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眉目

    事情交代下去，穆清媱開始查看蘇老大夫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既然感染了病菌，內在看不出什麼，身體上肯定會有不一樣的地方。

    那邊漫寒讓人去買了大量的藥材，趕緊熬製出一大鍋，灑在剛剛蘇恆等人的馬車走過的地方，然後擴散到莊子其他地方。

    這件事沒有公開，以免造成人心惶惶。

    熬製出來的給人服用的湯藥也全都放在飯堂，說是可以強身健體，減少生病，讓大家都喝一碗。

    工廠的人都沒多想，全都按照吩咐做。

    就連過來的陶家人也被招呼著喝了這些藥。

    「清媱還會醫術？」

    一家人從外面回來許久都不見穆清媱，現在看著莊子裡一些人忙著灑藥，心下還是有些奇怪的。

    邱氏和白路一起招呼著陶家人，穆清媱也沒把這件事瞞著兩人。

    邱氏臉上划過笑意，「這丫頭醫術還可以，給人家看過不少病，說是都好了。」

    就連白路也在不知不覺中每日喝著穆清媱配好藥材的湯。

    吳氏聞言，頷首，心裡越發覺得穆清媱能幹。

    穆清妍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小妹有多厲害，「我小妹在京城可是被人稱作小神醫，連京城的大夫都說比不上我小妹呢。」

