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未來二姐夫

    天色漸晚，鋪子裡的人也越來越少。

    送走最後的客人，穆清媱累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哎呦媽呀，以後可別天天來這麼多人，我的腰」

    穆清媱的感慨還沒發完，邱氏輕斥著截住，「不許瞎說。」

    小孩子說什麼腰不腰的。

    穆清媱眨眨眼，乖乖閉嘴。

    還記得第一次說腰疼的時候，邱氏也是這樣。

    後來問了大姐才知道。

    很多人家小孩子都養不活，而這樣的孩子都說是夭折。

    也就取了個諧音，腰，夭。

    大人們聽著就覺得不吉利，久而久之就不准說這個字。

    「嘿嘿，我明日要開始教白叔他們做飯，以後咱們換著來。」穆清媱說著話，晃了晃腰身，再摸摸餓著的肚子。

    「娘，咱們吃羊肉燉白菜吧，我想吃了。」主要是廚房裡剩下的東西也不多了，還有一大塊羊肉，就燉了吃吧。

    後院的小廚房有大鍋，燉起來也不費勁。

    邱氏收拾著廚房裡雜亂的東西，頭也不回的應，「行，你看著做，我們都不挑。」

    「好，我去弄。」穆清媱提著羊肉和一顆白菜往後院走。

    眼角瞥到大門處的穆清妍的時候，腳步頓住。

    「嘖嘖，二姐這是跟人聊什麼呢？笑的那麼開心。」穆清媱嘀咕著走近。

    「這字畫很漂亮，等你畫出來別的可以拿給我看看嗎？我想買。」

    穆清妍手裡拿著兩張紙，看著上面畫出的風景，還有一張字跡遒勁的書法字帖。

    魏伋低著頭，臉上是那種不好意思卻又非常開心的笑。

    終於有人欣賞他的字畫了，真是太好了。

    「謝謝你今日中午給我們那麼多吃的，這兩張是今日賣剩下的，先送給你。等明日我買了宣紙再畫出來給你挑。」

    魏伋本來就是感謝穆清妍的，這字畫還有點拿不出手的。

    自己的字畫也就賣個四五文，根本不值那些肉的錢。

    「這兩張也挺好的，你以後再有的話也可以拿過來給我，我挑出我喜歡的。」

    魏伋聞言，抬了下腦袋，「嗯嗯，好」

    視線碰到站在不遠處的穆清媱，魏伋的聲音卡住。

    穆清妍奇怪的抬頭，順著他的視線轉頭，「咦？小妹，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穆清媱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剛剛。」說著話還對穆清妍誇張的挑幾下眉。

    穆清妍輕瞪她一眼，轉頭扔給魏伋兩個字就跑著進了鋪子，「等著。」

    「啊？」魏伋不知什麼意思，站著沒動。

    在穆清媱不加掩飾的打兩下，魏伋微微往後退了兩步，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學生一般。

    穆清媱眼角帶著笑意，上前幾步，「叫什麼名字？」

    「小，小生魏伋。」

    「你是讀書人？」

    剛剛二姐手裡的字畫她看到了一點，字寫的還不錯。

    「是。」

    「你」穆清媱還想問什麼的時候，穆清妍手裡拿著一個油紙包過來，直接塞到魏伋手中。

    「拿，你送我字畫，我送你吃的，都是今日剩下的，你別嫌棄。」

    「不」魏伋想說不要。

    「不嫌棄就好，快走吧，天都黑了，要不到家就涼透了。」穆清妍看他那推脫的動作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不等他再開口，穆清妍直接將東西塞他手裡，趕著他離開。

