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來借銀子

    「漫寒，給晏梓臨傳信了嗎？咱們明日過去。」

    晚上睡覺之前穆清媱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告訴晏梓臨明日過去的事情。

    今日中午回信的時候還說確定了時間再告訴他。

    自己也是突然間改了主意，想著早些去也能早些回來。

    「姑娘放心，已經通知主子了。」

    漫寒作為攝政王府的護衛，這點小事還不需要特意等穆清媱吩咐再去做。

    穆清媱點頭，「好，你也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是。」

    晏梓臨所說的大壩是建立在京郊的一個偏僻之地。

    從南召縣趕過去需要半日時間，她們明日直接租馬車過去就行。

    一夜時間一晃而過，穆清妍就帶了兩個包袱，其中一個裡面裝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另外一個是帶的各種調味料。

    出門後帶著漫寒直接去了縣城租車的地方。

    邱氏送走兩人，簡單的吃了些飯之後就和朱氏等人一起去了鋪子。

    他們剛到鋪子沒多久，就有人找來了。

    「穆慧茹？」

    看到眼前的人，邱氏驚訝了一下。

    「你這是？」

    穆慧茹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不少，見到邱氏，話沒出口，眼淚先流了出來。

    「弟妹，嗚嗚嗚~」穆慧茹捂著帕子，簡單的一個稱呼，其中悲苦清晰可表。

    只是，聽到她的稱呼，邱氏剛要生出的一些關心立刻隱了下去，眉頭也直接皺起。

    之前已經提醒過她，自己和慕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也就是看在是同一個村的人，邱氏沒有立刻將她趕出門。

    這一大早，她們連店鋪的大門都沒開，穆慧茹就哭著找過來，這不是成心給她們找晦氣碼？

    是誰都不會歡迎她的。

    「有什麼事嗎？」邱氏原本想要扶住她的手也縮了回來，問話的語氣也很是平常，聽不出任何的關心在裡面。

    站在不遠處的穆清妍同樣臉色不好看的看著這個所謂的姑母。

    朱氏等人都在廚房中，見到穆慧茹，連廚房都沒出。

    穆家人向來無情又現實，這會兒誰也不想跟他們家人有什麼牽扯。

    就穆慧茹一個女子過來，邱氏娘倆應該也能應付。

    穆慧茹聽到邱氏這稀鬆如常的問話，驚訝的都忘了哭了，「弟妹，你」

    你怎麼都不關心我一下？

    邱氏看著臉上掛著淚的穆慧茹，完全沒有想像中的同情或者關心。

    「穆慧茹，我上次就說過，我已經不是你弟妹了。」邱氏看著她，淡淡道。

    「啊？」穆慧茹心口一跳，嘴唇哆嗦了幾下，不知該怎麼接話。

    穆清妍走了兩步，站到邱氏邊上，眼神同樣的冷淡，「你回去吧，不管什麼事，我們都不會幫你。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不是穆清妍心狠。

    以前的穆慧茹也沒有幫過她們母女，甚至連個銅板都沒施捨過母女幾人。

    她為了不再給向氏銅板，都很少去看自己的親娘。

    如今來找她們，除了想找她們幫忙，也就是想從她們母女這裡得到點好處了。

    這麼現實的問題，根本不需要想就能知道。

    況且，穆慧茹這個姑母和她們也基本上沒有什麼感情。

    既然以前都很少來往，現在更不需要有任何牽扯。

    「清妍，我可是你姑母，你怎麼能這麼說話？」穆慧茹聽到穆清妍這些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直接就對著她喊了這麼一嗓子。

    邱氏將穆清妍拉到自己身後，看著穆慧茹的眼神帶著不滿。

    她的孩子說的本來就是事實，穆慧茹沒資格對她的孩子吼。

    「穆慧茹，我們已經和慕家沒有任何關係，你沒資格對我的女兒吼。」

    邱氏很強勢的站出來，看著穆慧茹的眼神更加淡漠，「以前我們母女在鄉下受苦的時候不見你上門。現在日子過好了，你也不需要來攀交情。」

    「弟，邱氏，不管怎麼說，清妍她們三個都是我二弟的骨肉，這點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穆慧茹見邱氏像變了個人似的，她也抹乾眼淚，直接反駁。

    「我有官府的印鑑，可以證明我的孩子都跟穆合南沒有關係，跟你更沒有關係。」

    邱氏也沒有被她這些話嚇住。

    慕家人每次都會拿這事來說，邱氏早就知道該如何應對他們。

    果然，邱氏用那份斷絕書說話，穆慧茹的氣勢瞬間軟了下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轉而臉色一苦，又開始流淚，向母女倆訴說自己這段時間的悲慘遭遇。

