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戲耍

    聽到聲音，院子裡的人都抬頭看向大門。

    穆慧茹帶著夏安歌進了院子，兩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加掩飾的囂張。

    穆清媱眯了眯眸子，看著進門的兩人。

    邱氏眉頭使勁的蹙起，眼底的堅定一點點冒出。

    這些人還真是消息靈通，知道她鋪子出了事，女兒出了事，就一個個的找上門來想占點便宜。

    這就是他以前的家人，親人。

    呵呵，還真是諷刺。

    以後這些人別想從她們這裡占到一文錢的關係！

    穆清妍看著進門的夏安歌，臉色也變的不好看。

    上次就是她不打招呼的想拿自己家東西。

    兩人因為上次的事情也算是結了仇，夏安歌看穆清妍的眼神也透著不善。

    母女倆那進門的得瑟勁，讓人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邱氏上前一步，冷漠的聲音出，「穆慧茹，我上次就提醒過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面對邱氏滿臉的憤怒，穆慧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還滿是諷刺的看著邱氏，「嘖嘖，我說邱氏，你現在還能這麼囂張？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穆慧茹說著話，視線掃過院子裡所有人，「誰不知道你們那鋪子現在出了人命。就算不是你們做的，這鋪子一時半會兒的也開不了了。」

    穆慧茹不屑的語氣繼續道，「還有你那個女兒。不知道在婆家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被人家婆母收拾，所以就灰溜溜的跑回來了吧？」

    「依我看，你們現在的名聲在這方圓幾十里都臭了，估計也開不了鋪子了。不如，邱氏你把做菜的方子給我，我」

    「你放屁！穆慧茹，誰給你的臉來說我女兒的不是？你算個什麼東西？我憑什麼把方子給你？」

    邱氏聽到她說穆清薴的時候就開始惱火，不等她說完就厲聲反駁她，「穆慧茹，趕緊滾出我家！否則我就報官了！」

    穆慧茹聽到報官，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還上前走了幾步。

    和她一起的夏安歌臉上同樣的無所謂，出口譏諷的道，「我說二舅母，我這麼叫你也是給你面子了。」

    夏安歌環視了一眼這個氣派的院子，心裡的嫉妒幾乎泛濫，說話的語氣也開始泛酸，「你們現在沒有收入了，還住在這麼好的院子裡，就不怕將來再落到吃不上飯的地步？」

    「你若是肯將方子給我們，我們可以讓你來鋪子裡幫著洗洗碗，刷刷盤子什麼的。」

    「舅母若是覺得做這些太委屈了，那我們就給你分成好了。我們每掙一兩銀子就給舅母一文錢，好歹能吃上個饅頭，不至於餓死。」

    「說不定我娘好心，將來再給我那大表姐找一戶好人家嫁過去呢。」

    夏安歌那說話的調調，依然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勢，鼻孔朝天，不將任何人看在眼中，要多醜就有多醜。

    邱氏冷眼看著她們說話，胸口上下起伏著。

    向氏聽到夏安歌的話，眼珠子一轉，一反剛剛的態度，看著邱氏的眼神隱隱的帶著些懷疑，「難道真的被安歌說對了？你們都快吃不上了？那鋪子呢？不是說能賣一百多兩嗎？都賠給人家了？」

    外面傳什麼的都有，所以向氏他們根本不知道具體的事情到底是如何。

    全都是憑著臆想判斷邱氏母女的狀況。

    「外婆，這還用問嗎？那可是死了人的鋪子，能賣多少銀子，肯定」

    穆清媱輕輕靠近穆清妍，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穆清妍聞言，眼睛一亮，臉上閃過壞笑，悄悄朝廚房走去。

    邱氏拳頭緊握，聽著他們這些人的胡亂猜測，心裡決定把這些人全都告到縣衙去，一定不能讓他們隨意的侮辱自己的女兒。

    穆清媱走到邱氏身邊，輕輕拉住邱氏的手，「娘，不用在意這些人說的話。他們不過是外人罷了，有幾個風言風語的人也實屬正常。」

    邱氏轉頭看向穆清媱，眼底怒火一時消不下去，卻依然對穆清媱輕輕點頭，再看向那幾個人醜陋的嘴臉的時候，眼神漸漸變的漠然。

    穆清媱勾了勾嘴角，緩緩的掃過這幾張嘴臉，「你們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要我親自將你們趕出去啊？」

