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殘廢

    台寧村

    圍觀的眾人幫著請了大夫，給向氏把脈，看診。

    「大夫，怎麼樣？」刁氏詳裝關心的問道。

    「外傷倒是沒什麼。就是心口被推的那一下有些重，膝蓋處的骨頭也被踢裂了，恐怕很難恢復。」

    「再加上她傷心過度，心火太大，還耽誤了些看診的時間，可能會有些後遺症。」

    「後，後遺症？」

    「嗯，你婆婆以後恐怕都要在床上躺著了。」

    年紀這麼大了，心口受到重擊，沒直接死掉已經不錯了。

    刁氏聽到後，嘆著氣，心裡別提多爽了。

    這老太婆，指使了她們母女這麼多年，還把婷婷嫁到了呂家。

    現在好了吧，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看她以後怎麼折磨這個老不死的東西。

    「謝謝大夫啊，一共多少銀子？」

    刁氏身上原本是沒銀子的。

    在向氏倒下之後，她就拿了向氏鎖著的小柜子鑰匙，將裡面的銀錢全都拿了出來。

    裡面的銀子還不少，之前存下的一些銀子，呂家給的一兩銀子，加上前幾日穆合瑞成親收的銅板，都在裡面。

    零零總總的加在一起有六兩多呢。

    刁氏知道，除了給自己兩個兒子讀書用的，剩下的銀子，老虔婆肯定是想留給穆合瑞那個傻子。

    現在好了，她最疼的那個傻子不僅跟人走了，還被唆使著把她打成個廢人。

    傷心過度？

    可不得傷心嗎？

    「你給三百文吧。」老大夫開口說了價格。

    刁氏心下嘆著太貴了，還是笑著拿出三百文給人家大夫。

    也是向氏傷的太重，外傷，內傷的藥加起來開了不少。

    刁氏給完銅板，將大夫送出門。

    然後就唉聲嘆氣的去鄰居家找人幫著捎信給在鎮上做工的穆合東與穆合南兩人。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告訴他們不合適。

    從鄰居家回來，刁氏打算去看看向氏有沒有醒。

    一進屋，就看到神色陰霾著站在床邊的穆婷婷。

    「婷婷，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嫁的是同村，穆婷婷回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只是，她那個表情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有些瘮人。

    聽到刁氏的說話聲，穆婷婷轉頭，「娘，我祖母怎麼不直接死掉？」

    刁氏聞言，臉色一變，看看床上沒動靜的向氏，拉著穆婷婷就出了堂屋。

    「你這孩子，這些話可不能隨便瞎說。」

    「怎麼不能？我聽劉家的嬸子說，我祖母廢了，以後只能躺床上，娘還怕什麼？這慕家以後是娘當家作主。」

    穆婷婷自從嫁到呂家就各種的不順。

    呂順對她並不好，還整天跟著刁陽四處亂跑，不知道去哪鬼混。

    而且，呂順可是說過，當初他給了刁陽二兩銀子，把她娶到呂家就是為了伺候他。

    穆婷婷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同樣的恨上了刁陽。

    也不知道他跟向氏說了什麼，讓她同意一兩銀子就把自己嫁到呂順家。

    現在好了，向氏殘廢了，她娘有好日子過了。

    可自己呢？什麼時候能在呂家熬出頭？

    刁氏聽著穆婷婷這滿腹怨氣的話，想要責怪，卻覺得穆婷婷說的有理。

    向氏以後還要靠著自己照顧，可不得看她的臉色才行。

    不過，這些話也不能明目張胆的說出來。

    畢竟向氏是她的婆母，伺候向氏本就是為人媳婦應該做的。

    「好了，婷婷。娘知道你日子不好過。但你想想，你婆婆現在還在牢里，你不用伺候婆母。」

    「娘伺候你祖母將近二十年不也熬過來了嗎？誰家媳婦不是這樣？」

    刁氏細細的開導著心浮氣躁的穆婷婷。

    「你這剛嫁過去，要想辦法拉攏呂順的心。呂家別的不說，至少比咱們家有銀子。」

    「這呂順對你好不好的無所謂？哪有自己手裡攥著銀子更實在。」

    現在女兒已經是呂家的人了，刁氏心裡恨向氏的同時也希望穆婷婷能夠好好的過日子。

    穆婷婷眼中划過不屑。

    呂家能有多少銀子？

    她可是聽呂順嘀咕過。說穆清媱把那莊子周圍的地全都買下來了。

    而且，現在蓋出了一整條街。

    跟呂家這點東西比起來，穆清媱才是真正有錢的人。

    當初都是因為這個祖母，為難邱氏她們，還跟穆清媱幾個斷了關係。

    要是沒有那些事，穆清媱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慕家的，她更不會因為一兩銀子就進了呂家的大門。

