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開工

    穆清媱回去後，檢查了放在迴廊屋的工具和早就準備好的種子之類的。

    確認都沒有問題，穆清媱也總算清閒了下來。

    「媱丫頭，這些孩子還挺懂事的，都幫著收拾屋子，也不鬧騰。」

    穆清媱一進後院，邱氏就跟穆清媱夸這些孩子。

    院子裡，二三十個小孩都乖巧的在院子裡站著。

    那幾個跟著過來的老人也有些拘謹的站在一邊。

    其中兩人懷裡還抱著兩個一歲左右的孩子。

    穆清媱看著他們，忍不住的彎唇。

    「娘，他們這是認生。估計等混熟了就該鬧騰了。」

    這話剛落，其中一個婦人立刻開口，「不會的不會的，姑娘放心，我們住過來的時候他們爹娘都交代過了，讓他們好好聽話。」

    穆清媱搖頭，「大娘，沒事的。小孩子本來就應該活潑點，他們只要不受傷就好。」

    「哦，姑娘不嫌他們煩就好。」

    「不會的，你們安心住下。等郊外的房子蓋好了就讓你們搬過去和家人團聚。」

    知道他們住在這裡也是不安心的，穆清媱早有打算。

    「哎哎。」

    邱氏看著他們這不自在的樣子，心裡輕嘆。

    這些孩子本應該在父母跟前無憂無慮的玩鬧。

    經過一路奔波，吃苦受累，顛沛流離。

    現在住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小小年紀就必須學著長大了。

    「媱丫頭，你去街上買些點心給他們吃，看看他們一個個瘦的。」

    邱氏也是一個母親，看著眼前的孩子們，讓她想起了過去十幾年自己的三個孩子吃不飽，穿不暖的情形。

    穆清媱大概理解邱氏的心裡，「娘，別讓他們吃點心了，晚上我多做些肉給他們吃。」

    「也行，那你趕緊去買，順便給這些孩子買些新衣服，晚上我給他們好好洗個澡。」

    邱氏這看不得這些孩子穿的破破爛爛，亂糟糟的。

    「行，我聽娘的，現在就去。」穆清媱這是剛回家就被指使出門了。

    幸虧只來了這些孩子，若是那些七八歲的孩子都跟過來，估計邱氏要忙一晚上了。

    「漫寒，以後多買些肉送到荒地，讓那裡的孩子也多吃點。」

    「是。」漫寒最近一直跟著穆清媱忙活，漸漸的有些明白自家主子為什麼待穆姑娘這般特殊了。

    之前在京城就見識過穆清媱對死人和藥材的獨特見識。

    現在見她事事親為的準備工廠的事情和為那些難民做的一切。

    漫寒想，若是換作別人，甚至是那些京中的大家閨秀，估計她們也就是派幾個人送些吃的，用的。

    絕對做不到穆清媱這樣面面俱到吧？

    也許王爺看重的就是穆姑娘這種品質，這種善心。

    穆清媱現在所做的事情都是男子在做的，各方面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可能換成一般男子都做不到這一點吧，穆清媱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卻什麼都考慮周全了。