    「你怎麼說話呢？這裡的都是你的長輩，你有什麼資格插話？」

    夏安歌在穆清媱話音落下的時候立刻抬手指著她，說話的語氣也端著訓斥的口吻。

    她最是看不慣的就是穆清媱了。

    之前在台寧村的時候，她記得清清楚楚，穆清媱當著很多人的面將她推出來，更是不給自己娘任何的面子。

    她們母女這次特意走一趟就是為了奚落母女幾人一番，為自己之前在母女幾人這裡吃的虧討回一口氣。

    尤其是穆慧茹，上次在鋪子裡沒借到銅板，她一直記恨到現在。

    至於做菜的菜譜，她根本就沒想過，說出來也不過是讓邱氏她們認清楚現在的處境。

    就算她們會手藝，但是在這附近也沒有了她們母女的容身之地，沒有人願意到她們的鋪子去吃東西了。

    「夏安歌啊~」穆清媱根本不會為她這點話生氣，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嘴角輕勾。

    夏安歌被穆清媱這個眼神看的特別不舒服，斜眼看著她，「你應該叫我表姐。」

    「噗~表姐？那是什麼玩意兒？用來賣的嗎？」穆清媱冷冷的看著她。

    「你！」夏安歌惱火，隨後冷哼，「你以為自己還能囂張幾天？等你們的銀子花光了，要飯的時候，有你們哭的！」

    穆清媱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眼神落在穆合瑞的身上。

    穆合瑞現在正看著廚房流口水，可惜胳膊被穆合東死死的拉住。

    「哎，傻子，想吃東西嗎？」

    穆合瑞聽到吃的，轉過頭看向穆清媱，但臉上是不滿的表情，「病秧子，你要叫我小叔。」

    穆清媱給漫寒使了個眼色，漫寒從大廳端出來一盤點心，嘴角狠狠的勾起，眼底划過不懷好意。

    穆合東看著穆清媱的動作，覺得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拉著穆合瑞的手沒有放開。

    向氏和穆慧茹看著那盤精緻的點心，兩人都恨不得搶過來自己吃。

    夏安歌更是盯著點心不移開視線。

    她長這麼大可都沒吃過這麼精緻的點心呢。

    「快給我，快給我吃。」穆合瑞看到點心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吃。

    穆清媱端著點心對穆合瑞晃了晃，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傻子，你想吃？」

    穆合瑞這會兒已經顧不得穆清媱叫他什麼了，忙不迭點頭，「嗯嗯，想吃，想吃，快給我。」

    「媱丫頭~」邱氏不知道穆清媱想做什麼，輕輕叫了她一聲。

    穆清媱對她微微搖頭，讓她放心。

    漫寒拉著邱氏悄悄退了幾步。

    「傻子，想吃的話以後要記住一點，那就是嘴要甜。」

    「啊？」穆合瑞不明白什麼意思。

    「很簡單，就是以後不能再罵我娘，我姐姐，也不能叫我病秧子。」

    穆合瑞使勁的點頭，「嗯嗯嗯，不罵了，不罵了，快給我。」

    他一隻手被穆合東拉著，一隻手使勁的朝穆清媱這邊伸著。

    穆合東被穆合瑞拉著晃動的心煩，抬頭等著穆清媱，「你到底要做什麼？」

    她不信穆清媱會這麼好心的給穆合瑞點心吃。

    總覺得她是在戲耍穆合瑞，或者也包括他們。

    穆清媱眨眨眼，無辜的道，「不是你剛剛說讓我給他點吃的嗎？」

    穆合東無言。

    他是說過，可是他覺得穆清媱不會這麼聽話，更不會這麼好心。

    他能分辨，穆合瑞可分辨不出來。

    「傻子，看好了，我扔一塊你接一塊，怎麼樣？」

    「好好，你扔，你扔。」穆合瑞只要有吃的就行，根本不管是什麼方法拿到的，甚至還覺得穆清媱這個方法很好玩。

    穆清媱伸手拿出一塊，眼神在穆慧茹幾人身上轉了一圈，勾唇，嘴角的笑不是那麼友善。

    然後對穆合瑞道，「傻子，看好了，搶到就是你的，搶不到就吃不到了。」

    「我能搶到，我能搶到。」穆合瑞眼睛不離穆清媱手上那塊點心。

    穆清媱對夏安歌一笑，點心朝她扔去。

    夏安歌看到穆清媱的笑，先是一愣，下意識的覺得沒什麼好事。

