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她的地位

    辰時剛過，公爵府門口，丁家的馬車緩緩停下。

    丁妙菱從馬車中出來，「去問問公爵府的下人，攝政王到了嗎？」

    「是。」

    下人應聲而去，不一會兒折身回來稟報，「小姐，攝政王還未到。」

    「嗯。」丁妙菱淡淡嗯了一聲，而後就站在馬車邊沒有動作。

    下人看著，也不敢催促她進公爵府，站在不遠處等著。

    心裡卻是明白自家小姐為什麼不跟兩位少爺一起過來了。

    原來是為了等攝政王。

    丁妙菱面色如常，眼神看上去與一般女子沒什麼區別，而眼底深處卻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自從自己母親被休，家中兩個哥哥被關在祠堂許久，府中就沒人多關心過她。

    好在，母親給她請的神醫來了府上，並且把她的身體看好。

    她現在只要吃了藥就和正常人一樣，完全感覺不到身體的寒冷了。

    而且，再過十幾日，她就能像神醫說的，和正常的女子一樣，不用吃藥也沒關係，她也可以生孩子了。

    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嫁給攝政王了，祖父也不用因為她的身體不好為藉口而推辭了。

    想到這裡，丁妙菱的眼中划過一絲詭異的興奮。

    時間很快，辰時過半，丁妙菱依然等在公爵府的門口。

    此時公爵府的花園中，早已經聚集了各家的閨秀。

    施竹筱遊刃有餘的和大家打著招呼，眼神有意無意的找著穆清媱。

    「聽說攝政王也要過來，是真的嗎？」

    「應該是，我哥哥就是聽說這個才和我一起來的。」

    「那怎麼還不見人？」

    「肯定是還沒到啊。你沒看到丁妙菱等在府門口嗎？她除了等攝政王，還能等誰？」

    「說的也是，丁妙菱想嫁王爺想瘋了吧？」

    「不止是瘋了，看她那樣子」

    施竹筱聽著幾個女子的小聲議論，眼帘微動，而後垂眸。

    不急，連幾個皇子公主都沒來呢，攝政王有的等。

    這次全都仗著攝政王要來，所以連幾個皇子和公主都給面子的過來了。

    準確的說，不是攝政王，而是那個小農女。

    若不是請了穆清媱，攝政王是絕對不可能過來的。

    這一點，施竹筱心裡非常的清楚。

    花園裡，涼亭中，女子們品茶，吃點心，閒聊，賞花，時間過的也挺快。

    在皇子和公主們到了沒多久，丁妙菱終於看到攝政王府的馬車。

    緩緩靠近，丁妙菱的眼神灼灼的盯著馬車，直到它停在不遠處。

    看著車門打開，看著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下來，背對著她，而後朝馬車裡伸出一直手。

    就算看不到馬車中的人，丁妙菱也知道攝政王要扶著誰下來。

    是那個低賤的小農女，是那個不知規矩的鄉野丫頭。

    等著，等著！

    她一定不會讓她好過，一定要把王爺搶回來！

    她為了王爺犧牲那麼多，絕對不能便宜了任何人，不能！

    穆清媱扶著晏梓臨的手下來，無意間抬眸，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只是，丁妙菱看上去為何，那麼的不對勁？

    丁妙菱在穆清媱下馬車的時候就抬腳朝兩人走近，眼底的扭曲掩藏的極深。

    穆清媱站到地上，看向走來的丁妙菱，那股怪異感越發的強烈。

    晏梓臨順著穆清媱的視線轉身，看到走近的人，眉頭不自覺蹙起，而後移開視線，看向穆清媱的側臉。

    「臣女見過王爺。」丁妙菱在距離兩人幾步遠的位置停下。

    向晏梓臨請安之後還反常的對穆清媱露出一個友好的笑，並且主動打招呼，「穆姑娘，許久不見。」

    穆清媱扯了扯嘴角，點頭，「丁小姐，許久不見。」

    對於這個曾經算計過自己家鋪子的人，穆清媱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

    看著眼前這個身材微胖的女子，她的臉色透著不正常的紅暈。

    猛的看上去是氣色極好，實際上，這根本就不正常。

    而且，離的稍微近了一些，穆清媱總覺得自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味。

    那股味道極淡，丁妙菱身上又抹了重重的脂粉。

    所以，一時間，穆清媱也分辨不出那是什麼。

    反正就覺得不正常，心下暗暗起了防備。

    「穆姑娘穿上這身衣服真好看，剛剛看到的第一眼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大小姐呢。」丁妙菱見晏梓臨不願看她，轉而跟穆清媱說起話來。