    陶家人驚訝，這麼厲害？！

    邱氏輕輕瞪了她一眼，「你這孩子，那是人家誇張的說法，你跟著瞎說什麼。」

    穆清妍吐了吐舌頭，「好啦好啦，我不說了，反正小妹在我心裡最厲害。」

    陶家人笑笑，也沒有多想。

    邱氏招呼著他們用膳，還說穆清媱忙些事情，等那邊都弄好之後再算銀子就可以。

    陶康微微失落，心裡不覺壓力倍增。

    他現在已經很努力了，每日跟著父親做瓷罐，算帳。

    但是，一遇上穆清媱，他還是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穆清媱。

    在她面前，總是不自覺的生出自卑。

    但是，他心裡還是喜歡著穆清媱，這一點一直沒改變過。

    甚至，知道穆清媱越多的事情，他越是喜歡穆清媱。

    ***

    京城

    晏梓臨在蘇恆回京之前就收到了穆清媱的書信。

    將這件事悄然吩咐下去，讓人準備穆清媱所說的藥材。

    他有些不放心穆清媱那邊。

    每日和蘇老大夫呆在一起，再研究那些東西的話，萬一穆清媱也染上病菌怎麼辦？

    擔心是不可避免，但是，他現在走不開。

    古彥現在還在使臣行宮裡住著，沒事就在京城的大街上溜達，甚至去皇室調戲公主。

    惹得好幾個宮中的公主都跑來問他要不要和大乘國聯姻，自願犧牲。

    想到古彥他就頭疼。

    帶著人來了之後就是吃吃喝喝，誰家有個宴會之類的都要去湊熱鬧，還要拉上他。

    搞得現在京城的官員沒事就擺個生日宴，就沒有安生的時候。

    「悶葫蘆悶葫蘆，聽說戶部的小女兒今日過十二歲生辰，咱們去湊湊熱鬧。」

    「不去！」

    「哎哎，真不夠意思。那我去名媱莊將那丫頭找來玩。」

    「站住！本王陪你去。」

    「好呀，啊啊啊，晏梓臨，你殺人啊，拍個肩膀這麼用力！」

    「快走！」

    主街。

    蘇恆趕回來之後，將穆清媱說的話大致告訴了店裡的大夫。

    他們知道什麼意思，臉色變了幾分之後，全都按照穆清媱寫出的方子抓藥材，然後熬藥，消毒。

    蘇恆將店裡的事情交給幾個大夫，又給在五百里之外城鎮的父母去了信，這才去到祖父封閉起來的院子。

    穿上穆清媱給的衣服，讓人先把大量冰塊放在馬車上，之後把蘇老大夫之前一直研究的屍體搬上馬車，還有那些實驗用的動物，全都放上去一些。

    跟著去莊子的兩個大夫，留下一個清理這邊的院子，剩下一個還是跟去莊子。

    蘇恆在馬車外面灑上不少的藥水，連車輪都灑了不少。

    避開主街，馬車還是選了人少的胡同離開京城。

    他們這邊剛走，就有一群人將馬車經過的地方撒上藥水。

    有偶爾經過的人聞到這濃重的藥味，還奇怪這是怎麼了。

    蘇氏醫館後面的一個院子徹底封閉，在院子中間挖上一個坑，裡面先倒了不少的油，然后里面的桌椅和床鋪，之類的全都劈開扔到裡面。

    用藥水清洗過的地也全都用乾淨的布擦拭，之後把布扔到坑裡。

    如此反覆的清理數次，在專門騰出的一個房間中換衣服，用藥水洗澡之後再用清水洗。

    衣服全都放在裡面燒。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效果怎麼樣，但是按照穆清媱說的方法做了，他們心裡也都安了幾分。

    後院開始焚燒那些東西，前面的醫館直接架起好幾口大鍋，給過路的所有人分藥。

    大部分人都抱著占便宜的心裡上去要一碗喝下。

    有很多知道蘇家醫館醫術不錯的人也都上前詢問原因。

    「蘇老大夫說，最近天氣炎熱，雨水變多，容易滋生大量病毒，身體也會感染病毒，特意讓醫館給大家施藥，以防止生病。」

    很多人問言，點頭，也要一碗喝下。

    這邊一切如常的進行著，莊子裡的穆清媱則是徹底的和外面的人隔離開了。

    中午吃飯是漫寒遞了食盒進來。

    穆清媱沒讓漫寒再進這個院子，說是她需要辦事，進來反而不方便。

    這個院子裡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外面的事情讓大姐幫著照看，穆清媱決定暫時就不出去了。

    蘇恆三人趕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讓人給他們準備了熱水，用藥水清洗了一遍，而後把身上所有衣服扔掉。

    馬車就在這個院子放著，暫時不能讓任何人接觸。

    「穆姑娘，我祖父他怎麼樣了？」

    「暫時沒什麼事？我看了蘇老大夫的身體，他的指甲上都有不明顯的白色點點，這應該就是一個特點。」

    「我提取了蘇老大夫的唾液，準備先研究一下。」

    「怎麼研究？」

    「用這個。」穆清媱指了指放在角落的一個籠子，裡面是老鼠。

    「嗯。」蘇恆緊皺的眉頭並沒有鬆開，「那我祖父會不會有什麼事？」

    穆清媱搖頭，「不確定。蘇老大夫現在的脈搏有了一些異常，我開了一個方子，已經讓人去熬藥了，等喝了這些藥再看看情況。」

    「好，一切勞煩穆姑娘費心。」

    「不用這麼說。當初是我提意做這些事情，蘇老大夫才感染上這些病菌，我也是有責任的。」

    穆清媱心中也是很著急的，但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現在蘇恆將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她若是一副沒有把握的樣子，估計蘇恆更加沒有信心。

    蘇恆是明事理的人，自然知道這件事不能怪在穆清媱的身上。

    「祖父喜愛醫術，幾乎一輩子都在治病救人。見識過穆姑娘所用的特殊手法，祖父自然不會放過。」

    「但凡學習一個新的東西，勢必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個我還是懂的。」

    穆清媱頷首，其實心中也有些自責。

    當初她沒想那麼多，只告訴蘇老大夫方法，卻沒多說幾句。

    她在現代經常接觸屍體不錯，但是現代的一些條件和西式藥材能夠很好的殺死頑固的病毒。

    這個時代不一樣，都是中藥，效果比較緩慢。

    而且，沒有現代的儀器幫助，很多肉眼無法看到的病菌其實比很多的大病都要棘手。

    「我會儘快研究出一個徹底殺死病毒的方子，你放心吧，蘇老大夫不會有事的。」

    之後，穆清媱又交待了一些照顧蘇老大夫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後去了一個隔離出來的房間，研究蘇恆帶來的屍體，和已經奄奄一息的幾隻動物。

