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種宣示

    皇宮

    「皇上，這是攝政王買的牛肉醬，讓您午膳一定要嘗嘗。若是覺得好吃，就把路費幫著報了。」

    皇上看了看太陽：這也沒打西邊出來啊？

    皇叔他老人家什麼時候還想到把吃的分給他了？

    「放下吧，去給皇叔送百兩銀子，就說朕很喜歡，皇叔有心了。」

    「是。」

    京城各府

    「老爺，這是攝政王買的牛肉醬，說是讓老爺立刻嘗嘗，若是覺得好吃，老爺就」

    「就什麼？王爺吩咐的事情直說就是。」

    「是。王爺說，老爺若是跟王爺一樣覺得好吃，就掏銀子把這兩罐買下來吧。」小廝說完，低頭。

    全京城幾乎所有府邸都收到了攝政王讓人送來的牛肉醬。

    一些官員倍感榮幸的同時，在聽完如上這些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想：王爺最近是缺銀子嗎？

    心裡有想法是一回事，但也都自覺的掏銀子讓人送去攝政王府。

    王爺話都說出來了，他們就算覺得不好吃肯定也會說好吃。

    於是，穆清媱這邊剛用完膳沒多久，石管家就拿著一個錦盒進了兩人休息的涼亭。

    「這是給你的，打開看看。」晏梓臨指了指桌上的錦盒。

    穆清媱眨巴眨巴眼，而後搖頭，「我娘說了，不讓我收你的東西。」

    晏梓臨輕笑，「你先看看上面的帳簿。」

    穆清媱疑惑，隨後想到什麼，瞬間有些不淡定了。

    不會吧？難道那些大人按照晏梓臨的吩咐做了？真的送來了銀子？

    看著那帳簿上寫的府邸名和銀兩數目，穆清媱忍不住乍舌。

    最大手筆的那個人，赫然就是排在最上面的皇上，一百兩。

    剩下的各府邸基本上都是二十兩，偶爾也有拿出五十兩的。

    「果然還是當官的有銀子，怪不得大家都要好好讀書，參加科考。」

    粗略看完單子上記的府名和銀子數，估計有三千多兩銀子吧。

    穆清媱本來還想著，這牛肉醬賣五兩一罐就行，結果到了晏梓臨手中，直接翻了幾十倍。

    「這些都是你的，收著。」

    晏梓臨看著穆清媱那微微受驚的小臉，輕笑出聲。

    穆清媱放下手裡的單子，依然搖頭，「我不要，這些本來就是打算免費分給大家嘗嘗味道的。況且這些銀子也是衝著你的名頭給的，我不要。」

    她現在也不算缺銀子，那些牛已經收下了，這些銀子她可不能收了。

    「這東西是你的，銀子自然也要歸你。」

    「不要」

    公爵府

    施竹筱用午膳時聽自己祖父夸桌子上的牛肉醬好吃，視線定在上面的三個字上。

    名媱莊！

    是穆清媱他們莊子出的，怎麼會在自己家飯桌上？

    「祖父，這是從外面買回來的嗎？」

    「不是。是攝政王派人送來的。」公爵爺吃著飯，點頭道，「回頭派人去王府問問攝政王，他是從什麼地方買來的，下次咱們自己去就好了。」

    施竹筱眉頭微斂，輕緩出聲，「祖父，這是在南詔縣的一個莊子買來的，我前幾日就是跟王爺去的那裡。」

    「哦？南詔縣的莊子？」

    「嗯。」

    「那下次派人去那邊問問。」

    施竹筱點頭，心思微轉。

    穆清媱應該是來了京城吧？

    現在在哪裡呢？攝政王府嗎？

    ---

    午時末，吃飽喝足的穆清媱和晏梓臨坐著馬車出發了。

    兩人去的是位於京城西街的一個小酒樓。

    馬車剛停下，酒樓中的掌柜親自迎出來，「王爺千歲，還有這位姑娘，您裡面請，裡面請。」

    穆清媱看著這人點頭哈腰的請他們進去，看了看晏梓臨，無聲詢問：你的人？

    晏梓臨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之前穆清媱說要在京城中生意人來往比較多的地方宣傳。

