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想通了

    穆清妍離開沒多久，蔣宇達就跑來了，依照穆清媱的話帶著那些官兵找了地方休息。

    穆清媱則是帶著晏梓臨幾人往靠近工廠的一個井邊走去。

    快到的時候，穆清媱回身，「三皇子，施小姐，那邊正在殺豬，可能會有一些不好的味道，你們若是受不住，可以先回院子休息。」

    至於晏梓臨，他之前就見過自己動手，若是不想看肯定不需要自己說。

    三皇子微微搖頭，「沒關係，本皇子還真沒見過殺牛的，跟去看看。」

    施竹筱看了看面不改色的穆清媱，也沒有退卻的意思，「穆姑娘都不怕，我看看也沒什麼事。」

    見兩人堅持跟著，穆清媱也不再多說，只點了點頭。

    幾人走近的時候，那邊豬的叫聲越來越清晰，隱隱約約的還能聞到一些腥味。

    施竹筱用帕子捂住口鼻，眼底划過一絲嫌棄，很快掩去。

    三皇子也聞到了一股味道，只下意識的蹙了蹙眉，見晏梓臨面色不變的跟在穆清媱身邊，他的臉色也恢復如常。

    進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靠近院子中間一個大棚子，周圍是一模一樣的長形高台，上面搭著好幾塊木板。

    一些被殺好的豬就放在上面，工人們全都忙活著。

    看到穆清媱幾人過來，眾人都停下手打招呼，「姑娘。」

    「穆姑娘」

    穆清媱笑著對大家揮揮手，「你們忙，我來殺牛。」

    「好。」

    中間有幾個可以移動的木樁，是用來固定那些要殺的豬的，防止它們亂跑。

    穆清媱讓漫寒將牛牽到其中一個木樁里，調整好大小合適的程度固定好。

    那頭牛好像也意識到什麼，開始掙扎。

    穆清媱看著，也很無奈。

    這個時代沒有無痛的方法，只能割大動脈放血。

    穆清媱找了件圍裙穿上，又挑出一把鋒利的刀子。

    不管正在嚎叫的牛，動作快准狠的在牛脖子處扎出一個血洞。

    那牛叫了幾聲，慢慢的掙扎。

    施竹筱看著那往外冒的血，還有穆清媱面無表情的臉色，突然覺得這樣的穆清媱好可怕。

    靜梅抿了抿唇，看著那頭牛脖子上的血洞，後背一陣發寒。

    那頭牛隻掙扎了幾下，在血快速流失的同時也慢慢的失去生命力。

    等它徹底不再動彈的時候，穆清媱讓幾個人幫著把牛抬到一個台子上。

    穆清媱拿了一塊很大的布蓋在牛身上，然後均勻的澆上開水，等上一分鐘左右。

    拿開布之後，直接用刀將牛毛刮下。

    兩邊都是同樣的方法。

    待牛毛去除乾淨，穆清媱動作很是流暢的開膛破肚。

    晏梓臨之前見過這個場景，並沒有什麼異色，只站在遠處淡定看著。

    三皇子站在晏梓臨身後，卻清楚的看到穆清媱的動作。

    眼底的驚訝遮掩不住。

    一個女子，竟然還能像男人那樣輕易的宰殺一頭牛。

    還有那手法，任誰看了都知道穆清媱做過無數次這樣的事情了。

    在穆清媱伸手將那頭牛的內臟取出來的時候，施竹筱終於忍不住了，捂著嘴跑到牆角嘔吐。

    「王」靜梅想叫攝政王看看她家小姐。

    「送她回去。」晏梓臨直接開口打斷她的話。

    這裡有很多人，晏梓臨不想暴露王爺的身份。

    因為穆清媱不希望他的家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靜梅臉色一白，緊閉嘴巴，輕輕扶起施竹筱，「小姐，咱們先回去吧。」

    施竹筱吐的眼冒淚花，直起身子的時候看向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的晏梓臨，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嗯。」

