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死無對證

    淑妃看到站出來的施竹筱，眸子狠狠眯起，眼底的懷疑不加遮掩。

    三皇子倒沒表現的那麼明顯，看向施竹筱，語氣如常的詢問，「施小姐可否說說施小姐一個人都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

    施竹筱面上帶著淺笑，一臉從容，「回三皇子，臣女是在辰時過半到的丞相府，進丞相府之後就一直在位於花園中間的亭子坐著。之後沿著湖往花園的西側走，也沒見到什么小姐了。出花園的時候是將近午時，但絕對沒碰到過三公主。」

    三皇子眼神微動，「施小姐一個人去花園西側做什麼？」

    施竹筱垂眸，嘴角勾了勾，「回三皇子，臣女被賜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說實話，臣女心中並不想嫁給盧狀元。」

    「所以，在進入盧府之後心情就不是很好。於是便自己一個人隨便走走。」

    施竹筱說完，那邊盧家人臉色都很不好看。

    雖然明白施竹筱不想嫁給盧鴻，但是施竹筱這般直言，讓他們盧府的面子往哪放？

    三皇子看了施竹筱一眼，沒有再繼續問，又問了在場別的小姐是否見到施竹筱去了花園西面等等。

    接著把所有小姐進入丞相府以後是單獨行動還是結伴行動的事情全都問了一遍。

    所有人查一遍之後，還是只有穆清媱和三公主單獨相處了。

    「所有見到三公主的人都站出來，不一定是單獨相處才有機會下毒。」

    三皇子從來沒懷疑過穆清媱。

    在他心裡，穆清媱是絕對不可能對三公主下毒，更不可能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有幾個女子站出來，基本上都是結伴一起，而且是在去如意院的路上看到三公主來公園的方向。

    「全都查一遍，包括府中所有的下人。」三皇子吩咐身邊的人開始查問。

    「王妃，能不能查出接觸到這個毒的人身上是否有什麼特徵？」

    只查問的話沒什麼用，三皇子想查出證據。

    穆清媱想了想，「我沒見過這種藥物，我想有一種藥水應該可以讓沾到這個藥粉的人身上散發出一種異樣的香味。」

    「好，那就快查，所有人都要用藥水，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淑妃聽到有這樣的方法，立刻道。

    「拿紙筆過來，我寫下之後讓人去準備。」穆清媱也不猶豫。

    「淑妃娘娘，要不咱們都去大廳吧，那邊什麼都有，三公主也能在偏廳休息。」盧老夫人看一時半會兒好像解決不了，提議道。

    淑妃看了眼睡在下人懷中的三公主，點頭，「好。」

    於是一行人一起移到丞相府的大廳。

    淑妃坐在主位，臉色非常難看的看著眾人。

    穆清媱將寫好的方子交給了府醫熬藥，大家都靜靜的等著。

    盧茹婧一直站在盧老夫人後面，看著眼前這樣的情形心中不由的有些難受。

    今日原本應該是個喜慶的日子，是她及笄的日子。

    淑妃娘娘過來是表示對他們丞相府的重視，三皇子過來，同樣也是給了丞相府極大的臉面。

    可是現在，三公主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接下來會如何，她真的不敢想像。

    就算淑妃有意給三公主選駙馬，應該也不會選盧鴻這個已經和施竹筱有聖旨賜婚的庶子吧？

    可，若是不把三公主嫁給盧鴻，今日三公主的事情被這麼多小姐看到，難免不會流出去。

    到時候，三公主的名聲恐怕也不一定能得到哪個男子的傾心。

    想著，盧茹婧的唇抿的更緊了。

    穆清媱靜靜坐著，想著這件事和施竹筱有多大的關係。

    剛剛她寫好方子交給府醫的時候，明顯的看到了施竹筱嘴角上揚的弧度。

    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那就說明施竹筱根本就不怕被查，甚至，還有可能是順著她的想法而來。

    這件事不管怎麼說，穆清媱都覺得和施竹筱脫不了關係。

    剛剛盧鴻說了，收到一張紙條。

    而盧鴻應該也是不願娶施竹筱的吧？所以才會按照紙條上所寫的到花園吧？

    不過，這一點她不敢確定。

    但，盧鴻明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花園裡應該有不少小姐。

    而且，盧鴻說的紙條上的內容應該也有所隱瞞吧？

    紙條上肯定會寫，盧鴻若是不願娶施竹筱，就到花園中去之類的話。

    那，三公主的事情有沒有可能是盧鴻做的呢？

    盧鴻喜歡三公主？想做駙馬爺？

    也不一定啊？

    穆清媱實在想不通。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三皇子的屬下查問的差不多，沒發現什麼異常的事情。