    刁氏讓她等，讓她不要著急？

    呵~

    難道要她熬到馬氏從牢里出來磋磨自己，再熬到馬氏病倒或者病死？

    就算這樣，她還有個不好惹的嫂子，到時候還不知道有沒有出頭之日呢？

    刁氏正苦口婆心的交代著穆婷婷，一抬眼卻看到她在出神。

    「婷婷，你這孩子，想什麼呢？娘說的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娘，您別說了，這些事情我都知道。可我憑什麼低三下四的去討好呂順？當初要不是他，我才不會嫁到呂家！」

    提到這件事穆婷婷就恨的牙痒痒。

    當初她名聲毀了，身子不乾淨了，只能嫁給呂順那個混蛋！

    「婷婷，別胡說！呂順他現在是你的丈夫，你不討好他還能討好誰？」

    刁氏虎下臉，端著教訓的口吻道，「婷婷，娘說的話你最好都記住。娘是過來人，絕對不會害你的，聽到了嗎？」

    穆婷婷臉上閃過不耐，「我知道了，娘就好好的享受你接下來的好日子吧，我可要繼續回呂家受氣呢。」

    說完，穆婷婷也不管刁氏什麼反應，甩手朝大門走去，任憑刁氏如何叫她都不回頭。

    刁氏嘆著氣，看了看天色，又回頭看了看向氏躺著的屋子，轉身進了廚房熬藥。

    殘廢了還要伺候她，這就是做媳婦的命！

    另外一邊出門的穆婷婷，不甘不願的朝呂家走。

    剛靠近呂家的大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呂順的嫂子那尖利的聲音。

    「穆氏又跑到哪偷懶了？這天都快黑了，是打算讓我做好飯伺候她嗎？」

    穆婷婷聽到這嗓門，眸子裡的憤恨噴出，原本要進門的腳步一轉，去了刁家。

    刁家，穆婷婷的外祖家。

    從有記憶以來，她好像就來過兩三次這個宅子。

    平常一個村，下地什麼的三五不時的就能看到。

    只是，也就打聲招呼，之後就各忙各的。

    穆婷婷更因為刁氏偶爾的抱怨自家兩個兄長不為自己出頭之類的話對外祖家的人也沒什麼好印象。

    現在過來就是為了要回呂順當初給出去的二兩銀子其中扣下的那一半。

    人家都是二兩銀子的聘禮，她這倒好，就一兩銀子她還沒看到半個子。

    到了刁家的大門口，看著冒煙的廚房，穆婷婷直接進了半開門的院子。

    一進去，穆婷婷的二舅媽蘇氏，也就是刁陽的娘正在院子裡餵豬。

    蘇氏聽到大門口有動靜，還以為是出去幹活的幾個人回來了。

    一轉頭看到是穆婷婷，她還稀奇了一下。

    兩家人現在很少來往了，穆婷婷怎麼這個時候突然跑來了？

    而且看那臉色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

    心裡想著是一回事，面上她還是如常的招呼著穆婷婷。

    「婷婷，你這過來是有什麼事？」

    蘇氏一出聲，在廚房做飯的兩個人和在堂屋的人都聽到了動靜，紛紛走出來。

    穆婷婷眼神轉了一圈，看著這一群親人，什麼外祖父，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之類的。

    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看向蘇氏，「二舅母，刁陽呢？」

    「嗯？你找陽兒？」

    穆婷婷也不拐彎抹角，直言，「對，我找他有事。」

    「什麼事？你跟我說吧。陽兒他這會兒估計在回來的路上。」

    蘇氏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但關乎她的兒子，她總要出頭。

    「既然如此，二舅母就將刁陽扣下的那一兩銀子還給我。」

    「銀子？什麼銀子？」蘇氏一愣，她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

    穆婷婷冷著臉，「還能是什麼銀子。當初呂家去提親，我祖母嫌銀子少，和呂家鬧的不好。」

    「後來呂家拿了二兩銀子讓刁陽找到我祖母，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就給了一兩銀子，害我被祖母罵了好久的賠錢貨。」