    看到飛向她的點心，夏安歌想也不想的抬手接住。

    只是，她還沒做出下一步的反應，只覺得腰間一痛，一個踉蹌，即將倒下的瞬間，拿著點心的那隻手也被人狠狠的掰開。

    人倒下了，手中的點心也被穆合瑞拿走塞到口中。

    「哎呦！」

    倒在地上，捂著疼痛的手肘，夏安歌氣惱的看向穆清媱。

    可是穆清媱根本沒看她，而是再次叫穆合瑞，「看好了，這一塊是紅豆的，比剛剛的好吃。」

    穆合瑞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眼裡透著亮光，使勁點頭。

    穆清媱輕輕的拋到空中，方向是穆慧茹。

    穆慧茹正準備去扶起夏安歌，根本沒注意朝自己飛來的點心，更沒注意穆合瑞肥碩的身子朝他撞過去。

    「啊！」穆慧茹彎腰的瞬間，被穆合瑞使勁的撞了一下，然後將起了一半的夏安歌壓在地上。

    「啊！好疼！」

    穆合瑞注意力完全不在倒在地上的兩人，看著穆清媱讓她再扔一塊。

    穆清媱滿足她，點心直接朝穆合東的方向而去。

    穆合東氣的不行，抬起好著的那隻手將點心拍在地上。

    讓他沒想到的是，穆合瑞直接蹲下身子撿起來就吃。

    穆清媱也沒想到他連地上的也吃，嘖嘖兩聲。

    向氏看著穆清媱戲耍自己疼愛的小兒子，早就氣的臉紅脖子粗了。

    「瑞兒，不要追了，不要追。穆清媱你不准扔了，你住手！」

    穆清媱才不會聽她的，她正玩的高興呢。

    「傻子，接著」

    這次是穆合瑞後退著接點心將向氏撞到在地。

    「接著。」

    「快，這邊。」

    「那邊。」

    「再來一塊」

    穆清媱就故意朝向氏他們扔，穆合瑞橫衝直撞的把幾人撞的滿院子躲，卻還是免不了被絆倒在地，狼狽不堪！

    「住手！」

    「不准再扔了！」

    「瑞兒停下。」

    「賤人」

    院子裡很熱鬧，也越來越亂。

    穆清媱看著還剩一塊的點心，直接將盤子也扔了出去。

    穆合瑞可不管，以然追上去抓住點心往嘴裡塞。

    看著幾人歪歪扭扭的起身，全都怒目而視的看著穆清媱。

    這個時候一陣臭味傳出來，穆清妍端著一盆臭烘烘的東西出來。

    穆清媱看此，走到穆清妍身邊，拿起裡面的勺子，「傻子，這裡面可是肉，你要是吃的話就好好接著。」

    「肉？」穆合瑞眼睛一亮，「我要吃，我要吃。」

    穆清媱勾唇，舀出一勺，第一個還是朝夏安歌而去。

    嘩啦啦，配著撲撲撲的聲音，當然還有一聲尖叫。

    「啊！起開，起開，這是什麼東西？好臭！我的新衣服！」

    穆合瑞撿了幾個成段的大腸塞到嘴裡。

    雖然有些腥味，但是吃上去確實很好吃。

    穆清媱也不等他反應，再一勺舀出，直接衝著另外三人。

    邱氏看著院子中這情形，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雖然滿院子的臭味，但是邱氏的心情是真的好了許多。

    在穆清媱這邊灑出去大半盆的大腸出去，那邊的向氏四人也倉皇的跑出大門。

    之後穆合東又想起什麼似的，回來把撐的不行，滿身腥臭味的穆合瑞給拉走。

    當然，他們走的時候都沒少說什麼難聽的話。

    但是，穆清媱根本不在乎。

    「哈哈哈」

    「小妹，你腦子是怎麼想的？這方法都能想到，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那些大腸和內臟稍微清洗，放些佐料煮熟，那味道，刺鼻的很。

    看向氏他們呆著滿身的臭味往哪裡去？

    邱氏搖搖頭，臉上難得的帶著笑容。

    白路也站在一邊跟著母女幾人一起笑。

    「好了，現在該收拾東西了。」穆清媱把勺子放回盆里，看著滿院子的湯湯水水，估計要臭個幾天了。

    「呃~」穆清妍看著院子裡的東西，還有充斥鼻尖的腥臭味，也瞬間笑不出來了。

    「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邱氏用帕子捂著口鼻輕咳一聲，「我去看看燉著的雞湯，你們兩個把這收拾了。」