    「名香，我這次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才過來找你。」

    「大哥他受傷了，二弟被那個狐狸精纏著，根本不管家裡的事情了。三弟那個樣子，也是什麼都幹不了。」

    「前幾日娘把我叫回去幫著挖河道，不挖就不行，嗚嗚」

    「名香，我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我男人在鎮上沒地，我們家也是給官府交了銀子。本來就苦巴巴的日子，這下更是沒法過下去了。」

    「我在台寧村幫著挖了幾天河道，沒有做繡活掙銅板，我的婆母也不願意了。」

    「我已經幫娘家幹了活，我娘還要我給她銀子，說大哥受傷了，暫時掙不了銀子，讓我貼補他們。」

    「嗚嗚~我哪有銀子給娘家啊，我自己的日子還過不下去呢。」

    「我來縣城也是找二弟要銀子的，誰知道二弟根本就沒有銀子，全都給了那個狐狸精，我一個銅板都沒有拿到。」

    邱氏和穆清妍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哭，根本不關心話中內容。

    穆慧茹見邱氏母女倆不為所動，這次是真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名香，名香，求你了，幫幫我吧，就借給我五百文，對你來說根本不多的，好不好？」

    穆慧茹說著話要來拉住邱氏。

    邱氏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我不會管穆家任何事情，也不會借銀子給你。」

    說是借，其實只要給出去，這些銅板就收不回來了。

    五百個銅板，她們要做多少飯能掙回來。

    「名香，你就幫幫我吧，你現在是穆家最有本事的人，你不能看著我們過這種日子而不幫一把啊。」

    「你讓朱氏他們這些非親非故的人在店裡幫忙，也可以讓我來啊，我什麼都能幹的，我給你幹活好不好？」

    穆慧茹越說越離譜，連朱氏兩家人也扯了出來。

    邱氏臉色沉下，「穆慧茹，夠了！我們沒吃沒喝的時候是朱嫂子他們幫著過來的。」

    「還有，這是我的鋪子，我想用誰就用誰，跟你沒有半分關係。現在請你出去，我們還要做生意。」

    穆慧茹見邱氏難得的發了火，倒是有些退怯。

    但是想到要是借不到銀子，回家後肯定會被婆母罵，於是硬著頭皮再次開口「名香，我真的求求你了，你就看在曾經是穆家媳婦的份上，幫幫我吧。」

    「哼！要是看在那十幾年我在穆家所受的苦，我的女兒被你們苛待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提到過去十幾年，邱氏更加的恨，「今日能讓你進這個門已經不錯了，你還是趕緊出去吧，別讓我去衙門報案，說你在這鬧事。」

    邱氏也不再給她留任何顏面，狠話直接放了出來。

    穆慧茹不敢置信的看著這樣的邱氏，莫名的有些怯場，「名，名香，你真的不顧念之前的情份了？」

    邱氏直直看著穆慧茹，非常確定的道，「咱們之間沒有情份！」

    穆慧茹聞言，咬住嘴唇，手也輕輕顫抖，緊緊的攥住帕子，胸口上下起伏了幾次。

    再抬眸，眼裡已經換上了恨意，「邱名香，你還真是心狠。離開穆家還沒幾個月就如此無情。對你來說這五百文不過是些小錢，你竟然都不借。」

    「我們穆家還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枉費我還一直覺得你是個好的。」

    「邱名香，你忘恩負義，不孝婆母，不守婦道，沒有良心」

    邱氏被她這些難聽的話氣的臉色泛紅，眼裡的淚花差點憋不住。

    穆清妍在她那些罵人的話出來的時候就順手拿了放在牆角的掃把朝穆慧茹揮過去。

    「滾！以後再也不許來我們店裡，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我下次就直接拿棍子打你！」

    穆慧茹往門邊後退，躲著穆清妍揮過來的掃把，眼帶譏諷的看著邱氏，還不忘嘲諷幾句，「邱名香，瞧瞧你教出來的孩子，這是女子該有」

    「滾出去！你那麼孝順，就趕緊去孝順你那個好娘吧，看看她會不會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