    沒過多久，府醫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個藥罐。

    「王妃，這藥水怎麼用？」

    穆清媱站起身，看了看藥罐里的藥水，「為了節省，在大家的衣服上滴一些吧，只要接觸過那個藥粉，基本上都會傳出香味。」

    「就這麼辦。」三皇子直接拍定。

    府醫按照要求，在每個人的身上都滴了藥水。

    那些小姐們和丫鬟看著衣服上濕了的一點地方，心中忐忑著，生怕自己不小心接觸了什麼人就沾到藥粉。

    若是到時候被懷疑，那可真是解釋不清楚了。

    穆清媱主動在自己衣服上滴了一些，不管是擺脫嫌疑也好，證明清白也罷，她是唯一一個和三公主單獨說過話的人。

    「需要等一下，因為藥比較少，可能需要半刻鐘左右才能激發出香味。」

    所有人點頭，氣氛沉靜的坐在大廳里等著。

    淑妃看著每一個人都帶著懷疑，恨不得立刻抓到那個身上帶著毒藥的人。

    「我好像聞到了一絲香味。」

    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大廳里的人都四處望著，有的人還使勁的吸了吸鼻子。

    「我也聞到了，真的有。」

    「對呀，從哪傳來的？」

    「好像是那邊。」

    三皇子站起身，看著大家的動作，然後看向身上傳出香味的人，眸色一怔。

    穆清媱也站起身，走到漫寒身邊，拉過漫寒的胳膊，聞了一下，擰眉，「確實是漫寒身上發出來的。」

    「漫寒？」三皇子站在原地，什麼都沒再說。

    淑妃眼底的沉色划過，還帶著幾分焦急，看向穆清媱的眸子染上些許的懷疑。

    「攝政王妃的婢......」

    「母妃！您不需要懷疑王妃，這件事絕對不是王妃所為。」三皇子生怕淑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直接打斷。