    主僕兩人慢慢走遠，而穆清媱根本沒注意這邊的事。

    「漫寒，幫我端清水過來。」

    內臟全都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穆清媱開始清洗。

    漫寒應聲，提了一桶水放在板子上，然後一點點幫著穆清媱沖洗。

    木板下面是空的，水直接就漏下去了，下面是挖出來的下水道，會直接流到莊子最遠處的化糞池裡。

    穆清媱忙活了半個時辰，晏梓臨和三皇子也站在遠處看了半個時辰。

    三皇子輕笑，從來不知道攝政王會這麼有耐心的看人殺牛。

    穆清媱把牛分成一小塊一小塊之後，讓漫寒幾人分別拿著回院子。

    「咦，施小姐呢？」轉身就看到晏梓臨和三皇子還在等著，卻不見施竹筱的影子。

    「她受不了這裡的味道，先回去了。」漫寒淡聲應。

    穆清媱沒有在意的點頭，「這裡的味道確實有些重，一般女子都受不住的。」

    「走吧，回去給你們做好吃的。」穆清媱將圍裙等脫掉，身上沒沾染任何東西，除了有些血腥味。

    晏梓臨掃了穆清媱一眼，「以後這些事情你還是別做了。」

    「為什麼？這是我喜歡的事情，我當然可以做。」穆清媱很是不樂意別人約束自己。

    連邱氏那個做娘的都沒覺得她做這些有什麼不好，莊子裡的人也沒人說什麼閒話，晏梓臨更是管不著。

    晏梓臨眉頭輕蹙，看著穆清媱的眼神幽深，複雜。

    他能怎麼說？

    總不能告訴這丫頭，他不想將來時不時的聞她身上的血腥味。

    三皇子看到晏梓臨眼中的一抹無奈，神色輕閃，低頭，好像明白了什麼，又覺得不可思議。

    皇爺爺他竟然對一個小農女生出了興致，而且看上去還非常的縱容這個丫頭。

    這簡直說出去不會有人相信的。

    攝政王一直是京中大家小姐爭相討好的人物。

    只可惜，皇爺爺對女子從來沒有任何的憐兮之情。

    之前有個丁府的小姐，她是唯一和攝政王走的比較近的人，並且傳出了丁家會和攝政王府聯姻的流言。

    這傳言一出，不知道擋了多少女子的路，卻也顧忌著攝政王和丁家的關係不敢輕易生事。

    前段時間丁家否認和攝政王府的事，又讓很多女子生出了心思。

    誰又能想到，那些大家千金心心念念的攝政王，寧願在這看一個小農女殺牛都不願回京看她們一眼。

    三皇子忍不住輕笑，看來，自己以後在穆清媱面前也要收斂收斂那股皇子的架勢了。

    若是惹怒了皇爺爺，自己連這點露頭的機會都沒有了。

    要知道，這大瀚朝所有兵權和政權全都掌控在皇爺爺手中。

    大瀚朝的下一任皇帝，皇爺爺說是誰就是誰，連父皇說了都不算。

    幾人回到院子，穆清媱沒看到客廳有人，估計施竹筱在房間裡。

    「我去做飯，你帶三皇子去大廳先坐。」穆清媱看了看晏梓臨，徵詢他的意見也是一種交代。

    反正他們不可能來幫忙。

    晏梓臨轉眸看向三皇子，「需要本王陪嗎？」

    三皇子忙搖頭，「皇爺爺不用陪孫兒。」

    「呃~你們這稱呼，聽著真彆扭。」

    明明是兩個差不多大的男子，卻以祖孫相稱。

    晏梓臨看向穆清媱，很是耐心的跟她解釋，「本王的父皇生下我的時候，當今皇上都已經成年了。」

    「這個我當然能算出來，就是你們兩個年紀差不多，這稱呼讓我有些不適應罷了。」

    晏梓臨嘴角上揚，聲音低緩，質感，磁性，「多聽幾次你就習慣了。」

    穆清媱聳了聳肩，「我會的，你們先去大廳吧，廚房裡太熱，不適合你們這些貴公子進。」

    穆清媱說完，讓三皇子隨意，之後就帶著漫寒去了廚房。

    晏梓臨看了看廚房，終究沒有進去，抬腳去穆清媱的書房。

    三皇子摸了摸鼻子，轉身跟著晏梓臨上樓。

    「皇爺爺什麼時候回京？」

    看著隨意的窩在窗邊軟榻上的晏梓臨，三皇子站在幾步外看著外面的小院子。

    晏梓臨也同樣看著院子裡廚房的方向，「還沒定。」