    說出的話是誇獎穆清媱的，心裡卻在嫉恨著攝政王對穆清媱的上心。

    一個農女而已，簡直是糟蹋了這麼好的料子。

    晏梓臨不耐煩聽她說話，在穆清媱正要開口的時候，直接拉住穆清媱的手轉身朝公爵府的大門走去。

    「呃~」

    「好好走路。」

    穆清媱剛要開口，被晏梓臨開口打斷。

    穆清媱怨念的眼神斜了晏梓臨一眼，明明是他突然拉自己，所以才踉蹌了一下。

    不是她想跟丁妙菱多聊，而是人家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她總不能回以冷臉。

    不過，晏梓臨既然主動的將過錯拉到自己身上，那她就順勢跟著走好了，反正和丁妙菱也不熟。

    看著前面兩人牽著的手，丁妙菱面上保持著笑容，一口銀牙幾乎咬掉。

    低了低眸子，丁妙菱彎著嘴角跟上兩人。

    走到一半，穆清媱使勁的抽出晏梓臨拉著的手。

    這要是被更多人看到，她都能想到自己會收到多少人的眼刀子。

    兩人一路跟著公爵府的下人進到花園。

    花園很大，男女之間是各自聚在一個範圍玩樂。

    只是，攝政王要去哪裡，公爵府的下人也不敢有任何置喙。

    穆清媱見識過攝政王府的高大上，自然不會被公爵府的風景迷花了眼，如常和攝政王一起進了花園。

    那邊通報的下人早就告訴園裡的人，攝政王到了。

    所以，兩人進了花園就是一群男男女女跪地請安的聲音。

    「見過皇爺爺。」

    「臣子（女）給王爺請安。」

    「都起來吧。」晏梓臨掃了所有人一眼，從眾人讓出的路朝亭子走去。

    穆清媱臉上帶著輕笑，任由那些隱晦的打量眼神。

    施竹筱作為主人，自然的跟上，招呼著大家隨意。

    晏梓臨坐在亭子裡，從宮中出來的幾位皇子，公主也都聚集到亭中。

    「皇爺爺，穆姑娘。」三皇子之前去過穆清媱的莊子，和穆清媱算是熟悉的。

    「三皇子。」穆清媱眼睛彎了彎，對他點頭。

    穆清媱被晏梓臨拉著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看著站在眼前的公子小姐們，穆清媱覺得也挺有趣的。

    這裡大部分人明明看不慣自己，卻還要對自己表現出友好。

    就像丁妙菱，她特意等在門口其實是為了等晏梓臨的吧。

    主動跟自己說話也是因為晏梓臨在吧。

    真是，這些大家的公子小姐怎麼就在她這個小農女跟前這麼憋屈。

    「穆姑娘莊子裡出來的牛肉醬很好吃，還要謝謝皇爺爺派人送去。」

    聞言，穆清媱嘴角抽了抽，她記得三皇子明明拿了五十兩銀子。

    但還是笑著應，「三皇子喜歡就好。」

    「那牛肉醬確實好吃，昨日我去給父皇請安的時候，父皇還說改日再請皇爺爺幫著買一些呢。」

    一個長相跟三皇子差不多的男子站出來，說話的時候是看著晏梓臨的，眼角偶爾瞄一眼穆清媱，眼中神色卻帶著鄙夷。

    能夠和晏梓臨平起平坐，在他眼中確實不簡單。

    只是，再如何入的了皇爺爺的眼，將來還不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妾氏。

    身為皇家人，他見識過的女子自然不少。

    能夠爬上去，自然也能摔下去。

    「二皇孫真是孝順，連皇侄吃東西這樣的小事都如此關心。」

    晏梓臨看二皇子那瞄著穆清媱的眼角，不咸不淡出聲。

    就算不問，也能知道二皇子心中是看不上穆清媱的。

    不光他，這裡應該沒有幾個人會把穆清媱看在眼裡。

    二皇子聽著晏梓臨這語氣，心下一突，有些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自己明明是順著老三的話說的，怎麼就惹了皇爺爺不高興？

