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試探,目的

    「王爺又被太皇太妃叫過去了？」穆清媱看著剛剛亮起來的天色，眉頭微蹙。

    「是。好像是因為王爺讓人把支昊和黃鈞抓到了牢中。」

    穆清媱挑眉，眼底神色變的微妙起來，「難道這次的事情和他們有關？」

    漫寒搖頭，「屬下也不知道。」

    「不著急，等晏梓臨回來就知道了。」

    穆清媱說完，心裡想著程非瑤中毒會對誰有好處？

    總覺得這件事和施竹筱也脫不了關係。

    正想著，守在院子外面的小丫鬟進來通報，「姑娘，施小姐和支小姐過來了。」

    穆清媱緩緩抬眸，眼底暗色划過，「讓人進來吧。」

    「是。」小丫鬟行禮之後轉身出門。

    不一會兒，施竹筱和支曼卉兩人一起進來，屈膝簡單行禮。

    「見過穆姑娘。」

    「坐吧。」穆清媱淡淡看了兩人一眼，直接開口，「不知兩位小姐過來有何事？」

    施竹筱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從袖口中拿出一個荷包，「其實我是來找穆姑娘幫忙的。」

    穆清媱視線落在那青色的荷包上，眼帘微動，「找我幫忙？」

    「對，這是我表妹昨日吃了一口的糕點，之後她就渾身難受，一直喊熱。而太醫說她那是中了春藥。」

    穆清媱眸子一眯，「春藥。」

    看向施竹筱緩緩打開的荷包，穆清媱眸色深邃了幾分，有些猜不透施竹筱為何拿了這樣一塊點心過來？

    她的表妹，是之前見過的馮蘭嗎？

    而且，這點心難道和昨日非瑤吃下去的是同一種？

    若施竹筱說的是真的，那就代表這種點心不止混在程非瑤她們一個裡面。

    可是，也不對。

    如果真的有很多，晏梓臨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查不到。

    那就說明，施竹筱這是一種試探。

    施竹筱注意到穆清媱神色的變化，看不出她在想什麼，裝作沒看到，繼續道，「昨日太醫說無解，我們也不知道表妹是吃了這個點心的原因。直到今日表妹清醒，問過之後才覺得這個點心有問題。」

    「只是，太醫看過之後都表示不知道怎麼解。所以，能請穆姑娘幫著看看嗎？」

    聽施竹筱說完這些話，穆清媱明白了。

    施竹筱說的中毒之事不管是不是真，她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昨日吃下點心的程非瑤什麼情況。

    昨日因為及時的吩咐，很多事情也都是私下裡準備的，所以下毒的人應該是不知道情況的，今日只能用這個方法來確認。

    穆清媱不明白施竹筱在這裡面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或者，只是純粹的在針對她。

    「我看看。」穆清媱伸手，漫寒拿過施竹筱手上的荷包遞到她手上。

    穆清媱聞了聞，「這和昨日程非瑤吃的那塊點心一樣。」

    她雖然沒見過點心，但是程非瑤身體裡的毒素成份她知道。

    而且，程非瑤不舒服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既然施竹筱知道程非瑤是為什麼不舒服，那這件事就不能遮掩。

    要不然，反而會引起更多的無端猜測。

    「昨日非瑤吃了一點，發現味道很怪，基本上都吐了出來，又用茶水漱了口。雖然也出現了不舒服，但回來之後吃了我開的藥，結合銀針，今日已經好了許多。」

    穆清媱不等施竹筱張口，淡淡說了昨日的經過。

    施竹筱不知道程非瑤吃下去了一些，這麼說，施竹筱根本無從辨別真假。

    而像穆清媱說的這樣，不咽下去，她完全可以解開，施竹筱也找不到什麼話反駁。

    施竹筱聞言，眼神沉了沉，語氣莫名的道，「程小姐還真是幸運。」

    穆清媱嘴角微勾，「確實很幸運。」

    「那，穆姑娘不妨試驗一下。」施竹筱似笑非笑的道。

    「試驗？」穆清媱眸子微眯，「施小姐什麼意思？」

    施竹筱緩緩勾唇，然後接過丫鬟手裡一個油紙包，打開......