    「皇爺爺還是回去一趟吧，若是讓父皇自己穆姑娘的存在，估計又要生事。」

    三皇子的意思是，不能讓皇上知道晏梓臨對穆清媱的感情。

    一般人知道攝政王和一個小農女走得近，想到的肯定不是攝政王對那個小農女有意思。

    但是，施竹筱在這，難保不會看出攝政王的心思。

    若是回京和那些大家閨秀說這些事情，肯定會傳到父皇耳中。

    「他知道又如何？」晏梓臨根本沒打算瞞著京城百官和皇帝。

    既然已經認清自己心意，這些事情早晚都會被人知道，根本沒有瞞著的必要。

    而且，他這次回去就要讓京城所有人正視穆清媱的存在。

    她是自己看上的女子，不需要藏著掖著。

    至於身份。

    就算穆清媱出身鄉間，只要自己願意，她隨時都會有高高在上的身份。

    「皇爺爺，您知道的，父皇若是知道，肯定會對穆姑娘不利。」

    晏梓臨輕哼，「本王正找不到理由廢了他這個皇帝呢。他若是敢打媱兒的主意，那他這個皇帝也別想做了。」

    晏梓臨做事基本不會隱藏，因為他有實力。

    需要遮遮掩掩的，反而說明那個人實力不足。

    「可是皇爺爺，您也知道父皇的性子，很容易受人挑撥。」

    對於這個父皇，三皇子也很是無奈。

    也不知道司家那個貴妃有什麼魅力，父皇偏偏每次都被她三言兩語蠱惑。

    「本王自有分寸，做好你該做的即可。」

    「是。」

    說完這些話，晏梓臨便閉目養神，不再多言。

    三皇子看此，對晏梓臨行了一禮，悄然退出書房。

    廚房裡，穆清媱切下一大塊牛腩，切成小塊備用，準備做牛腩煲。

    因為需要燉很長時間，穆清媱早早的就放在石鍋里燉著了。

    之後又隨便做了一些家常的飯菜。

    待一切弄好，已經過了正午。

    「漫寒，你先將這些端去花廳，我去叫晏梓臨。」

    剛剛看大廳中只有三皇子在，穆清媱想著晏梓臨應該在書房裡。

    「好。」

    漫寒應聲之後，穆清媱進入大廳，「三皇子。」

    「穆姑娘。」三皇子站起身。

    穆清媱對他輕笑，「三皇子等急了吧？馬上就開飯，我去叫晏梓臨，他是不是在樓上書房？」

    「嗯。」三皇子點頭，「穆姑娘和皇爺爺認識很久了嗎？」

    穆清媱抬腳上樓梯，聽到問話停住，「嗯，認識了差不多半年。」

    「半年。」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只是覺得姑娘和皇爺爺的相處很隨意。」

    穆清媱挑了挑眉，悠然笑道，「我是一個隨意的人，本就不懂什麼規矩，和晏梓臨慢慢熟悉之後就這樣相處了。」

    「若是三皇子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可以指出來，我以後會注意。」

    三皇子搖頭，「沒有，本，我覺得皇爺爺喜歡就好。」

    「他喜歡？」

    「嗯。」

    穆清媱輕笑，「確實。」

    「穆姑娘快上去吧，估計皇爺爺也餓了。」

    「好。」

    話落，穆清媱抬腳上樓。

    推開書房的門，看到睡在軟榻上的人，穆清媱走到晏梓臨身邊，低頭。

    看著閉眼休息的晏梓臨，穆清媱輕咳兩聲。

    「咳咳。」

    聽到動靜，晏梓臨的眼睛緩緩睜開。

    穆清媱那張小臉映入眼帘，晏梓臨眼底不覺染上幾分柔色，開口，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干啞，「做好飯了？」

    「你還真睡著了？」聽著他這剛睡醒的聲音，穆清媱忍不住問道。

    「嗯。」

    「那剛好，起來吃飯。」

    晏梓臨沒有動作，就這樣看著穆清媱，恍惚間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每日守在這個丫頭身邊，她做飯，自己等著吃。

