊，反正將軍夫人現在也在準備你們定親的事情了。」

    程非瑤不好意思的瞪眼，低了下頭。

    知道穆清媱這是說給站在不遠處的唐佳佳聽的，斂下眼底的笑意。

    季光赫輕輕哼了一聲，笑著道，「我們不著急，等定親之後再說。」

    穆清媱挑眉，轉頭看晏梓臨，「王爺大人，我其實就想靠在你胳膊上的，逛了好久，累了。」

    晏梓臨伸出胳膊半摟住穆清媱，「今日都買了什麼東西？」

    穆清媱指了指漫寒身邊一堆小包裹，「那邊呢，胭脂水粉，首飾，還有各種小玩意，另外還定了不少點心。」

    「買這麼多點心做什麼？」

    「我和非瑤嘗著好吃，就買了好多。」

    「你一個人吃的完嗎？」

    穆清媱仰著頭，笑的眉眼彎彎，「那王爺到時候幫我吃。」

    「本王不愛......」

    說到一半的話，在看到穆清媱撅起嘴的時候改口。

    「好，本王幫丫頭吃。」

    穆清媱抬手點了兩下晏梓臨的下巴，「這還差不多。」

    程非瑤看的眼底笑意更甚，也不免生出幾分羨慕。希望她以後也能和季光赫這般相處。

    季光赫看過許多次兩人相處的畫面，已經沒什麼感覺。

    眼角掃到還維持著彎膝狀態的唐佳佳，眼神輕閃，「表妹起來吧。」

    差點把這個人給忘了。

    「謝謝表哥。」唐佳佳緩緩起身，臉上的笑有些僵，垂下的眼帘遮住眼底的羞惱。

    穆清媱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注意力都吸引到她和王爺的身上！

    只是，讓唐佳佳想不明白的是穆清媱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喜歡攝政王是沒錯。

    這樣一個地位，權勢，樣貌，財富，幾乎沒有缺點的男子，應該沒有幾個女子會不喜歡吧？

    只是，穆清媱不可能知道她的心思。

    一開始祖母讓她跟著來京城的時候她是反對的。

    因為，這滿京城的官家小姐，見人就要低頭，她根本就不想低人一等。

    但後來祖母說最好能在京城找到一個大家公子定親之類的，她心裡一動，當時想到的就是攝政王。

    那時候還真算不上有什麼感覺。

    來京城之後，她想著一定要見見那個時常想到的冷酷王爺。

    托著表哥的福，前幾日見過一次。

    就那一次，她就漸漸的忘不掉這個男子了。

    本來還想著好好的計劃一下接近攝政王的方法。

    可是，姑母突然說要送她回去。讓她心裡開始著急。

    思來想去，能夠接近王爺的機會根本就是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打聽到王爺和表哥偶爾會騎馬經過主街。

    她在這邊等了好幾日，總算有了機會。

    可是，從進門到現在，王爺的視線就沒往這邊看過一次。

    還有那輕聲細語的說話，聽著就讓她想要沉淪。

    只可惜，那個被攝政王呵護備至的女子不是她。

    但，今日摔下馬車的事情還是要說的。

    當時情況太混亂，也和她原本計劃的有些不同。

    現在事情的發展好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