    穆清媱看她拿出一塊和荷包里一模一樣的點心，眉頭斂下。

    「施小姐想要吃這個糕點試驗？」

    「不錯。」

    「為何要試驗？」

    「因為，我表妹中毒的時間是在大家都知道程小姐不舒服以後，我覺得她是看出這是春藥，故意吃下的，想要印證這一點。也為了以後再有姑娘吃到這樣的點心也能及時解毒。」

    穆清媱眼神微冷，「施小姐這樣的奉獻精神是可以，但沒必要這麼做。只需要告訴大家小心就好。何況，我根本未曾聽到外面傳這件事，說明這點心也沒有多少。」

    「穆姑娘難道是解不了這毒？」施竹筱沒有多說別的，而是直接反問。

    穆清媱嘴角漾起淺淡的弧度，開口，帶著一絲莫名，「施小姐還記得前日來我院子的事情嗎？」

    「那時候施小姐身上帶著的荷包里有班蟊和蕁麻。那兩種混合在一起也算是另外一種春藥。現在我很好奇，施小姐身上帶了那兩種東西，為何還能安然無事？」

    施竹筱臉色微微一變，很快調整，「穆姑娘說的班蟊是那種磨成粉的藥材嗎？」

    「正是。」

    「那是一個大夫很久之前幫我開的藥，穆姑娘也是大夫，相信你肯定知道那藥的作用。」

    施竹筱垂了下眸子，「至於穆姑娘說的蕁麻，我還真是不知道長什麼樣子。也許，無意中沾到什麼和那兩味藥相剋的東西了也說不定。」

    穆清媱輕笑，「確實有可能。」

    施竹筱拿起那塊點心，緩緩湊到唇邊，毫不猶豫的咬了一口。

    穆清媱神色不定的看著，「漫寒，去拿藥箱。」

    「是。」

    施竹筱既然堅持吃下去，她說再多勸阻的話也沒用。

    不過，穆清媱不信她是為了給大家做試驗。

    施竹筱不可能相信她的醫術，這根本就是在拿她自己的清白做賭注。

    而穆清媱不認為施竹筱會有這樣捨己為人的覺悟。

    更何況，旁邊那個從進門就一直沒有好臉色的支曼卉在施竹筱吃點心的時候露出了算計的神色。

    穆清媱沒有輕舉妄動，看著施竹筱淡淡的嚼了幾口點心，然後吐在小丫鬟拿來的罐子裡，又接著用茶水漱口。

    看他們早有準備，穆清媱心下更加覺得有問題了。

    漫寒將藥箱放在不遠的桌上，守在穆清媱身邊。

    大廳里一時安靜下來，直到......

    「有一些沒有力氣，身體開始微微發熱。」

    施竹筱說著話，將自己的衣服扣子解開一個。

    穆清媱眸色流轉，好像有些明白施竹筱的意思了。

    嘴角緩緩勾起，穆清媱站起身走到大廳門口，然後將門關上。

    「穆姑娘，我有些熱，不需要關門。」

    「還是關著比較好，萬一有什麼人不知這邊情況而闖進來，到時候對施小姐的名聲可不好。」

    施竹筱神色微微沉下，聲音如常，「這邊院子都是女子，就算有人看到應該也沒關係吧。」

    「施小姐，王爺等會兒說不定會過來，讓王爺看到可不太好。」

    一般人進來是需要通報，但晏梓臨從來都是直接進門。

    這一點，施竹筱不可能不知道。

    而她還是堂而皇之的在大廳就開始試藥，而且完全不介意大門敞開著。

    看來，為的就是讓王爺看到她衣衫凌亂的畫面，從而......