    而外地商人聚集最多的就是西城的這個酒樓。

    所以今日一早，晏梓臨就派人來跟酒樓的掌柜說了自己要來這裡的事情。

    讓他們把這邊的商人留住，然後蒸出一些饅頭之類的準備著。

    酒樓的人知道攝政王要來，自然不敢怠慢，早就將一切備好。

    進入大堂，裡面坐了不少的人。

    這些人當然不認識晏梓臨和穆清媱。

    他們聚在這裡是因為老闆交代過，讓他們在這邊等等，一會兒會來一個商人，大家幫著試試味道。

    這裡住著的都是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他們和老闆也算認識，多少會給一些面子。

    穆清媱看到大堂聚著不少人，看向晏梓臨，「他們都是商人嗎？」

    晏梓臨看向那個迎接他們的掌柜。

    掌柜的恭敬點頭，「是是，姑娘，這些人都是商人。他們每次過來都是住在我們店裡。」

    穆清媱對他笑著說了聲多謝。

    那掌柜的連忙擺手說不敢。

    開玩笑，這姑娘就算穿著普通的棉布衣服，但是，和攝政王並排走著，他哪敢怠慢一分啊？

    「何掌柜，這就是你說的生意人嗎？這麼年輕？」

    有人看到跟著掌柜的進來的晏梓臨和穆清媱，開口問那個掌柜。

    何掌柜後背微微冒出冷汗，不敢看晏梓臨的臉色，生怕他發脾氣。

    早上王府的人交代過，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何掌柜也不敢出言提醒他們說話注意點之類的。