    穆清媱和穆清妍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可憐巴巴的看向邱氏，「娘~」

    「噗~」邱氏笑出聲，走到兩人跟前，在兩人額頭各自點了一下，「看你們下次還敢不敢出這樣的點子，我也要跟著你們聞好幾天的臭味。」

    「嘿嘿，我和二姐收拾，保證到傍晚就沒有味道了。」

    用水多衝幾遍，好好的掃一下，應該不會有味了。

    穆清妍看了看手上的盆，「那這個怎麼辦？」

    裡面還剩了不少呢。

    邱氏搖搖頭，「不管。」

    然後轉身進了廚房，她要趕緊把雞湯端到另外一個廚房燉，免得熏臭了。

    「二姐，去澆花園裡種的那些菜，肯定長得特別好。」

    穆清妍哼了哼，「好。」

    穆清媱輕笑，招呼漫寒叫人出來打掃。

    看了這么半天熱鬧，這些人也在邱氏面前露過面，也算過了明路了，出來干點活也沒關係。

    這邊幾人剛要開始，朱氏和楊氏兩家人回來了。

    「哎呦，這是什麼味啊？」

    「怎麼那麼像沒洗乾淨的豬大腸啊？」

    「哈哈哈，這下又有人幫著幹活了。」

    朱氏幾人不明所以，看著亂糟糟的院子，卻也都行動起來。

    他們是聽說穆清薴出了事才趕回來的。

    昨日兩家人都去了各自的親戚家轉一圈，晚上回去才聽說的這件事，今日又收拾了些東西才過來，所以比白路晚了許久。

    這邊一群人熱熱鬧鬧的收拾著院子，跑出去的五個人卻沒那麼好了。

    走在街上，周圍的人老遠就聞到這味了，全都避之不及的躲的遠遠的，還對幾人指指點點。

    除了不知事的穆合瑞，其他五個人的臉色全都黑的不成樣子。

    「娘，是這個方向？」穆合東看向氏拉著穆合瑞拐進一個胡同，提醒道。

    向氏臉色鐵青著，說話的聲音也帶著氣憤，「去找合南。帶著這身臭味，我是沒臉回去。」

    要是讓村里人知道自己來了一趟縣城，帶著滿身的腥臭味回去了，那不得被人笑話死啊。

    穆合東也知道這個道理，他也不想這麼回去，可是，「老二現在在上工，咱們這個樣子過去，讓老二也不好做。娘可別忘了，咱們家現在就合南還能掙銀子。」

    向氏聽言，臉色更黑了幾分，腳步卻停住了。

    那要怎麼辦？難道就讓她這麼回去不成？

    穆慧茹咬著牙，摟著還在哭哭啼啼的夏安歌，不忍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娘，我知道二弟和惠娘的住處，咱們去他們住的院子洗洗，好歹把歌兒頭髮上黏糊糊的東西洗掉！」

    穆慧茹也不敢這麼回去，要是被她男人看到了，估計會嫌棄的許久都不願碰她了。

    尤其是夏安歌。

    她可是要議親的人。

    若是被鄰居看到這樣狼狽的夏安歌，那誰還敢給歌兒說親啊。

    「那快帶路啊。」向氏沉聲道。

    穆慧茹這會兒也沒什麼計較的了，攬著夏安歌當先走進一個胡同，專挑僻靜的地方走。

    五人走了許久，總算到了穆合南和惠娘住著的地方。

    大門沒關，向氏等人直接進門。

    惠娘正坐在堂屋吃著點心，手裡拿著針線繡花。

    聽到門口有動靜，惠娘奇怪的站起身看向門外。

    「你們」

    剛一開口，隨著幾人的走近，惠娘聞到了那股刺鼻的腥臭味。

    「嘔嘔」

    惠娘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是上次過來的穆慧茹。

    但是她實在忍不住了，話剛出口就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口鼻。

    向氏幾人看著惠娘捂著嘴巴往牆邊跑，然後扶著牆彎腰在那吐。

    本來就難看的臉這下直接變綠了！

    就算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難聞，他們還是接受不了惠娘這麼大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