    「不行，小生不能收」

    「哎呀，你這個書呆子怎麼那麼多話？我都快累死了，你趕緊回家吧，我要去休息了。」

    穆清妍不好上手推他離開，於是就關上一側大門，還對他擺著手，「快回去吧，明日畫好了字畫拿給我看。」

    說著，另外一側的門也關上。

    魏伋拖著熱乎乎有些燙手的油紙，半張著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

    聽著裡面說話聲漸漸遠離門邊，魏伋終究沒有敲門。

    他心裡明白穆清妍是故意這麼做的，當下也不再矯情，轉身離開。

    想著明日一定要畫一副更好的畫給她。

    「二姐，你若是真想幫他倒不如問問他有沒有空來店裡幫忙，咱們現在正缺人呢，幫忙洗個碗也行啊。」

    看朱嬸幾人圍著幾個大盆在洗鍋，洗碗的，真替他們腰疼。

    不過好在幾個下學回來的孩子都在幫著干，速度也快了許多。

    「你這丫頭，知道我是有意幫那個書呆子你還打趣我。」穆清妍輕哼。

    「二姐啊，我這不是想了解一下你口中那個書呆子的人品嗎？說不定將來」

    穆清媱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接著又道，「畢竟二姐也到了該議親的年齡了。」

    「臭丫頭，越說越離譜了。」穆清妍輕哼著，卻也沒有反感。

    姐妹兩人說著話往後院的廚房走，大廳里和這邊的廚房一群人忙著收拾。

    不到半個時辰，穆清媱燉出一大鍋羊肉白菜，又炒了一個肉末茄子。

    兩個菜盛出好幾份擺在並列的桌子上，將近二十個人圍著桌子熱熱鬧鬧的吃飯。

    魏伋那邊，抱著油紙包回家後，和老爺子說了情況。

    「伋兒，人家這是有意幫襯咱們啊。」

    「嗯。」魏伋早就知道，告訴魏老爺子也是想問以後怎麼辦。

    「爺爺，以後」

    「伋兒不是說那姑娘喜歡字畫嗎？你以後多畫一些給她。還是那句話，咱們要知恩圖報，不能白白受人恩惠。」

    「是，伋兒明白了，爺爺快吃飯吧，還熱著呢。」

    「好。」

    打開油紙包，看到裡面分了兩個油紙包的兩大份面，爺倆還是忍不住的楞住。

    「爺爺，這個好像是羊肉的，這個是豬肉的。」

    「嗯，羊肉那麼貴，那姑娘還放了這麼多」

    「爺爺多吃點。」

    「好。」

    魏伋吃著面，被這味道征服。

    心裡對穆清妍更多了份感激。

    第二日，魏伋買了宣紙，畫了一副山水畫，旁邊還配了幾句詞。

    穆清妍說好，給了他五十文。

    「不，不，不要那麼多，不不」

    「噗！」

    看魏伋說不出話憋的通紅的臉，穆清妍直接笑出聲。

    「你畫的很好，字寫的也漂亮，我覺得值這個價錢，我還要裱起來掛在我們鋪子裡。」

    雖然是黑白的單色，但不得不說魏伋的畫工十分不錯。

    遠山，白雲，小溪，農舍，就連地上幾隻撿東西吃的雞都畫的栩栩如生。

    「可是，可是太多了。」魏伋拿銅板的手都不敢收緊。

    「給你你就拿著吧。我先聲明，我可不是在可憐你，我是真的覺得你很用心的畫了這幅畫，我也很喜歡。」

    穆清妍不想他有心裡負擔，連忙表明自己的態度。

    魏伋聽言，心裡的擔子一下子放下了，抬起頭看著穆清妍的臉，眼裡有那麼幾分激動，「你，你真的覺得我畫的好嗎？」

    穆清妍鄭重點頭，「當然了，我從來不撒謊的。」

    「那，那就好。」魏伋這才心安的收起銅板。

    「對了，你會畫人嗎？」穆清妍想起自己小妹說要魏伋來幫忙的話。

    只是，話到嘴邊又改成了這句。

    她覺得魏伋是讀書人，應該不會做刷洗碗碟的事吧。

    魏伋點頭，「是會。」

    他曾經還在街上幫人畫過。

    只是，後來有人看他畫的好，搶了生意，就趕走了他。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也怕那些人會去找爺爺的麻煩，最後只能放棄了。