    小憩之後睜開眼就能看到心底的小人兒。

    「看著我做什麼？快起來啊。」穆清媱眼底一絲羞澀划過，掩飾的也極快。

    「穆清媱。」晏梓臨再開口，聲音輕輕悠悠。

    聽在穆清媱的耳中，讓她心口忍不住一跳，「怎，怎麼了？」

    「本王想通了。」

    「啊？想通什麼？」穆清媱懵懂的眨眨眼睛，心裡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

    「本王可以給你一個保證。」

    「嗯？」

    晏梓臨身子坐起，神色很是認真，語氣更是鄭重，「本王保證在喜歡你的時候不會跟任何女子有關係，更不會納妃。」

    穆清媱聽完卻擰眉，淡聲應道，「哦，那等你不喜歡我的時候通知我。」

    什麼叫喜歡她的時候不納妃？

    要是變心了，自己就活該被他扔一邊啊。

    穆清媱說完就甩手轉身。

    晏梓臨有些不明所以，伸手拉住穆清媱的手腕。

    「本王現在很喜歡你，就只想和你在一起。」

    這些話是真心的，他不明白穆清媱為何看上去不高興。

    穆清媱手腕被拉住的時候，指尖忍不住動了兩下，聽著晏梓臨突然的表白，還有他那認真的眸子。

    身子輕轉，正對著他，微微彎腰，眸中同樣盛滿認真，問的輕柔又輕緩，「晏梓臨，你並不能保證會一直喜歡我，對嗎？」

    「是。」晏梓臨如實回答。

    他確實保證不了這一點，他說過會如實的告訴穆清媱，不會欺騙她。

    「那，若是有一日你發現不喜歡我了，你厭倦我了，那老娘就活該被你拋棄，然後看著你左擁右抱的嗎？啊？」

    穆清媱越說越大聲，倒是看不出激動，就是一種質問。

    晏梓臨聞言，臉上的表情有些龜裂，「那個，本王沒這麼想。」

    穆清媱抽出自己的手，輕哼，傲嬌道，「那就等你想好了再來跟本姑娘說吧。」

    真是的，以為說兩句好聽的話就能將她哄得團團轉啊，她又不是沒什麼見識的小丫頭。

    看著穆清媱出門，晏梓臨無奈的看看自己的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這丫頭一個承諾，她竟然還挑起毛病來了。

    難道幾句話還比不上自己的所作所為更能讓她相信嗎？

    自己從城羅觀回來就直接來了莊子找她，連京城的一些事情到現在還沒處理。

    哎~女人，還真是第一次接觸，竟然這麼難伺候。

    穆清媱轉身出了書房，眼底卻難掩喜色。

    她知道晏梓臨的意思。

    只是，誰讓那傢伙說話不夠嚴謹，自己才不會輕易的答應他什麼呢。

    再說了，她的顧慮實在是太多了。

    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不說。

    晏梓臨若是不夠堅定的只有她一個女人，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別動那種心思。

    穆清媱很明白，只以她的力量，想要和晏梓臨在一起。

    不是難，而是根本不可能！

    這件事，不需要這麼急的定下，她需要跟邱氏說說。

    最起碼要讓邱氏她們知道晏梓臨的身份。

    今日三皇子帶了那麼多官兵過來，這應該是個好時機。

    晏梓臨調整了一下情緒，起身跟著穆清媱下樓。

    大廳中，三皇子還在等著。

    「三皇子，咱們去花廳吧。」

    三皇子看了看樓上，「皇爺爺他」

    「他知道花廳的位置，咱們先過去，不用等他。」

    「也好。」三皇子不知道兩人在上面說了什麼，為什麼沒有一起下來，他也沒有多問。

    既然穆清媱這麼說了，相信皇爺爺也不會在意。

    「對了，漫寒，你去叫施小姐過來用膳。」走到花廳，穆清媱才想起家中還有一位客人。

    「是。」漫寒應聲出了花廳。

    剛出門就遇到過來的晏梓臨，「主子。」

    「嗯。」晏梓臨淡淡應了一聲，進門，徑直走到穆清媱身邊坐下。

    「三皇子，嘗嘗我的手藝。」穆清媱笑著招呼三皇子。

    三皇子笑笑，看向晏梓臨，等著他先動。

    穆清媱看到，哼了哼，「吃飯。」

    晏梓臨這才應，「好。」

    「姑娘，郡主說身體不太舒服，她就不過來了。」漫寒去請施竹筱回來。

    「啊？身體不舒服？你去請大夫過來給施小姐看看。」

    「姑娘，郡主的丫鬟說不用了。」漫寒剛剛就說了，這些事還不需要穆清媱特地交代。

    「不需要啊？那你也去吃飯吧。」

    不需要就是不嚴重。

    「是。」

    晏梓臨和三皇子兩人問都沒問施竹筱的病情，如常的吃飯。

    施竹筱為何不舒服，其實想想就知道了。

    剛剛跟著去看穆清媱殺牛，被熏到了唄。

    至於有沒有其他原因，沒人去多想。

    房間裡的主僕兩人在漫寒離開許久之後都不見人來，兩人心裡明白，那是根本就沒人來關心她。

    靜梅氣悶的忍不住說酸話。

    施竹筱臉色同樣不好，卻分辨不出她是因為心裡不舒服，還是因為吐了一陣身體不舒服。

    或者，兩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