    不管和蘇老大夫這次的病情有沒有關係，她都要找到殺死屍體上的病毒的方法。

    她知道屍體放置的時間長短呈現出的顏色不同，現在這個看上去明顯的不一樣。

    大概是和現代所用藥材不同，保存方法不同造成的差別。

    拿著書，各種藥材，身邊還同時熬著幾種藥材。

    穆清媱打算用自己的方法研究出現代藥材的效果。

    正忙著，漫寒從窗戶處敲了敲，「姑娘，這是主子傳來的信，說是調查了一下，之前有仵作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只是一直沒有對外說。」

    「是嗎？拿給我看看。」穆清媱起身，接過信之後就讓漫寒離開了。

    「漫寒你去休息，明日早上來給我送飯菜就可以了，不要讓人進這間院子，也幫我盯著點莊子的事情。」

    「好，姑娘也小心一些。」

    「嗯。」

    信上說總共有過七個人發生相同的情況，而共同點就是，他們解剖的屍體全都是懷有身孕的女子。

    那七人昏睡過去之後，一開始也是沒有任何症狀，後面慢慢的會發燒，嘔吐，但人是沒有醒著的。

    大概吐三日時間，人漸漸消瘦下去，之後幾乎無力回天。

    好處就是，他們的家人都沒有被傳染的跡象，說明這個病菌只會在病人身體上。

    「不會傳染......」

    既然不會傳染，那就說明這病毒是通過皮膚直接進入病人的體內，並且不會再出來。

    幸好自己讓蘇恆幾人運這些屍體的時候穿著她做出來的那些特殊衣服。

    自己現在還未直接接觸這些屍體，那就沒什麼問題。

    而且，之前感染上的七人也不是在同一個衙門，也說明一點，不是每一個碰到屍體的人都會感染上這種病菌。

    了解的越多，穆清媱的思路也越來越清晰。

    懷孕的女子，那就說明這個病毒是從子宮處出來的吧。

    所以，碰觸到子宮才有可能被感染，而屍體的其他部位是無所謂的。

    有了這點發現，穆清媱反而放心了許多，有針對性地用藥材。

    當然，這個目的就是為了找出殺滅這種病菌的方法。

    然後救治好蘇老大夫。

    穆清媱也沒有研究多久，幾次失敗之後去看了看蘇老大夫的情況，之後就去休息了。

    翌日一早，簡單的用完早膳，穆清媱用院子裡的小爐子專門為蘇老大夫熬製了添加藥材的稀粥。

    「蘇大夫，你來餵蘇老大夫喝下吧。」

    蘇恆接過碗，「好。」

    穆清媱沒有馬上出去，將昨日晏梓臨傳信的內容說了一遍，然後把自己的分析也說了出來，讓他不用太擔心。

    「這麼說，只要不碰觸屍體的子宮就沒事。」

    「目前是這樣認為的，而且，這個不會通過人傳染。」

    「但是咱們做的所有事情都沒有白費。那些殺毒之類的還是很有必要。」

    「嗯，有這個發現，就說明我祖父沒有白忙活這麼長時間。」

    蘇恆沒說的是，就算祖父因此而喪命，在醫學上能夠做出這點貢獻，他肯定也是高興的。

    「你不用灰心，這個病毒是針對皮膚裡面，破壞內臟系統，並且使人嘔吐，發燒，咱們就有針對性的研究了。」

    「嗯。」蘇恆點頭，並不樂觀。

    之前的七人已經死了，很多大夫都沒看出原因，不知道自己祖父會不會......

    「你別想太多，我已經調整了藥方，今日再給蘇老大夫喝下去，我覺得他有可能會甦醒。」

    「會，會醒嗎？」蘇恆聽到這話，眼底露出希望。

    「自然，我知道病毒主要針對的地方是哪裡，就算不用把脈也能知道對應所需的藥材。」

    「那，那，我祖父什麼時候能喝藥？」蘇恆激動的端著飯碗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他長這麼大一直跟在祖父身邊，在祖父倒下的時候他一時慌亂。