    他自然不知道，晏梓臨不是因為他的話才這樣說，而是因為他眼中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對穆清媱的看不上。

    三皇子上次去莊子，清清楚楚的知道晏梓臨有多重視穆清媱，所以連說話都是先跟穆清媱說，態度還放的很低。

    就這一點，在晏梓臨眼中就是做得對。

    而二皇子是如何也猜不透，攝政王會把一個小農女看的比自己還重。

    「皇爺爺，孝順父皇本就是孫兒該做的。」

    「是嗎？那皇上有福了。」晏梓臨沒甚表情的看了二皇子一眼，而後抿茶。

    二皇子臉上閃過片刻尷尬，閉嘴不言。

    「皇爺爺，三哥他們說的牛肉醬是什麼樣子？您怎麼沒派人給五兒送去？」

    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蹦躂出來說話。

    晏梓臨嘴角勾了勾，「給你父皇了，小五想吃的話，去你父皇那裡拿。」

    「或者，」晏梓臨轉頭看向穆清媱，「小五也可以求這丫頭下次做出來的時候給你留點。」

    眾人順著晏梓臨的視線看向穆清媱，眼底不無驚訝。

    連開口說話的五公主眼中也難掩驚訝。

    求？

    攝政王一個用詞就足以看出他把穆清媱抬到了一個多高的位置上。

    連皇室公主都要求她，何況那些出自臣子家的大家閨秀。

    有些話不用明說，大家心中的猜測已經無聲而起。

    五公主的驚訝不光表現在眼中，表情也是一眼就能看出。

    隨後，她卻沒有不高興露出，而是彎起眉眼，看向穆清媱。

    「穆姑娘，我知道你，三哥之前拿的辣醬和粉條給我送了一些，我還想嘗嘗他們說的牛肉醬，你下次能不能也給我留一點啊？」

    五公主還真的放下身段和穆清媱說話。

    連皇爺爺都沒有架子，五公主覺得她一個女子也不需要考慮面子的問題。

    穆清媱對於五公主的豁達倒是刮目相看。

    不愧是皇家公主，這么小的年紀就能如此通透。

    「五公主放心，你若是喜歡，下次我讓晏梓臨給你留兩罐。」

    穆清媱習慣的叫出晏梓臨的名字，五公主嘴巴微張，很快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又深了幾分。

    「好，多謝穆姑娘了，我會給銀子的。父皇給了我很多月銀。」

    穆清媱微微搖頭，「沒關係，就當是我請五公主吃的。」

    「真的呀！謝謝穆姑娘。」

    「不客氣。」

    二皇子在穆清媱直呼攝政王名字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不得皇爺爺的眼了。

    原來這個女人在皇爺爺跟前的地位已經這麼高？

    直呼攝政王的名字這種事，別說當眾，就是私下裡他們也是頗有忌諱。

    只這一點，二皇子就知道穆清媱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撇開她本來的出身不說，只看皇爺爺對她的縱容態度，京城中就不會有人敢小看她。