    邱氏聽不得她說穆清妍，上前打斷她的話。

    放在以前，邱氏肯定就是默不作聲了，現在能直接把穆慧茹懟回去，已經說明在轉變。

    穆清妍將人推出去，大門一關，轉身看向邱氏，輕輕叫了一聲，「娘。」

    邱氏吸了口氣，搖頭，「娘沒事，她那些胡言亂語的話對娘沒用。」

    「嗯。」穆清妍點頭，轉頭，隔著門聽著外面穆慧茹罵罵咧咧的聲音。

    邱氏也看了看，拉過穆清妍往後面走，「清妍，別管她。記住，咱們和他們沒關係，若是他們下次再來找麻煩，你就去報官。」

    「嗯，娘放心，我記住了！」穆清妍重重點頭。

    朱氏和楊氏幾人這個時候也走了出來，嘆氣。

    除了寬慰邱氏幾句，他們也做不了別的。

    邱氏也不在意，這種事，他們確實不好插手。

    只要是穆家人找來，任何人都不好插手，只能邱氏她們自己來面對。

    雖然已經脫離了那個家。可穆家這麼一群不要臉的，有些事還真是躲不掉。

    門外，穆慧茹潑婦一般的罵了一會兒，見裡面沒動靜，惡狠狠的瞪了大門一眼，又狠狠的呸了一聲，轉身離開，再次朝穆合南上工的地方而去。

    剛剛她找到穆合南，質問他為什麼不回去幫著挖河道，為什麼不往家拿銅板等等。

    穆合南很不耐煩的告訴她沒銀子。

    穆慧茹也是顧及著她這個弟弟的面子，沒敢在穆合南上工的地方鬧騰。

    她找邱氏就是想去借銀子，這樣回去也好跟自己婆母交代。

    前幾日一直在娘家幫忙，自己做繡活領到的三十多個銅板也全都被向氏拿走了。

    她一回去就被婆母質問那些銅板去哪了。

    如實說了之後被婆母罵出來，說她吃裡爬外，還說要不回來那些銅板就別回那個家了。

    穆慧茹心裡明白，去台寧村根本就沒有用，自己娘什麼樣子她最了解了。

    到她手裡的銀子自己別想要回來。

    於是穆慧茹轉道來了縣城，找穆合南要。

    被穆合南打發後，才問了邱氏幾人的鋪子一路找過去。

    現在她沒在邱氏那得到好處，回去還要向婆母交代，只能再找穆合南了。

    穆慧茹帶著滿心的火氣，直接找到穆合南，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

    「二弟，你現在不管家裡，不幫著家裡幹活，不給銀子，你是想讓娘他們餓死嗎？」

    「還有那個狐狸精，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把銀子全都交給她，不」

    穆合南聽著這些話，眼神漸漸沉暗，瞪著穆慧茹，一點不留情面的打斷她的話，「住口！」

    他正在上工，周圍全都是一起幹活的人，穆慧茹不管不顧的衝進來對他一頓數落，讓他的臉都沒地擱了。

    他們老闆就站在不遠處看著，穆慧茹這是想害自己丟了這份工嗎？

    穆慧茹被穆合南的一聲厲吼嚇住，也注意到周圍人的眼神，咬唇，低下聲音，「那你就給我五十個銅板，讓我回去有個交代，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最後一句話，充滿著無賴的味道。

    穆合南咬牙，卻也無法，「你去找惠娘要。」

    這麼多人在這裡，穆合南也不想因為這些銅板丟了這份工，只得將惠娘的住址告訴穆慧茹。

    穆慧茹記下惠娘的住處，轉身出了這個院子。

    沿著小胡同一路走，很快到了穆合南說的地方。

    穆慧茹看著從裡面鎖住的大門，抬手敲了敲。

    敲了許久，裡面才有動靜傳出來，「誰呀。」

    「開門。」穆慧茹只說了兩個，繼續敲門。

    惠娘被吵的心煩，起身下床。

    懷孕的人就是懶散，她每日都要睡上許久，不知誰這麼煩，這個時候過來吵她。

    惠娘慢騰騰的開了堂屋的門，打開大門，看到是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皺眉，「你誰啊？」

    穆慧茹上下打量著惠娘眼神透著不滿，「怎麼這麼久才開門？合南辛苦的在外面上工，你就在家睡覺？」

    這端著訓斥的口吻，讓惠娘心裡反感，眼神一轉，仔細的打量了幾眼穆慧茹。

    能夠看出她和穆合南眉眼之間的一些相似，惠娘也猜到眼前之人的身份，聲音柔和了幾分，疑惑出聲。

    「您是？」

    穆慧茹輕咳一聲，扶了扶自己的頭髮，「我是合南的姐姐。」

    「哦，原來是南哥的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一直沒有機會去拜訪你。不知姐姐這次過來可有什麼事？」