    「那太好了，你以後可以在我們鋪子門口擺張桌子，專門給人家畫肖像，肯定賺錢。對了，你可以先給我畫，然後貼在門口。」

    穆清妍看他畫功不錯，也是真的想幫他。

    「這，可，可以嗎？」魏伋覺得不合適。

    他已經受了人家姑娘很大的恩惠了。

    「當然可以了，你等過了午時，先給我畫一張出來，如果好的話，我們店裡有空著的桌子給你先用。」

    穆清妍不等他再開口，直接幫他決定了。

    然後讓他等著，自己把畫放起來，然後拿了一些吃的給他，「這是一會兒你幫我畫肖像的酬勞，先給你，快回去吃。」

    魏伋沒有客氣，伸手接過，看著穆清妍的眼神變了幾分，點頭，「多謝妍姑娘，我下午一定過來。」

    「好，快走吧。」

    送走魏伋，穆清妍又繼續招呼客人。

    穆清媱忙著教白路他們炒麵，做石鍋，也沒注意到外面的事情。

    店裡這兩日真的很忙，連朱氏和楊氏的公婆都全天在店裡幫忙了。

    穆清媱說給他們漲工錢，四位老人幹的更是有勁了。

    雖然這樣，穆清媱還是決定抽空去買幾個人回來，要不每日這麼忙，他們的身體早晚會累垮。

    忙過正午，一行人分了兩批吃過飯，魏伋拿著自己的畫板和宣紙過來了。

    穆清妍讓白叔幫著抬了桌子出來，又搬了兩張椅子，自己坐在魏伋對面。

    穆清媱遠遠看著，輕挑眉峰。

    二姐這幫人幫的還真是徹底。

    「媱丫頭，你二姐這是幹嘛呢？」邱氏看的蹙眉，站起身想過去阻止。

    這大白天的，妍丫頭坐著任憑一個男子看，像什麼樣子？

    「哎呀，娘，您別過去，二姐這是做好事呢？」穆清媱拉住邱氏。

    「而且，那個叫魏伋的男子我也接觸了那麼一下，還不錯。反正二姐也到了成親的年紀，娘不如先觀察觀察。」

    穆清媱雖然有這個想法，但也不會操之過急的讓他們怎麼樣。

    總之，魏伋比起大姐夫方萬，穆清媱心裡對魏伋的印象更好。

    雖然這種感覺有那麼些不應該，但事實就是這樣。

    她聽穆清妍說了大概，最起碼魏伋是一個知恩圖報，受人恩惠會覺得心裡不自在的人。

    而方萬，這剛成親就花了大姐的銀子，還沒有任何的表示。

    雖然表面看著他是對大姐很好。

    但是那些噓寒問暖，說幾句話的事總沒有做些事情實在。

    穆清媱也不願否定大姐的丈夫，現在剛開始而已，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接觸。

    「媱丫頭，這到底怎麼回事？」邱氏這兩日關心的都是店裡的生意，壓根沒注意到這件事情。

    「娘就先別問了，這會兒客人也不多，咱們平常招待客人也一樣拋頭露面的，大家不說什麼就沒人往不好的方面想，您可別覺得有什麼，自己反而鬧的不好。」

    可能這個小縣城靠近京城，大家的思想也沒有那麼的封閉。

    一開始做生意到現在都沒人說什麼閒言碎語。

    更何況現在開了店，鋪子裡男女老少的幾大家子一起，一般人也不會多想別的。

    「邱妹子，沒事，你看妍丫頭笑的多好看，孩子開心就好。」朱氏和楊氏過來吃飯，看到外面的場景，只是一笑。

    她們這個歲數，雖然說愛碎嘴了點。

    但是這大庭廣眾的，也沒人往歪出想。

    「那麼多人看著呢，那邊還有幾個姑娘，邱妹子別多想。」楊氏看著也開始勸說。

    邱氏搖頭，輕輕嘆氣，「也罷，這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確實不應該管那麼多。」

    邱氏話音剛落，外面坐著的穆清妍也站起了身，隨著響起幾聲讚嘆聲。

    「好像啊，簡直和真人一樣。」

    「是呀，這小公子給我們也畫一張唄。」

    「對呀，多少銅板一張？」

    魏伋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一時不知該怎麼回話。

    穆清妍笑著看了幾個人，伸出四根手指，「四文錢一張，我們提供紙，筆，墨。」