    施竹筱早就知道穆清媱和晏梓臨之間隨意的相處。

    但是，這麼多人在的場合，穆清媱還是如此的直呼王爺名諱，而王爺也沒表現出任何不悅。

    難道，攝政王真的就這麼在意這個女人嗎？

    在意到，連自己的顏面都可以不顧，可以無視。

    站在眾人後面的丁妙菱一直半低著頭聽那邊說話，眼底的神色明滅不定。

    那個小農女，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規矩，看以後自己嫁入王府怎麼收拾她！

    說說笑笑間，眾人也慢慢散去，隨意的聚在一起閒聊。

    但是，關注點無疑都在晏梓臨和穆清媱身上。

    晏梓臨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大家關注他是自然。

    穆清媱的話。

    她是今日所有客人中出身最低的。

    出身低，卻是沒什麼人敢輕易得罪的人物。

    而晏梓臨一直陪在穆清媱身邊，讓這些大家小姐也漸漸的意識到什麼。

    原來，攝政王一直追著人家跑，而不是穆清媱一直黏著攝政王。

    這一點，和他們想的不一樣，也更加驚訝。

    穆清媱在眾人慢慢散開，各自玩樂的時候也起身走向花園深處欣賞著各色花朵。

    平常她沒什麼機會這麼放鬆，今日專門來參加宴會就放下所有事情好好放鬆一下吧。

    「丫頭若是喜歡，等你回莊子的時候本王派人給你送去一些。」

    晏梓臨看穆清媱高興，如此道。

    「不要。我莊子上也有一個花園。只不過，裡面的花草沒有這麼珍貴罷了。」

    「再說，我那邊也沒人會照料這些嬌貴的花兒，還是不要折騰了。」

    晏梓臨挑挑眉，「好。」

    他知道穆清媱確實很少會賞花之類的，若是穆清媱想要，王府多的是。

    「王爺，我家老爺聽說您過來了，請您去書房一敘。」

    一個小廝轉悠了許久找到兩人，恭敬的對晏梓臨躬身。

    「爵爺說什麼事了嗎？」晏梓臨淡淡問道。

    「回攝政王，爵爺就是許久不見您，想找您說說話。」

    晏梓臨神色如常，擺手，「等本王」

    「晏梓臨，你去吧，不用一直陪著我。」穆清媱出聲打斷他的話。

    這邊大部分都是女子，很多過來的公子哥兒也都集中在遠處的小花園。

    穆清媱已經能感覺到那些大家閨秀各種怪異的眼神。

    她也不想讓晏梓臨因為自己而被人說三道四。

    雖然沒什麼人敢這般做，但是，晏梓臨這麼守著自己，難免讓人覺得不合適。

    晏梓臨眉頭微動，看向穆清媱，「你自己可以嗎？」

    她不放心穆清媱單獨和這些大家閨秀呆在一處。

    剛剛自己的態度雖然讓她們知道不能輕易招惹穆清媱。

    但，晏梓臨就擔心穆清媱不防，萬一出什麼差池。

    在意一個人可能就是這樣，生怕自己不在的時候她有任何的意外。

    「放心吧，有你的震懾在，相信沒有人會來招惹我的，我保證只在這裡看花，你快去快回。」

    「好，那本王去去就回。」晏梓臨點頭，「邢寒，你留在這裡。」

    「是。」邢寒拱手。

    看著晏梓臨走遠，穆清媱轉身沿著小路繼續走。

    花園夠大，卻也有逛完的時候。

    況且，今日的公爵府聚了很多人，碰到一些大家小姐也是難免的。

    穆清媱走累了，坐在一個僻靜的小亭子中休息，有意無意的看著周圍的花朵。

    漫寒站在穆清媱身邊，邢寒守在亭子門口，暗處還有冥寒三個暗衛。

    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扶著丫鬟的手緩緩走近。

    看到邢寒的時候，還以為攝政王在裡面，正踟躕著要不要上去請安，穆清媱從裡面出來了。

    「穆姑娘。」女子看到只有穆清媱一人，而她也走了出來，就主動打招呼。

    穆清媱看到她，微微挑眉。

    看著這個一身白衣，看上去靜雅脫俗的漂亮女子，眼底划過一抹驚艷。

    「你是？」穆清媱也走進她，微微點頭。

    「我叫程非瑤，祖父是督察院右使。」

    「程非瑤？你的名字也帶媱？」

    「是。不過，聽聞穆姑娘的媱是女字旁的，我是王字旁。」程非瑤說話很是恬淡。

    「這也算是一種緣分。」穆清媱淡淡點頭，對她感覺還是不錯的。

    就是不知她是真的看上去這樣嫻靜淡雅，還是裝的？

    剛剛看著滿園子穿紅帶綠的姑娘，穆清媱不覺得驚訝。

    反倒是一身白色紗裙的程非瑤，站在人群中肯定備受矚目。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穆清媱都不想跟她多有牽扯。

    「程小姐請自便，我就不奉陪了。」穆清媱話落，抬腳準備離開。

    「穆姑娘請等一下。」程非瑤眼底划過不好意思，但還是開口攔住穆清媱。

    「嗯？程小姐有事？」

    程非瑤淡淡點頭，而後搖頭，「其實也沒什麼事，不知穆姑娘有空聊幾句嗎？」

    她也沒想到會在這碰到穆清媱，心裡糾結著要不要說。

    穆清媱眼帘微動，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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