    「他算盤打的倒好。自己扣下銀子去逍遙快活，讓我被人罵。哪有這麼好的事？」

    穆婷婷說完，朝蘇氏伸手，「二舅母最好把銀子給我，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穆婷婷的眼神帶著不懷好意。

    她手裡可還握著刁陽的把柄呢。

    他們若是不把這一兩銀子拿出來，就別怪她把刁陽和人家媳婦鬼混的事宣揚出去。

    反正要丟臉就一起丟。

    「婷丫頭，你瞎說什麼呢？陽兒他怎麼可能扣你的聘禮？」

    不等蘇氏開口，穆婷婷的外祖母馮氏站了出來。

    她臉色拉的很長，看著穆婷婷的眼神也沒有任何看外孫女的意思。

    出口的話更是維護自己的孫子。

    蘇氏則是站在旁邊抿唇，她知道刁陽能夠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心裡更是知道穆婷婷說的十有**是真的。

    只是，一兩銀子，她還真拿不出來。

    就算拿的出來，她也不捨得將這麼多銀子給穆婷婷。

    於是，在自家婆婆開口的時候，蘇氏就不打算再說話了。

    「不會做這種事？」穆婷婷直接譏笑出聲，「我說外祖母，好歹我也是您的外孫女。您就算再疼孫子也要講理吧？」

    「他刁陽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不清楚嗎？不捨得掏銀子就直說，別說的好像我故意來坑銀子的。」

    馮氏聽著穆婷婷這不帶敬意的話，氣的眼睛瞪大，扯開嗓門就大罵。

    「你這個賤丫頭胡說什麼？什麼叫我不講理？你自己做出的那些丟人的事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現在找到我這裡要銀子，指不定要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穆婷婷聽她提那件事，臉色黑下來，咬牙，對這個外祖母也沒有什麼尊敬之類的了。

    「我丟人顯眼？當初這件事可是你那個好孫子刁陽傳出去的！」

    「他在我娘還沒找到我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件事指不定和他有關係呢。」

    「你那個好孫子在台寧村可是出了名的偷雞摸狗，偷奸耍滑。你自己心裡都明白，現在還往我身上潑髒水。」

    穆婷婷今日過來就是鐵了心的要拿到那一兩銀子。

    也不跟他們墨跡，看了一眼在堂屋門口抱著孩子的刁陽的媳婦，直接道，「外祖母認不認都無所謂。只是，今日你們若是不把那一兩銀子給我......」

    「你要幹嘛？」馮氏上前兩步，狠狠的瞪著穆婷婷。

    穆婷婷嘴角瞥著，「當然是把刁陽和人家媳婦偷偷鑽小樹林的事宣揚出去。等人家找過來的時候，我就站在你家門口看笑話。」

    「你要是不信就等著，看我敢不敢？你們不讓我好過，那就誰都別想好。」

    穆婷婷說完，冷哼，看著滿院子變臉的人，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馮氏嘴唇哆嗦著，眼神恨恨的看著穆婷婷。

    穆婷婷嘴角帶著笑，臉上是完全的無所謂，看著堂屋門口消失的那個表嫂，穆婷婷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說她做那些丟人的事？跟刁陽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你你你，你給我滾出去！」蘇氏眼睛冒火，指著大門讓穆婷婷滾。