    穆清媱在市場買了很多的排骨和羊肉，又去了幾家成衣店買了不少小孩的衣服。

    買的有點多，到時候看誰合適就給誰穿吧。

    到家之後，穆清媱忙著做飯，邱氏連鋪子都沒去，燒水給這些孩子洗澡，然後穿上新衣服。

    做完這些，穆清妍和朱嬸一家也剛好回來了。

    穆清妍抱著邱氏的胳膊叫喚，「娘，您都不管我們了，眼裡都是這些小傢伙，我吃醋了~」

    邱氏摸了摸穆清妍的頭，「你這孩子，跟這些孩子吃什麼醋？娘就是看他們小，心疼。」

    邱氏看著屋裡一群乾乾淨淨的孩子，臉上的笑都深了幾分。

    那些小孩也都變了個樣子，完全看不出是難民的孩子。

    跟著住在這裡的幾個大人這會兒也沒那麼侷促了，坐在一邊，臉上都是安心的笑。

    可能邱氏對這些孩子好，讓他們心裡也覺得踏實。

    穆清媱從外面進來，「大家洗手吃飯，我把肉端過來，你們都多吃點。」

    邱氏聽言也不管穆清妍在撒嬌了，拉著她一起帶孩子們洗手，然後讓他們挨著坐在椅子上等著。

    穆清媱端了好幾個大碗，圍著桌子放了一圈。

    「燉了好久，你們好好吃飯。」

    穆清媱將飯菜都放在桌子上，讓他們先吃。

    孩子身體小，三十來個孩子坐在一張大桌子上也不顯得擁擠。

    那些孩子看著桌上的肉咽口水，誰也沒有伸手，都看著大人。

    邱氏看的心疼，用筷子夾到他們碗裡，「快吃吧，吃飽了好去睡覺。」

    穆清媱只看了一眼，也沒有多說話，和朱氏他們又單獨擺了一張桌子吃飯。

    「朱嬸，晚上店裡忙嗎？」她這兩日都沒關心鋪子裡的事情了，晚上邱氏也沒在。

    「還是老樣子，我們能忙的過來，你不用擔心。」

    「嗯，白叔回來了嗎？地都弄好了嗎？」穆清媱想起今日回去的白路，不知道他回沒回來。

    白路現在住在鋪子裡，她今日一天都沒去，也不知現在回來了嗎？

    「老白半下午就回來了，他們十幾個男人，速度很快的。」

    穆清媱點頭，「那還好。村長沒說什麼吧？」

    「上次給了他那些東西，老白回去的時候也帶了些點心給他，村長什麼也沒說。倒是慕家」

    提到慕家，朱嬸看了看穆清媱沒什麼變化的臉才繼續道。

    「穆合東拉著老三去挖河道。你也知道，老三被向氏慣的不像個樣子，每日除了吃喝睡就沒幹過別的。」

    朱氏就像說其他人的事情一樣跟穆清媱說慕家老宅的事。

    「聽說，今日剛挖了沒多久，老三拿著鐵鍬把穆合東的胳膊劃出一個大口子。」

    「穆合東手傷了，幹不了活了，向氏那是哭天搶地的說自己命苦，還說你」

    朱氏沒說下去，穆清媱不用想都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後來向氏看到老白帶著人挖好了我們幾家的，硬是攔住老白，說他帶的人是邱氏花錢雇的，讓老白給她家挖好了才能走。」