    穆清媱倒是不在意那些話，她現在這個身體確實不大，在一些人眼中還是個小孩子。

    不過她也不在意，不管大家怎麼看她，只要以後他們知道自己的莊子和莊子裡的產品就好。

    想到此，穆清媱上前一步，拱手，「各位員外，各位老爺，何掌柜說的人正是小女。」

    「不好意思，耽誤各位一點時間，我帶了一些自己家莊子做出來的產品，還望大家試過之後提出意見。」

    穆清媱說話客氣，大家又看何掌柜對那姑娘好像很是恭敬。

    都是做生意的人，自然懂得察言觀色。

    尤其是在這京城，穆清媱看著年輕，說不定和哪個大官有什麼關係。

    「好說好說，姑娘先把東西拿出來吧。」

    「不知姑娘要賣的是什麼東西？」

    穆清媱抬手，「大家稍安勿躁。」

    而後轉頭看向何掌柜，「不知道掌柜的店裡可準備了饅頭。」

    「好了好了，姑娘請放心。」

    穆清媱點頭，這掌柜的還挺上心。

    「漫寒，幫我把東西拿過來吧，順便把粉條也拿出來一些。」

    說到這裡，穆清媱又轉向何掌柜，「可能要借用一下你家的廚房，有最簡單的食材就可以。」

    何掌柜點頭，「好好，姑娘儘管用。」

    穆清媱等漫寒他們拿了辣椒醬分發到每個桌子上，大家看著這麼個瓷罐議論紛紛。

    「這不是裝調料的罐子嗎？」

    「對呀，這是什麼意思？」

    「好像不一樣，這個帶包裝，別急。」

    看著店裡的小二在掌柜的吩咐下給每個桌放了盤饅頭。

    穆清媱再次出聲，「大家桌子上那個瓷罐里裝的是我的莊子生產出的辣椒醬，大家可以配著饅頭嘗嘗味道。」

    「辣椒醬？」

    「沒吃過，打開嘗嘗。」

    「還挺香。」

    很多人已經打開，看著裡面帶著紅油的辣椒，有的人已經拿了筷子夾起一些。

    「裡面有肉塊。」

    「這個是什麼，黑黑的，像豆子。」

    「有點辣，吃起來還不錯，很香。」

    穆清媱看著大家吃著點頭，嘴角跟著彎起。

    「大家覺得怎麼樣？」

    「姑娘，這辣醬不錯，你們莊子在哪，打算怎麼賣啊？」

    「我如果想要很多，姑娘那邊能給送貨嗎？」

    「價格怎麼樣？貴不貴？」

    大家都是商人，吃到口中就能評判出這產品會不會受百姓喜歡。

    所以大家也對價格很是關心。

    穆清媱自然早就準備好應付這些事情，「大家別急。你們想知道的事情我都會慢慢告訴你們。」

    說完，穆清媱從袖袋裡拿出一沓紙，隨手拿出一張遞給離的最近的人。

    「這是我們莊子裡產品的介紹，上面有價格，口味，以及進貨的要求之類的。當然，還有我們莊子所在的地方。」

    「大家仔細看看，若是覺得合適，可以來莊子裡找我，七天後，也就是七月二十一日開始對外接待商客，大家想要訂貨的可以前去。」

    來的路上漫寒說過，莊子前面的大廳再有三五日就能完全弄好。

    穆清媱想著，這些商人既然是從外地各處來的，應該不會在京城逗留很久。

    所以，她儘快讓這些人拿到貨才可以。

    很多商人看著上面寫出來的介紹，點頭，表示還算可以接受。

    「嗯，價錢倒是可以。」

    「你別忘了，咱們進貨回去的路費，還有中間若是弄壞了的損失都要算進去。」

    「確實。」

    「不過這樣也很划算。若是百姓喜歡，一般人都會買一罐回去吃。」

    「倒也是，十幾文或者二十文能吃好幾日，像鎮上的人或者縣城的人都能吃得起。」

    「自然。」

    「姑娘，這上面說的粉條是什麼？」

    有人看到粉條可以做出各種菜，還可以單獨吃，好奇的問道。

    穆清媱對大家輕笑，「這個的話，你們可能需要稍等一會兒了，我去廚房做給大家嘗嘗。」

    「好呀，好呀，姑娘快去。」

    「我們在這等著，不著急。」

    穆清媱點點頭，跟著何掌柜指的方向往後面廚房走去。

    晏梓臨原本一直坐在一個不顯眼的位置等著穆清媱，這會兒也起身跟去了後面。

    剛剛看穆清媱很是老道的和那些人寒暄，晏梓臨心中一時也說不上什麼感想。

    對他來說，穆清媱是自己喜歡的女子，他不希望穆清媱那麼辛苦。

    可是，他又很了解穆清媱的性子。自己是不可能阻止穆清媱不去做這些事情。

    而且，穆清媱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晏梓臨很是清楚。

    她能這般遊刃有餘的和這些商人打交道，是因為她從半年前就一直為母女幾人的生活拋頭露面。

    「丫頭，你說做法，讓他們動手。」晏梓臨抬手，後面走過來兩個廚子打扮的人。

    「咦？你什麼時候帶了兩個人來？」穆清媱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人。

    晏梓臨挑了挑眉，「在你上馬車之後。」

    看到穆清媱帶的東西，晏梓臨自然就能想到她要做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帶了人，我就不動手了。」