    惠娘上次跟著去台寧村，除了知道向氏長什麼樣子，慕家其他人都沒看到正臉，不認識穆慧茹也是正常。

    只是，穆慧茹突然找來，這在惠娘看來很是反常。

    「我能有什麼事？過來看看合南，順便給娘拿些生活費。」穆慧茹說著話往堂屋的方向走。

    拿些生活費？

    惠娘眉頭蹙起，看穆慧茹像是進自己家一樣，不等她招呼就直接進門，眼底的厭煩一閃而過。

    穆慧茹往裡走著，還不斷的說著話，「合南這幾個月的工錢都沒往家裡拿，大哥前幾日也受了傷。一家老老小小的都等著吃飯呢，總不能餓死吧？」

    進到堂屋，穆慧茹直接坐在正位上，姐姐的架子端的是足足的。

    惠娘進屋，看此，臉色有些不好看，卻也維持著表面的平和。

    「大哥受傷了？我們還真沒聽說。我懷著身子，最近一直不舒服，也就沒管外面的事情，不知大哥傷的可重？」

    「傷倒是不重，就是最近不能上工，這兩個月估計也掙不多少銀子了。娘讓我過來跟合南說一聲，讓他這兩個月往家貼補一點家用。」

    惠娘臉上的笑停了一下，「這樣啊，那等合南回來我跟他說，讓他抽空回去看看。」

    穆慧茹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點弧度，「不用你跟他說了，我剛剛從他上工的地方過來。要不然我也找不到你的住處。」

    「呃~呵呵，也是。瞧我這腦子，懷了孕連記性都不好了。」

    「沒關係，這懷孕之後就容易忘事，我是過來人，能理解。」穆慧茹看了看惠娘的肚子，輕笑。

    「你雖然還沒進我們家的門，但現在懷著我們穆家的骨肉，也算我弟妹了，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直接問我。」

    穆慧茹這話不管真心還是無意，聽在惠娘耳中都是一句客套話。

    她也笑著應下來，「好，以後有什麼問題一定多多請教姐姐。」

    穆慧茹笑著點了點頭，也不再繼續跟她扯，站起身，直接道出過來的目的，「合南說銅板都放在你這裡，你給我拿五十個銅板就行，你們多留點，給你肚子裡的孩子補充營養。」

    惠娘嘴角扯了扯，這事也拒絕不了，好在只要五十文，比她想像的少了很多。

    「姐姐稍等。」

    話落，轉身進了裡間。

    穆慧茹眼神跟著看了看裡面，什麼也看不到，索性站在堂屋一直等著。

    沒多久，惠娘拿了五十個銅板出來，還特意用荷包裝著遞給穆慧茹，「姐姐拿著吧，多的我們也拿不出來。每月去了租院子的銀錢，我跟合南加上肚子裡的孩子三個人也剩不多少。」

    說這些話也是希望穆家別再來人要銀子了，就算不管她這個大人，總要顧及她肚子裡這個穆家的骨肉吧。

    「什麼？租的院子？」穆慧茹接過荷包之後先收好，「這不是你的院子嗎？」

    穆家對惠娘這個人其實一點都不了解，他們一直以為惠娘死了男人，在縣城有個院子，應該也是她男人留給她的。

    惠娘抿唇，臉上表情有那麼些尷尬，「不，不是我的院子。」

    隨後，惠娘臉色也有些不好，「我之前的男人出了意外，婆家說是我害死了他，就將我趕了出來。所以，我自己來了南詔縣租房子住。」

    「你不是縣城的人嗎？」穆慧茹眉頭緊緊皺著，現在看惠娘也有些不順眼起來。

    之前還覺得自己弟弟找了個縣城的姑娘，最起碼以後在縣城有個院子。

    現在好了，是租的院子，根本不是這個女人自己的。

    惠娘自然能感覺出穆慧茹的變化，心裡冷哼。都來找她要銅板了，還有臉嫌棄她。

    穆慧茹本來還想說話，後來想到什麼，勾了勾嘴角，「好了，你們的事我也不多問了，你好好養著身子，我就先回去了。」

    惠娘點頭，跟著把穆慧茹一路送出了門。

    看著人走遠，大門關上，惠娘的臉色也直接變了。

    好你個穆合南，現在就讓人來找她要銀子，這日子看來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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