    「嗯？她攔著白叔？」穆清媱蹙眉，厭惡向氏那潑皮蠻橫的作風。

    「是啊，向氏攔著老白，老白自然不會管她，帶著人直接就回來了。」

    「聽說村里其他人家都挖的差不多了，已經在村長那報名，準備幫朝廷幹活了。」

    「就只有慕家因為穆合東的胳膊傷了還一直在耽誤著。」

    朱氏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沒有任何的同情。

    以前向氏是如何對待她們母女的，她都看在眼裡。

    向氏那個人，越老越糊塗，分不清個輕重了。

    就那個傻子，你對他再好能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要另外兩個兒子給她養老。

    還有對待邱氏幾個。

    都已經斷了關係，向氏還想仗著以前那點關係占母女幾個的便宜，真是讓人不恥。

    穆清媱也就把這事當個笑話聽，也沒有多問慕家的事情。

    他們如何都跟自己沒有關係，她也不會去管那些人如何。

    簡單吃完飯，穆清媱沒有管那些孩子的事情。

    因為漫寒拿了一封晏梓臨傳過來的信給她。

    信中說的都是關於挖河道的事情，晏梓臨問穆清媱過幾日有沒有時間出趟門，他選了一個建設大壩的位置，想讓穆清媱幫著看看。

    「姑娘，要不讓王爺將那邊的地勢畫出來，您直接給王爺傳信說？」漫寒知道穆清媱這段時間很忙。

    穆清媱沉吟片刻，「這樣，我先回信，讓他畫了圖紙給我。若是沒空，我就給他回信說，若是這兩日荒地那邊能穩定下來，我就過去一趟。」

    為了之後她好開口要那些藥材，還是走一趟比較好。

    「是，那姑娘先給王爺回信。您若是抽不出時間，屬下相信王爺也能理解。」

    「嗯。」

    穆清媱想了一下，取了紙筆回信。

    京城，攝政王府書房。

    邢寒拿著一隻白鴿進門，將上面的紙條遞給晏梓臨。

    晏梓臨面無表情的接過，展開

    「邢寒，有大壩的地勢圖嗎？」

    不一定過來？在忙什麼呢？

    這種想法不自覺的從腦海里跳出。

    「回主子，有。」

    晏梓臨眼帘微動，輕輕頷首，「傳到南詔縣。」

    自從穆清媱提出挖河道的事情以後，晏梓臨幾乎把所有精力放在這件事情上。

    連季光赫都被派到南方親自坐鎮。

    所有官員也在攝政王的施壓下緊盯河道的事情。

    關於穆清媱所說的大壩，有些複雜。

    但是晏梓臨交給工部的官員研究一番之後也大致有了方向。

    今日稍微閒下來一些，晏梓臨自己也不知為何，就是想給穆清媱傳信，想讓她看著自己設想的大壩建成。

    之前所有關於穆清媱身上的疑惑，此時在晏梓臨的心裡已經拋到腦後。

    他覺得，穆清媱既然將這件事告訴了他，也不在自己面前設防，就是對自己的信任。

    她不怕暴露自己的才能，將這種造福百姓的事情說出來。

    至少說明她是一個有大情懷的人。

    可能就是這樣無條件的信任，讓晏梓臨對穆清媱也有些莫名的好感。

    若是不能看著大壩建成，那就等建好之後再看吧。

    對於晏梓臨來說，這些都是穆清媱的功勞，她應該親眼看到這些。

    南詔縣

    穆清媱今日起的特別早，在邱氏的叮囑聲中，帶著漫寒一起出了縣城。

    她們驢車後面還跟著三輛車，上面拉的是鐵鍬和方掌柜幫著找到的一些透明油布。

    種辣椒需要把把辣椒苗種出來，然後再一顆顆的栽在地中。

    走了半個時辰，馬車到達荒地。

    此時的地里已經熱鬧非常，武中帶的人已經開始挖地基，運來的石塊也有很多已經埋在地下。

    蔣宇達那邊的百姓也都在不遠處等著。

    看到穆清媱的驢車過來，蔣宇達上前迎了幾步。

    「來幾個人，先把東西拿下來。」穆清媱跳下馬車，讓人過來幫著幹活。

    大家都很自覺，不用多說，紛紛上前拿下東西。

    「你們都吃完飯了嗎？」穆清媱看了他們住的棚子，比原來整潔很多。

    男女也是分開住的，其實也沒占太多地方。

    昨日他們自己做出的鍋灶就在棚子前面。

    蔣宇達幾乎成了這些人的代表，聽到問話直接點頭，「已經吃完了。」

    從他的說話中能感覺到他的輕鬆。

    從昨日到現在，他們這些人不用為食物和住的地方擔心。

    吃的飯菜中也有肉，比之前的生活好了不少，所有人的臉上也都帶著笑容。

    「你們不用節省，多放點肉。大家乾的都是體力活，孩子們也需要長身體。我在市場定了不少肉，每隔兩日送過來一次，你們敞開了吃。」

    「還有，家裡的孩子也別擔心，他們也都挺好。」給他們說這些也讓他們能放心。

    家。

    這個字讓眾人不由眼眶發酸。

    這一路，孩子們跟著吃了多少苦他們都看在眼裡。

    甚至有的孩子差點病死在路上。

    好在到了這縣城，這裡的縣令給他們請了大夫，大家都熬過來了。

    如今遇到穆清媱這麼好的主家，大家也都對生活充滿了希望，肯定會好好的做工。

    「多謝穆姑娘。」

    「我們會好好幹活的。」

    穆清媱無所謂的擺手，指揮大家開始忙活。