    看著昏睡不醒的祖父，他心裡的焦急不知道該向誰說。

    幸好，幸好還能找穆清媱。

    也幸好她一直表現的很淡然，讓他看著，心裡也覺得好像沒有那麼嚴重。

    穆清媱看他激動的樣子，指了指他手上的碗，「吃完這些粥，讓蘇老大夫的身體保持營養，才能有精力對抗病魔。」

    蘇恆看了看手裡的碗，重重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說著話，小心的將勺子湊近蘇老大夫嘴邊，耐心的餵食。

    穆清媱看了看，沒有多加停留，轉身出門。

    即便知道不會傳染，穆清媱也沒有輕易的讓人接觸這個院子。

    那些帶過來的動物全都處理了，沒有再研究。

    現在主要針對的就是如何解決這個病菌的事情。

    穆清媱回到小屋子，穿戴上衣服，手套，小心的碰觸屍身。

    一直在屋子裡呆到快午時，穆清媱試了自己調製好的幾種藥水，將切下來的一塊塊子宮分別放到裡面。

    只要等到一定時間再來查看，若是顏色能變成一般屍身應該有的顏色，那麼藥材就差不多了，也說明能夠殺死上面所攜帶的病菌。

    若是沒有任何變化，就說明還是失敗。

    臨近午時，蘇恆驚喜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房間傳來。

    「祖父......」

    穆清媱聽到，停下手上忙活的事情，將衣服脫掉，用藥水清洗乾淨自己，然後去了蘇老大夫所在的屋子。

    一進門，蘇老大夫就看到了穆清媱，「穆丫頭，是你救了我？」

    「不算，這件事主要是王爺給我傳了信，我了解了情況，所以才能找對針對方法。」

    蘇老大夫的身體還很虛弱，說話有些有氣無力，聽穆清媱那麼說，露出一個淺笑，「你不用這麼說，我自己的身體情況自己知道。」

    「而且，恆兒也說了，當時沒有一個大夫能看出來我出了什麼問題。」

    「你這丫頭交代的事情也夠迅速，那些方法也是能夠快速遏制病菌傳染的方法。」

    穆清媱走到床邊，拿起蘇老大夫的手，把脈，「現在先不說這個是誰的功勞了，蘇老大夫感覺怎麼樣？」

    「睡著的時候沒什麼感覺，現在就是無力，感覺肚子裡有什麼東西往上翻湧。」

    「那應該是你的腸胃受到影響，所以想吐。」

    「若是能忍住就忍住，忍不了的話也可以吐出來。只要人醒著，就是最好的現象。」

    蘇老大夫點頭，「穆丫頭這兩日辛苦了。」

    「不辛苦，這件事說到底是我考慮不周，當時也沒有想到會有如此特殊的事情發生。」

    穆清媱想著，大概是懷孕的女子死忙後，子宮裡會發生不一般的變化，生出那些病菌，剛好被不知道的人碰觸。

    「這事怪不到誰身上，研究醫學就是在冒險。能夠因為我而發現這樣的事情，從而找到解決的方法，那我就沒白白的受罪。」

    「是，蘇老大夫做出的貢獻最大。」穆清媱對於他這種精神還是挺佩服的。

    不過，現在還不容樂觀，因為穆清媱也不知道自己開出來的藥能不能真正的治好蘇老大夫的身體。

    現在脈搏基本穩定，穆清媱卻也不敢保證的說沒有任何問題了。

    「你這丫頭。」知道穆清媱在說笑，「跟老夫說說你研究的情況。我聽恆兒說你這兩日都在研究這件事，現在怎麼樣了？」

    「現在還不知道，正在等這一次的結果。若是能夠有反應，就說明我成功的殺死了一個古怪的病菌。」

    蘇老大夫點頭，看著穆清媱的眼神帶著笑意，「你這丫頭，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的醫術。真想見見你那個師傅，他應該是個世外高人吧？」

    穆清媱心裡呵呵，「若是有機會，我一定讓他老人家去拜訪您。」

    「哈哈，你這丫頭，應該是我去拜訪。」

    「那好，我會......」

    陪著蘇老大夫說了些話，看著他吃了東西，穆清媱沒有讓他睡，說是吃完藥之後查看他的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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