    剛好廚房悶熱，她也不想做給那些人吃。

    交代了廚師用豬肉和白菜就可以了，然後放粉條燉上一刻鐘，出鍋。

    幾大盤燉好的菜端出去，那些人紛紛拿筷子嘗起來。

    「不錯，姑娘，這粉條是怎麼做的，以前可從未見過。」

    「對呀，我也未曾見過，真好吃。」

    「這個是十文一斤，會不會有些貴啊？」

    好吃是好吃，但是商人更關心的還是價格。

    穆清媱轉頭從漫寒手中拿過一把乾的粉條讓大家看。

    「這個並不像大家看到的是濕的。上面所寫的十文一斤是指這樣已經晾乾的。」

    很多人看到穆清媱手上的粉條，紛紛上前看看，點頭，「這樣倒是可以，很划算。」

    「確實不錯，而且比辣椒醬運起來方便，也不用擔心會打碎。」

    「對，是不錯。」

    剛剛那張紙上的產品都看完了，大家也都開始計算著時間，到時候好拿到貨回去賣。

    有的人更是開始打聽穆清媱所在的莊子附近有沒有酒樓，先住進去等著。

    「大家不要著急，若是決定過去的話，還是等五日之後吧。那邊的酒樓剛蓋好沒多久，很多東西還沒準備出來。」

    而且她還沒找到負責看守酒樓的人，這個回去就要趕緊辦了。

    「五日後啊，好，沒問題。」

    「到時候姑娘可一定要多備點貨啊。」

    「對。」

    看大家這麼喜歡自己生產出來的東西，穆清媱也很高興，連連點頭應下，「好，沒問題，肯定不會讓各位失望。」

    「姑娘，你們莊子」

    穆清媱被這些人又纏著問了不少的問題，然後讓漫寒將自己準備出來的那些宣傳單留在酒樓中，讓掌柜的給其他客人。

    還留下不少的辣椒醬放在酒樓，讓沒見到的人都嘗嘗。

    掌柜的自然應下，不敢有絲毫推脫。

    晏梓臨和穆清媱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兩人一路朝著京城主街而去。

    主街最大的酒樓是福華酒樓，背後之人是當朝太子。

    晏梓臨直接帶著穆清媱就來了這間酒樓。

    「晚膳咱們就在這間酒樓用了，將你帶的牛肉醬拿上，本王幫你分給這裡的客人。」

    穆清媱驚訝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還帶了牛肉醬？」

    「你留下了三十多罐。」

    「好吧。」

    穆清媱話音落，漫寒就轉身從後面馬車拿下了牛肉醬，跟著兩人走近福華酒樓。

    剛一進門。

    「小的見過攝政王。」

    「見過王爺。」

    看著跪了滿地的人，穆清媱風中凌亂。

    「晏梓臨，你不是隱瞞身份嗎？」

    看著穆清媱那張懵懂中又帶著驚奇的不滿眼神，晏梓臨直接笑出聲。

    「這酒樓里的人都認識本王，這個還真無法隱瞞。」

    晏梓臨嘴角緩緩勾起，看著穆清媱的眸子晦暗難辨。

    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邊出現了一個特殊的女子，讓任何人都不敢得罪的女子。

    這是一種宣示！

    宣示穆清媱在他面前的一種超然的地位。

    跪在地上的掌柜從見到晏梓臨進來就一直沒敢抬頭。

    聽到頭頂傳來穆清媱那清脆的直呼攝政王名諱的聲音，心中的驚駭無可比擬。

    當聽到攝政王的笑聲，以及他柔和下來的說話聲，心裡更是在瞬間波濤翻湧！

    攝政王那個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王爺也有如此溫柔的時候！

    太不可思議了！這個女子到底是誰？

    聽到晏梓臨這話，穆清媱心下無奈，「那你怎麼不早說，咱們可以去別的酒樓啊。」

    本來去西城那邊就是知道晏梓臨隱瞞身份才同意按照他安排的跟去。

    穆清媱原本想著，自己留下的牛肉醬就送去幾個大酒樓，分給那些人嘗嘗就好。他並不想大家知道自己和晏梓臨走的很近這件事。

    她很清楚，這件事出不了今日，京城肯定有不少人都會知道自己這個小農女的存在了。

    暫且不說會有多少人看自己不順眼。

    她以後是註定要和攝政王牽扯不清了。

    晏梓臨沒有說話，「走吧，先去包房。」

    話落，抬腳，朝樓梯而去。

    穆清媱也沒開口，抬腳跟上。

    跪在地上的掌柜在兩人走過之後，微微抬頭，用眼角看向上樓的兩人。

    驚訝於穿著棉布衣服的穆清媱，而後心裡各種猜測冒出。

    晏梓臨帶穆清媱去酒樓吃飯的事情，在短短半個時辰就傳開了，並且有不少京城的貴女知道攝政王身邊出現了這麼一個特殊的女子。

    公爵府中，施竹筱聽完下人的傳話，眼帘微微垂下，許久才叫了靜梅進來。

    「送去吧。」

    因著在城羅觀陪太皇太妃呆了大半年，施竹筱回京後就宴請了京中的小姐們來公爵府聚聚。

    「郡主，您幹嘛請那個小農女？後日過來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她來豈不是」

    「靜梅，不可胡言！穆姑娘現在是王爺府上的貴客，我給她下帖子也是看在王爺的面子上。」

    「況且，咱們在穆姑娘的莊子上住過一日。如今她來了京城，於情於理都應該請她過來做客。」

    靜梅聽言，瞥嘴，憤憤不平的道，「郡主，您就是太心善了。就她，哪算招待了郡主啊？她根本就是沒把您放在眼裡。」

    靜梅可是還記得在莊子裡跟穆清媱吵嘴的事情，她就是個粗俗無禮的鄉野村姑，就算請她過來也是丟臉。

    「好了，讓你送去就送去，哪那麼多廢話！」

    被呵斥幾句，靜梅抿唇，不敢再多言。

    「是，郡主。」應聲，屈膝，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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