    穆清媱挑眉，看向三皇子，眼中笑意划過，「既然漫寒身上沾有藥粉，她也沒有任何中了毒藥的反應，那就說明，要麼是漫寒所為，要麼是漫寒被人陷害。」

    穆清媱大大方方的分析，心中確定這件事絕對和施竹筱有關係。

    「現在，圍繞漫寒來查，事情自然會水落石出。」穆清媱說著，安撫的拍了拍面色陰沉下來的漫寒。

    「說說從進府之後有沒有接觸過什麼陌生人？」

    漫寒眼底神色沉了沉，回想著。

    「屬下和一個小丫鬟碰到過，是丞相府的丫鬟。」漫寒很確定的道。

    「還記得在什麼地方嗎？」不等別人開口，穆清媱直接問。

    「是將近午時，姑娘讓屬下去花園西側的時候，那時候就碰到了一個匆匆忙忙端著托盤的丫鬟。」

    淑妃站起身，「還記得她長什麼樣子嗎？」

    漫寒抿唇，垂眸仔細的回想。

    「漫寒，別著急，你慢慢想，當時你走的再著急肯定也會記下一個特徵吧？」

    「恩，姑娘，我記得那個丫鬟鼻樑處有一顆黑色的雀斑，還挺明顯的，就在她的鼻樑左側。」

    「那你說一下當時的情況。」穆清媱眼角餘光看到不遠處施竹筱臉上的笑，心下一沉，還是沉穩的問著。

    漫寒面上沒什麼表情的道，「屬下記得，那個丫鬟急匆匆的和屬下迎面走近。明明挺寬的小路，那丫鬟卻在接近的時候蹭到了屬下的胳膊。」

    「因為不是什麼大事，當時並沒有在意，屬下就繼續走了。」

    穆清媱微微點頭，轉頭看向盧老夫人，「盧老夫人，不知府上的管家可能找到漫寒說的那個丫鬟？」

    「王妃放心，只要是我們丞相府的丫鬟，肯定能找到。」

    「那就勞煩盧老夫人了。」

    盧老夫人搖頭，然後讓身邊的嬤嬤去找管家查這件事。

    淑妃眼底的懷疑沒有消失，眼神在穆清媱和漫寒身上來回看了幾眼，還是沒忍住問出，「不知攝政王妃讓你的丫鬟去花園西側查什麼？」

    穆清媱嘴角彎起，「淑妃娘娘，我那時候和三公主剛談完話，在出花園的時候看到施小姐從那邊出來，有些好奇施小姐那個時候怎麼還在花園，就讓人去查了一下。」

    「哦？那攝政王妃可查出什麼？」

    穆清媱緩緩點頭，「算是吧，漫寒你說。」

    「屬下走了沒多遠就看到盧狀元在不遠處出現。」

    漫寒話落，淑妃眸子眯了眯，看向盧鴻和施竹筱，「你們偷偷見面了？」

    施竹筱在淑妃話落既站出，「回淑妃娘娘，臣女也沒想到會在那裡見到盧狀元，根本沒說幾句話就離開了。」

    「盧鴻，你呢？」

    淑妃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證明施竹筱說的話是假的，只能再問盧鴻。

    「回淑妃娘娘，臣子是收到了一張紙條，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就一直在花園人少的地方徘徊，所以就遇到了施小姐。」

    「你們都說了什麼？」

    「回娘娘，臣子就說臣子的身份配不上施小姐，施小姐若是不喜歡，臣子絕不勉強。」

    「放肆！你們的親事是攝政王親自下旨促成的，豈是你說不勉強就可以的？」淑妃對這話完全不信。

    盧鴻雙膝跪地，「回娘娘，臣子知罪。但臣子所說句句屬實。臣子只是想表達臣子對施小姐沒有勉強的意思，並未說不娶施小姐。」

    淑妃冷哼，懷疑的看著兩人，但也知道不能亂說話。

    三皇子看著，沉思。

    若說施竹筱不願意嫁給盧鴻而設計讓三公主和盧鴻牽扯不清，還真是有幾分可能。

    至於盧鴻，查探的護衛說了，盧鴻最近都未曾出過門，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準備那種藥材。