    不過，有她在，施竹筱別想得逞。

    施竹筱聽到穆清媱這話，抿唇，沒有出聲，閉上眼睛感覺身體的變化。

    就算關著門也無所謂，等會兒王爺過來的時候，支曼卉會開門向王爺求助，不怕他看不到。

    雖然有可能會狼狽，但是，能進王府，狼狽就狼狽吧。

    時間慢慢過去，穆清媱拿出了藥，施竹筱卻說要等兩刻鐘之後再吃。

    說不是每個人都能及時拿到藥，她要儘可能的真實證明這個是不是真的能解開。

    穆清媱淡笑，無所謂的勾了勾唇角，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

    施竹筱額上慢慢開始浸出細汗，臉頰開始發紅，身體慢慢發軟。

    但是，她還有意識，更著急門外遲遲沒有動靜。

    「已經兩刻鐘了，施小姐還是吃下藥吧。」

    施竹筱呼吸有些重，「穆姑娘還是讓人把門打開吧，我覺得有些悶。」

    穆清媱眼底冷笑掠過，垂眸，「好啊。」

    那邊漫寒抬腳，將門打開。

    施竹筱看著外面空空的院子，忍不住有些著急。

    支曼卉的神色差不多，伸頭看看空空的院子擰眉，那表情明擺的寫著怎麼還不來。

    施竹筱伸手將自己的衣服撕扯開，一種陌生的感覺流遍全身。

    「恩~」

    聽到施竹筱不自覺發出的聲音，穆清媱轉頭看她，「施小姐還不吃藥嗎？」

    施竹筱咬牙，「我還能撐一會兒。」

    眼神看向門外，心中一片焦急。

    這和太皇太妃說的時辰相差有些遠。

    她明明計算好了時間吃下去的，按理說在她吃下點心沒多久王爺就應該來了。

    穆清媱淡笑，飲茶，遮住眼底的笑意。

    剛剛暗衛把準備進門的晏梓臨攔在院子外面，晏梓臨此時應該已經出了行宮，施竹筱的計劃註定是要落空了。

    又過了一刻鐘，施竹筱漸漸受不了身體的熱度，不斷的輕哼出聲。

    穆清媱站起身，走到藥箱邊，拿出銀針，直接吩咐道，「漫寒，把藥給施小姐餵下去。」

    「是。」

    施竹筱已經無力反駁，在椅子上幾乎坐不住。

    支曼卉有些拿不定主意，想阻攔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漫寒將藥丸放到施竹筱口中，又餵了些水給她。

    穆清媱淡定的給她扎了幾針，讓下人找了個軟椅，幾個小丫鬟把施竹筱放在軟椅上睡著。

    「半個時辰就差不多了。」穆清媱淡淡說了一句，轉身進了裡間。

    支曼卉抿唇，看了看睡過去的施竹筱，再看看站在大廳門口的兩個丫鬟，坐在椅子上不動。

    昨日派來附近查看情況的下人說這邊沒什麼異常，母親說不可能。

    於是，今日就讓施竹筱來試探一下。

    而試藥的主意是施竹筱想出來的，母親也同意了。

    施竹筱為了進攝政王府還真是什麼主意都不放過。

    裡間

    穆清媱坐在軟榻上，看向漫寒，「王爺說什麼了？」

    「王爺說已經確定了，那些藥材是支昊帶過來的。」

    「支倡他們的父親？」

    剛剛支曼卉進門之後時不時看她一眼，那眼神還帶著絲絲怨恨，肯定是因為支昊被晏梓臨下令關起來的原因。

    「是。暗衛查到支昊會醫術，今日天色快亮的時候將他帶走，暗衛用了邢才問出這些。」

    「用刑？」

    「對。」

    「太皇太妃知道晏梓臨用刑的事情嗎？」

    「還不知。」漫寒搖頭，「太皇太妃叫王爺過去就是讓王爺放了支昊。王爺根本沒有鬆口，太皇太妃跟王爺急了，說已經讓支曼卉來給姑娘下毒，讓王爺也不好受。」

    穆清媱聞言，臉色不由沉下，「這是一個計謀，讓晏梓臨擔心，然後來這邊院子。」

    晏梓臨知道她有可能有危險的話，肯定會回來看看情況。

    還好她發覺不對勁，讓暗衛將晏梓臨攔下。

    「是。」

    「那些點心是太皇太妃的人做出來的嗎？」

    漫寒點頭，將事情原委全都說出，「他們知道姑娘醫術好，那日施竹筱過來看姑娘其實就是一個試探，試探姑娘知不知道這是春藥，更想知道您能不能解開。」

    「後來看您沒什麼反應，他們不確定您是不是知道，但施竹筱說了姑娘暫時不會出門。於是，太皇太妃就把主意打在了火小姐身上。」

    「他們的目的是火舒？」

    這就不奇怪了。

    「是，支昊說那盤點心裡摻了五塊帶有班蟊和香碇的點心，也是故意讓人拿去幾人在的園子裡。」

    「支昊還說，只要火舒中毒，黃鈞肯定會出現，剩下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至於程小姐和董小姐，支昊根本就無所謂。」

    穆清媱將手裡的書狠狠拍在榻上，眼中火氣蔓延，「這個王八蛋！為了算計火舒，完全不管是否還有別人會被牽連。」

    若是三人同時中毒，程非瑤和季光赫湊成一對。

    那麼，已經離開京城的葛景同是如何都趕不回來的。

    更何況還有一個火舒。

    幸好......