    這些都是需要成本的，四文的話，魏伋可以掙兩文多。

    來這吃飯的客人一般也不會在意這四文錢，紛紛點頭，「可以，這價格還挺公道。」

    「來，我先來，給你四文錢。」

    穆清妍幫著收了銅板，遞給魏伋，「幹活吧。」

    魏伋激動的眼睛瞪得挺大，聽到穆清妍的話連連點頭，開始給客人畫畫。

    門口因為魏伋的畫功慢慢聚集了不少的人，他這也算開張了。

    穆清妍做了好事，開心的幫了一會兒忙，店裡客人漸漸多起來的時候她也就顧不上魏伋那邊了。

    晚上，天黑下來之後，魏伋那邊也開始收起所有東西。

    看著店裡忙的團團轉的穆清妍，魏伋自己把桌子送進來，挽起袖子開始幫著幹活。

    穆清媱注意到的時候，提醒邱氏看。

    「這孩子，看著是還可以。」邱氏這是直接將他規劃在未來女婿的名單里。

    穆清媱抿唇笑，這事還真得看二姐的想法。

    忙的差不多的時候，穆清妍又給魏伋打包了東西，「趕緊回去吧，你幫我們收拾桌子就不給你工錢了。」

    魏伋這還真不知該如何拒絕。

    若說不要，就是想要工錢了。

    「好，謝謝妍姑娘，我明日上午讀書，下午再來這邊給人畫肖像。」

    以後有了穩定賺銀子的方法，他更加不能懈怠了。

    「好，我會幫你給那些客人說的。」

    魏伋表示感謝，然後抱著今日收穫的銅板往家跑。

    「爺爺，我今日賺了很多銀子。」一進門魏伋就趕緊把這好消息告訴了老爺子。

    魏老爺子剛把編好的三個竹筐放好，聽到魏伋的聲音轉身。

    「爺爺，以後您不用給人家編竹筐了，我以後每日給人畫肖像，可以賺很多。」

    魏伋說著話，將懷裡的荷包拿出來給老爺子看，「您看，裡面有一百一十八個銅板，我以後每日都能賺幾十個。」

    魏老爺子看著裡面一堆銅板，眼角掛上笑意，心裡也舒口氣。

    只是，「伋兒，你不是說那些人不讓你在那街上畫嗎？你找到新地方了？」

    「不是，不在原來那條街上。是在妍姑娘家鋪子門口，她幫我支了一個小桌子。」魏伋提到穆清妍，滿臉掩飾不住的笑意。

    魏老爺子聽著點頭，「這丫頭不錯，是個好心腸。」

    「嗯嗯，妍姑娘是挺好的。」

    「好是好，但是咱們不能一直麻煩人家，還老拿人家的吃食。」老爺子看著自己孫兒手中的油紙包。

    不用問就知道又是人家姑娘給的。

    「爺爺放心，您教的那些孫兒都記著呢。我今日幫妍姑娘畫了一張肖像，沒收銅板。晚上也幫著他們招呼客人，收拾桌子。所以妍姑娘就給了我這些帶回來吃。」

    魏老爺子聽罷，這才點頭，「嗯，這樣也可以，你以後安心讀書，安心畫像，順便，也和那個妍姑娘多了解一下。」

    魏伋聽到最後一句話，眼睛直了一下，接著耳根發熱，「爺爺，您，您想哪去了？我和妍姑娘可，可沒有什麼。」

    「哈哈，好好，我不說，也不會給別人提，不能壞了人家姑娘名聲。」

    魏伋小聲的應了兩個字，「就是。」

    「不過呢，伋兒，你已經十七了，確實到了該成家的年齡了，這姑娘如果不錯的話，你多接觸接觸，但也注意分寸，別讓人家姑娘覺得不好。」

    魏伋想推辭，又想到穆清妍今日坐在陽光下笑的好看的小臉，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爺爺，我知道，孫兒有分寸。」

    魏老爺子哈哈笑了幾聲，魏伋覺得不好意思，拉著他坐下吃飯，扯開話題。

    「爺爺，以後您別再給人家編竹筐了，孫兒能養活您了。」

    魏老爺子也不揭穿他，笑著點頭，「好，爺爺明日把這三個給人送過去就不做了。」

    「嗯。」

    就這樣，魏伋每日下午在門口給客人畫像，晚上在店鋪幫忙，然後再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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