    「出來二十個人去竹林那邊砍一些竹子拉回來，都戴上手套。」

    「我去吧，我以前在家種過竹子。」一個男子高高的舉起自己的手上前。

    「好，你挑出一些人手帶著去。」

    竹林離的有些遠，但是在這也能看到。

    那男子挑出十來個人，拉著板車就朝竹林的方向去了。

    「剩下的人也分出四五十個人跟我一起將辣椒種子種上，其餘人拿著鐵鍬將這邊的河溝挖出來。」

    「小孩子不用挖，十四歲以下的，全都去那邊的林子撿柴火。」

    穆清媱可不想用童工。她本來想說十六歲以下呢，後來覺得這個時代十六歲都算成年了，也就改成十四了。

    大家聽話的按照穆清媱說的去做，很快分配出來，各自開始忙活。

    穆清媱也沒閒著，拿著鐵鍬跟大家一起挖土，往紙盒中裝土，用來栽種辣椒的。

    這裡沒有可以製成圓球的工具，穆清媱就想了這個方法。

    「姑娘，咱們不直接種下去嗎？」

    「不，按照那種方法種的話，辣椒長得不好，你們聽我的就行。」

    「哦，行，姑娘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大家也都不反駁，全都按照穆清媱說的去做。

    有穆清媱的參與，大家干起活來也是熱情高漲。

    裝土，放辣椒種，然後挖出長方形的淺坑挨個擺上去。

    砍回來的竹子，穆清媱也教他們劈開，然後彎曲著插在地上。

    擺滿一個坑，稍微澆些水，然後用透明油布封上。

    「天氣好的話，每日早飯後可以把兩邊打開，然後在半下午的時候再封上，不能太冷了，要不然它會長不好。也不能太熱，要不然根部會爛掉。」

    蔣宇達將穆清媱交代的這些一一記下，周圍一些百姓也都跟著點頭。

    所有事情走了一遍，他們也都知道該怎麼做了，穆清媱也就沒有插手，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做。

    「蔣大哥，你抽空將這些人的名字和年齡都寫下來給我，我簡單的了解一下。」

    「好，今晚我就抽時間整理出來。」

    「不用著急，我要這些是為了準備一個月後給大家的工錢，並不趕著要。」

    當初說好的，按照年齡段給銀子，她要提準備出來。

    蔣宇達瞭然的點頭，「好，我會儘快。」

    「對了，蔣大哥願不願意教那些孩子讀書？」穆清媱覺得那些孩子每日只跟著幹活或者玩，等於白白浪費了時光。

    蔣宇達聞言，眼神微動，看向穆清媱，「穆姑娘的意思是？」

    「你若是願意做這個先生，我準備蓋一個學院，到時候你來教那些孩子認字。」

    「你說真的？」

    穆清媱輕輕頷首，能看出蔣宇達的激動。

    說明他也希望這些孩子能夠有機會讀書。

    「看到那邊了嗎？很多的荒地，都可以用來蓋房子。」

    「以後在那邊蓋出一所學院，來這裡上工的人可以把孩子送到學院中。等掙了銀子，也可以在這附近買下一些地，蓋一間屬於自己的院子。」

    蔣宇達聽著穆清媱的描述，能夠想像到將來這附近有很多百姓都會靠著穆清媱的廠子生活。

    也許，他們這些人也可以在這邊安家，擁有屬於自己的新家。

    「穆姑娘，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會儘量勸說這些人留在這裡幫姑娘的。」

    蔣宇達不知該如何感謝穆清媱，連著向她保證道。

    「不用。」穆清媱輕輕搖頭，看著蔣宇達的眼神中露出一種叫做自信的東西。

    「不瞞蔣大哥，我當初定了半年時間也是有私心的。」

    「嗯？」

    「我的工廠，我許諾的月銀，用不到半年時間，我相信周圍的百姓都會搶著過來的。」

    蔣宇達眸子微動，勾唇，「確實，是我太過迂腐了。」

    他以為穆清媱是希望這些人留下的，殊不知人家根本不在意他們的去留。

    或者說，若是這半年的時間，他們表現的不好，說不定也會被穆清媱趕走。

    「蔣大哥，這是我的計劃而已。況且，咱們都有選擇的權力。」

    「這些人是第一批跟著我的人，只要他們好好干，將來打算留下來也可以。我都會平等對待。」

    蔣宇達也很快調整心態，「是，穆姑娘說的有道理，我會督促大家好好乾的。」

    「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穆清媱覺得自己看人還是挺準的。

    蔣宇達這個人出自鄉下，身上那股濃濃的書卷氣確很容易讓人忽視他的出身。

    他是靠自己在這麼多人中變的與眾不同，穆清媱也相信一個只心向學的人不會很差。

    「讓大家停下休息吧，去做飯，孩子們也回來了。」

    蔣宇達順著穆清媱的視線看向遠處，確實看到一行孩子背著大大小小的柴火往這邊走。

    「好。」

    這邊開始生火做飯，武中帶著的二三百個工人也都停了下來。

    從昨日開始動工到現在，他們的進程很快，五座院子的基地已經蓋好，相信一下午就能蓋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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