    也就是說，這件事很有可能是施竹筱所為。

    但她是怎麼做到的呢？

    她和她身邊帶來的小丫鬟身上都沒有檢驗出任何接觸迷幻藥的證據，要怎麼才能找出其他證據呢？

    穆清媱心裡最懷疑的也是施竹筱，她也一直在想施竹筱這一切的計劃是怎麼做到的？

    而沒有證據的話，又不能平白無故的把事情推到施竹筱身上。

    正在大家迷惑之際，丞相府的管家帶著人過來了。

    並且，護衛還抬著一個擔架，上面放著一個人。

    看到這個場景，穆清媱心裡咯噔一下，轉身疾步走到放在門口的擔架邊。

    「七竅流血，中毒而亡。」穆清媱眼底划過寒意，「漫寒，你看看見到的人可是這個丫鬟？」

    漫寒已經跟著出來，確定的點頭，「是，屬下記得她撞到屬下的時候袖子低下露出一根紅繩。」

    穆清媱拿起丫鬟的左手，果然看到一根紅繩在上面。

    「等等！」穆清媱臉色一變，「她是剛剛死去沒多久，漫寒你過來，我看看你身上。」

    穆清媱拉住漫寒的衣服，仔細的聞了聞，又拿出銀針在漫寒的衣服上蹭了幾下。

    不一會兒，銀針變黑。

    「真夠歹毒的！」

    「姑娘，這上面有毒是嗎？」

    穆清媱點頭，從身上拿出一個瓷瓶，「我剛剛就在想，你身上沾了迷幻藥卻沒事，肯定是同時沾到了一些解藥。」

    「先吃下。」穆清媱將藥丸遞給漫寒，漫寒毫不猶豫的放入口中。

    見大家都疑惑的看著這邊，穆清媱繼續道，「現在我知道了，這個迷幻藥的解藥就是可以致人於死地的毒藥！」

    「怎麼會？」

    「天哪！」

    「如此歹毒！」

    大廳里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聽到這裡，後背都開始發麻了。

    要是誰不小心蹭到那個小丫鬟或者漫寒，沾到這種藥和毒的話，豈不是就像這個丫鬟，悄無聲息的就死了。

    「大家現在都不用擔心，你們身上肯定沒有。」

    小丫鬟大概是知道自己身上沾了藥，所以除了故意蹭漫寒一下，不會跟別人多加接觸了。

    而漫寒向來與誰都不會親近，更不會和別人接觸。

    「管家，為了以防萬一，我看還是讓府醫再熬些藥，給每個丫鬟都用一些，誰身上有香味傳出就來找我拿一粒藥。」

    不是她小氣，而是這藥丸很珍貴，不可能大方的給所有人一顆。

    管家聞言，看了看盧老夫人。

    「按照王妃說的去做。」

    「是。」

    「管家先等等，這個小丫鬟是府上哪個主子身邊的？」

    「回王妃，這是府中新來的小丫鬟，還沒進主子們的院子，今日宴會，所以老奴安排了她在花園給各個亭子送熱水。」

    「另外，老奴還在這丫鬟身上發現了五十兩銀子。」管家說著話，將從小丫鬟身上翻出來的銀子拿出來。

    穆清媱點頭，沒有管銀子的事情，看向大廳里的眾人，「這個丫鬟應該是被買通了，說不定三公主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

    三皇子蹙眉，眼帘微動，看了施竹筱那邊一眼又移開，「王妃有沒有辦法證明這銀子是誰的？」

    唯一的小丫鬟被殺人滅口了，現在想查也沒有了方向。

    「還真沒有辦法查明，這銀錠子就是普通的銀子，誰都有可能。」

    三皇子失望的蹙眉。

    穆清媱抬眸，「現在應該可以說明漫寒是被陷害的，這件事和她無關。」

    「王妃，恕臣女斗膽。」施竹筱站出，臉上帶著淺笑，眼底藏著不懷好意。

    穆清媱看著站出的人，呵呵一笑，「施小姐有話直說。」

    「是這樣的，臣女覺得王妃這個結論下的有些草率了。」

    「恩？」

    「王妃為什麼不覺得是漫寒身上帶的毒藥沾到了那丫鬟的身上了呢？」

    施竹筱笑著，緩緩靠近了穆清媱一步，「而且，臣女竟不知，王妃會如此關心臣女的事情。看到臣女自己一個人從花園出來竟然還派人去查探一下。」

    穆清媱能聽出施竹筱話中的幾絲嘲諷，眼底寒冷漫過，輕扯嘴角，「施小姐，若真像你說的，漫寒身上先沾了毒藥，那麼，漫寒會死在這個小丫鬟前面。」

    「至於施小姐說的關心你，還真不是。本姑娘就是好奇，大家都去了如意院看盧小姐的及笄禮，施小姐卻一個人在花園的偏僻之處呆著。」

    施竹筱垂了下眸子，「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還是有一個疑問，希望王妃能幫忙解答。」

    「說。」穆清媱淡淡一個字。

    「王妃怎麼證明漫寒衣服上的毒藥是被那個小丫鬟沾染上的？畢竟，王妃的醫術高明，這些事情我們也只是聽王妃說而已。」

    施竹筱說完，眼底的笑容帶著讓人無從察覺的冷意。

    「這個簡單。」穆清媱說著，「麻煩盧老夫人吩咐人去府醫那邊幫我要點東西。」

    「好。」盧老夫人自然應下。

    施竹筱看著，眼睛眯了一下，隨後不再開口。

    靜等中，一個小丫鬟拿著一個紙包過來，「這是盧府的府醫準備的，施小姐可懷疑什麼？」

    施竹筱抿唇，「自然沒有。」

    穆清媱淡笑一聲，「那施小姐看好了。」

    說著話，穆清媱分別在漫寒和那個已經死去的丫鬟身上撒了些藥粉，靜等反應。

    也就幾個呼吸間，漫寒左邊衣袖上被染上毒藥的地方開始犯黑。

    那邊那個躺在擔架上的丫鬟衣袖上也同樣的一片黑色。

    這種對比，一目了然，也更能知道是誰身上先沾染了毒藥。

    因為小丫鬟的衣袖幾乎整個都變了顏色，明顯是有意撒上去的。

    而漫寒衣服上只有一小塊，還是零零散散，一看就是蹭到的。

    「施小姐現在還有疑問嗎？」

    「沒有了。」

    穆清媱冷笑，「既如此，那現在該我問施小姐一些問題了。」

    本來她是不想管這件事的，只要證明漫寒不是兇手就好了。

    但施竹筱既然不想放過她，那也別怪她多管閒事了。

    施竹筱心口一顫，故作淡然的一笑，「穆姑娘請問。」

    「你......」

    「攝政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