    漫寒的神色也不是特別好，心中更是一陣慶幸，「還好火小姐沒怎麼吃點心，一直在教董嬌打靶。」

    穆清媱心中惱火，眼底神色久久不平。

    「王爺是怎麼處置的他們？」

    「暫時關著，這兩日武考就結束了，所以這件事可能會等武考之後解決。」

    「恩。」穆清媱淡淡點頭，眼底神色起起伏伏，對太皇太妃的眼光感到懷疑。

    這樣一個不管不顧，卑鄙無恥又陰狠的男人，太皇太妃是從哪個垃圾堆里翻出來的？

    之前暗衛一直查不出支昊的身份，只知道支家沒有別人了，支昊跟太皇太妃在一起之後，就一直隨著太皇太妃生活在黃家。

    誰都不知道他竟然是個大夫，還是研究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

    香碇，確實是產自南方，數量也極少，價格更是珍貴異常。

    同樣的，效果也是比蕁麻強烈許多。

    穆清媱輕輕呼出一口氣，「千防萬防，還是讓非瑤中招了，真是小看了他們。」

    「姑娘不用憂心了，王爺肯定會處理好的。」

    「我知道。」

    就算衝著程大人，晏梓臨也不會隨意的放了支昊。

    如此一來，太皇太妃和晏梓臨之間的矛盾更加深了許多。

    不過，也無所謂。

    就算太皇太妃不算計火舒，將來也一樣會為了支倡而搶奪晏梓臨手上的權力。

    太皇太后不僅僅是想當然，更有些異想天開。

    且不說現在支倡和支曼卉的身份不好暴露，他們兩人入黃家玉蝶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入的。

    到時候百官之中會有多少人站出來反對不說，但程大人絕對不會放過這一點。

    穆清媱不急，且看太皇太后怎麼把自己作死。

    「看著點施竹筱，她醒了叫我。」穆清媱撇開亂七八糟的思緒，翻開手上的書，看著夾在裡面的一封信。

    這是古彥傳來的，漫寒說晏梓臨看過了。

    至於她，想看就看。

    穆清媱知道晏梓臨心裡恐怕有些不舒服，本來是不打算看的。

    但，晏梓臨卻將這封信隨意的夾在她正在看的書里，不就是說她能看的意思嗎？

    想著，穆清媱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

    『臭丫頭，有沒有想小爺啊？』

    開頭，還是那麼不正經。

    『自從你離開大乘國之後，小爺吃不下，睡不著，心裡......』

    很長很長的一堆廢話，穆清媱想的則是晏梓臨看這些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心裡又會有多酸。

    再往下，終於說到正事上，說話的語氣卻還是不太正經。

    『小爺接下來可能要被很多人罵了，臭丫頭你如果聽到的話可不要當真。

    等小爺我把這些亂臣賊子清理乾淨了，臭丫頭你再來我們大乘國玩啊。』

    穆清媱眉頭微動，被人罵？

    看來，昇陽王真的打算上位了。

    『對了，臭丫頭，聽說你和悶葫蘆要定親了？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小爺比那悶葫蘆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可別那麼著急的把自己許出去......』

    看來，古彥寫這封信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和晏梓臨已經定親的事。

    『最後一件，我母妃的身體基本上好了，臭丫頭你的醫術真厲害，等小爺有時間去大瀚親自感謝你啊。

    小爺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那就是：以身相許！

    怎麼樣啊臭丫頭？

    哈哈哈......』

    看著上面的字，穆清媱能想像到那張漂亮又張揚的臉蛋。

    以身相許？

    還是算了。

    她對那妖孽可沒什麼興趣，更嫌麻煩。

    將信重新放回信封，穆清媱隨意的翻看著手裡的書。

    將近午時，漫寒進門，說施竹筱醒過來了，已經好了許多。

    穆清媱點頭，穿鞋到了大廳。

    看著臉上難掩幾分失望的施竹筱，穆清媱淡淡勾唇。

    「施小姐，我派丫鬟送你回去，接下來好好躺兩日休息就好了。」

    施竹筱調整了一下情緒，「多謝穆姑娘出手，穆姑娘的醫術果然非同一般。相信程小姐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穆清媱暗暗冷笑，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問程非瑤的情況，還真是『好心』。

    「非瑤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會兒程老夫人和程夫人都在她房間陪著。明日應該就能出來了。」

    施竹筱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多謝穆姑娘。」

    「施小姐回去還要多注意休息，這個藥畢竟很傷身體，多注意一下還是好的。」

    「恩。」

    穆清媱不再多說，招手讓小丫鬟過來扶著施竹筱。

    另外一邊一直坐著的支曼卉看了穆清媱一眼，轉身跟著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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