    她才不會給這個賠錢的東西銀子，要是她想出去說，那就去說。

    她還就不信了，穆婷婷一個剛成親沒多久的女子敢去說這麼下三流的事情。

    穆婷婷聽言，眼神一冷，「外祖母可是想好了？我要是出了這個大門，刁陽的事情不出明日就能傳遍整個村子。你們就等著人家找上門來吧。」

    其實穆婷婷就想要銀子，只要給了她銀子，她絕對不會傳這件事。

    「你敢！」馮氏氣的臉通紅，卻說不出再多的話。

    穆婷婷冷哼，說著話轉身，用行動告訴馮氏她到底敢不敢。

    「外祖母以為我不敢嗎？那我現在就去告訴村里最會傳八卦的柳氏，讓她......」

    「站住！」

    刁向明看著欲出門的穆婷婷，突然出聲。

    穆婷婷話被打斷，轉身，「外祖父想說什麼？」

    刁向明看向馮氏，「去給她拿一兩銀子。」

    刁陽平常的所作所為已經夠他丟臉的了，若是再被人找上門來，他這張老臉都要沒地方放了。

    「老頭子！不......」

    「去！」刁向明不由言說，打斷馮氏的話。

    馮氏深吸口氣，看著穆婷婷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

    穆婷婷無所謂的任由她看著，等著馮氏拿銀子給她。

    馮氏看看刁向明那黑沉的臉色，一言不發的進了住的屋子。

    沒多久，手上拿著一塊碎銀子和一把銅板出來，不甘不願的扔到穆婷婷的腳下。

    穆婷婷眼神一冷，隨後笑著蹲下身子，「外祖母還是第一次給我銀子呢。希望您管好刁陽，免得再讓我來找您。」

    「你，你這個賤丫頭，你想咋滴，你還想來訛我不成？」

    穆婷婷站起身，笑笑，「我哪敢啊？能把這一兩銀子要回來我已經覺得不錯了。」

    話落，也沒數手上的銀子，直接裝到身上的荷包里，轉身出門。

    剛出門走了幾步，就遇到回來的大舅，二舅，還有刁陽，刁來四人。

    「婷婷？」

    對於突然上門的穆婷婷，四人表示驚訝。

    穆婷婷則是勾了勾嘴角，淡淡的叫了幾人一聲，而後離開。

    刁陽眼睛眯了眯，看著穆婷婷走遠。

    這邊四人一起進門，刁向明厲喝的聲音隨即傳來。

    「刁陽，跪下！」

    走出很遠的穆婷婷聽到這聲音，輕哼，而後轉身朝村口走去。

    她現在在呂家各種不順，然後自己娘今日還那般的勸自己。

    看來，除了自己，她指望不上別人了。

    天色微暗，穆婷婷則是直接在村口租了一輛驢車去了縣城。

    這邊熬藥的刁氏和呂家人都以為穆婷婷在對方家中，所以沒人察覺離開的穆婷婷。

    穆婷婷一路到了縣城，也不管認識不認識的地方，沿著熱鬧的街道轉悠。

    手上有了銀子，心裡的底氣也比較足。

    而她這身最低等的穿著，長相也很是普通，走在人群中都沒有人注意到。

    所以，在一個酒館中和同窗吃飯的穆憶之和穆靜白兩人都沒看到在門口小攤子上停留的穆婷婷。

    就這樣，穆婷婷邊走邊看，之後在一個攤子上買了雞腿，又要了碗面吃飽。

    她之所以跑出來，就是覺得穆清媱以前就是這樣，自己一個人辦事，一個人和那些商人打交道。

    同樣是女子，同樣的出身，自己不比穆清媱差在哪裡，憑什麼不能像她那樣做自己想做的事？

    穆清媱從小攤子開始起步，她現在不會什麼手藝，但是先去打工總可以吧？

    穆清媱不要她，總有地方會要她的。

    穆婷婷就是處處都要和穆清媱攀比，她始終覺得，自己不應該比穆清媱差。

    而且，有意無意中聽著穆清媱現在如何如何，她心裡的不服也越來越濃烈。

    就連現在也是，到處都能聽到有人議論穆清媱莊子裡出的東西。

    「這辣椒醬真不錯，買上一罐能吃上很久。」

    「我也想買呢，就是買不到。」

    「嘿嘿，我這是托我一個朋友在酒樓買的，你還是等一兩個月之後吧。」

    「說的也是，聽說名媱莊在主街買了家鋪子，正在裝修，我也只能等等了。」

    「對。」

    穆婷婷聽著那些人諸如此類的議論聲，心裡冷哼。

    穆清媱就是會故弄玄虛。

    什麼限量出售？還不是想要抬高價格，讓大家爭搶。真是虛偽！

    她心裡瞧不上關於穆清媱的任何事情，對於自己要去的地方又充滿迷惑。

    就這麼逛著，一直到夜漸漸深了，才隨意的找了一家看上去一般的酒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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