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貼補婆家

    這邊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白路等人也從方河村回來了。

    穆清媱簡單問了些那邊情況，跟邱氏說了讓她放心，之後基本就是一些收尾工作了。

    有幾家也都主動的留下幫著收拾桌椅和餐具。

    「娘，剩下的魚肉和菜都給幾家分了，桌椅明天一早白叔會送回去。咱們明日一早回縣城，就帶著能用的，其他的就別要了。」

    「行，媱丫頭你說有用就帶著。」

    「嗯。」

    夜色漸黑，母女三人送走院子裡的眾人。

    晚上睡覺的時候，三人都覺得這屋子裡少了個人，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邱氏更是輾轉反側，許久之後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另一邊的方河村。

    這邊的宴席也是分外熱鬧。

    坐在新房裡的穆清薴雖然有些疲累，但更多的是緊張。

    她聽著外面漸漸散去的村民，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

    在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

    方萬被他娘推進了新房。

    「娘，您說邱氏會給她準備金飾嗎？」方萬往新房去的步子又返回。

    方萬的娘此時臉上完全沒有笑容，和剛接觸的那個周氏簡直判若兩人。

    「娘怎麼知道，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若是有，說明她那個娘還挺重視她，若是沒有，她不還有兩個妹妹嗎？你急什麼？」

    方萬點頭，「也是，那我先進去了。」

    「嗯。」

    方萬進了房間，按照流程挑開蓋頭。

    當看到穆清薴頭上那根金簪，眼睛亮了幾分，看著穆清薴的眼神也柔和了幾分。

    穆清薴害羞的低著頭，沒有注意到方萬關注簪子的眼神。

    她頭上帶著兩隻簪子，一金，一銀。

    是穆清媱堅持給她買的。說是為了讓她被婆家看重。

    之前雖然說過暫時不要暴露出太多財富，以免方家人見到起了別的心思。

    但穆清媱覺得適當的表示出一些底氣也無可厚非。

    她們家現在不說別的，百八十兩的銀子還是拿得出手的。

    這邊洞房花燭開始，住在偏房裡方萬的爹娘也開始了對話。

    「你說這丫頭帶了多少嫁妝？」周氏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心裡貓抓似的好奇。

    方萬的爹方木透過窗戶看了看已經熄了燈的主屋，「應該不少吧，馬氏可是說過，她們母女每日能掙四五兩銀子呢。」

    周氏輕聲哼了哼，「最好是，馬氏若敢騙我，我非把她的醜事給捅出去，讓她以後再沒臉見人。」

    「好了，別心急。她們娘四個掙再多銀子有什麼用，沒有兒子，將來還不是分給三個女兒。這才剛進門一個，別心急。」

    方木很是沉得住氣。只要按照他們的計劃一步步來，這穆家的銀子早晚都是他們家的。

    娶了老大，以後就有機會接觸剩下的兩個姐妹。

    自己兒子要樣貌有樣貌，要學問有學問。

    要不是家裡太窮，怎麼可能拖到現在都不去京城應試。

    之前自家兒子也不是沒去過。

    只是，他們把所有銀子拿給方萬，他只在京城住了兩日就堅持不下去了。

    這京城不愧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住一宿都夠他們一家吃好幾個月的了。

    就因為這情況，方家兩口子是想方設法的想扯點關係娶回來一個金鳳凰。

    不為別的，只要女方的嫁妝能夠支撐到方萬考完試就好。

    前段時間，周氏為了給兒子找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到處找媒婆打聽消息。

    最後也去找了馬氏。

    這一去，還沒開始說情況，倒先發現了馬氏的秘密。

    這下好了，兩人都對對方有所求，於是就促成了現在這件事。

    方萬的條件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馬氏試著給他說了幾個大家小姐。

    只不過，人家大家小姐還想著高攀呢，又怎麼願意嫁給一個窮書生。

    而這窮書生還不一定能不能順利考好。

    就算考好了，這以後官場上的人情往來，拿銀子鋪路的事都要自己家出銀子。

    有這個功夫，他們還不如直接托人找個好的。

    於是，實在沒轍的馬氏將主意打到了邱氏一家身上。

    剛開始，周氏挺不滿意的。

    覺得穆清薴一個鄉野丫頭，嫁給自己兒子的話，自家兒子也太委屈了。

    而且，她也私下打聽過，邱氏母女幾人中是那個最小的丫頭作主。

    反正兩人合計了許久，最後馬氏就慫恿著周氏，讓她兒子把三個一起收了，那將來這邱氏家掙的銀子不就都是他們方家的了。

    幾人想著的是，先娶了穆清薴，至少能有銀子去京城參加應考。

    之後的事慢慢來，也不急在一時。

    周氏最後也覺得有道理，還想著自己兒子若是當了官，有個三妻四妾的也正常。

    遂，這心思自然就生了出來。

    今日看著穆清薴的嫁妝，沒有想像中的多，卻也不錯了。

    周氏也有分寸，這個時候不好去問穆清薴，只得先看看情況再說。

    「睡吧，明日還要想辦法把借來擺宴的銀子還上。」方木說著話脫掉上衣躺在了床上。

    提到還銀子，周氏看向主屋的眼神沉了沉，嘆口氣。

    都是為了以後啊，希望這鳳凰裡面能有點金的，別讓他們方家賠銀子才好。

    一大早，穆清薴醒來，轉頭，身邊已經空了。

    坐起身，臉上還帶著初嫁媳婦的羞澀。

    剛要起身穿衣，外間隱隱約約的對話傳進了裡間。

    「娘，您別著急，不行的話我就把書架上那些書拿去賣了，先把銀子還了再說。」

    「那怎麼行？這娶媳婦，擺宴席，本來就是我們當爹娘的該做的，你如果把書賣了，以後還怎麼考秀才？怎麼當官？」周氏堅決反對。

    「對，這件事我和你娘會想辦法的，你好好讀書，好好和你媳婦過日子。」方木嘆氣，語氣卻也堅決。

    方萬很是愧疚的聲音響起，「爹，娘，不行的話，我就不讀書了，我不想每日看你們這麼辛苦。」

    「傻孩子，都這個時候，你當然要去應考，明年可就到三年一次的會試了，你不去的話豈不是白白辜負了以前那麼多年的功夫。」

    「對，去考」

    穆清薴聽著外面的話，剛剛的幸福和甜蜜瞬間消散。

    這方家還真是像馬氏說的那樣，窮！

    竟然連成親擺宴席的銀子都是借的。

    不用想，他們給的二兩聘禮肯定也是借的吧。

    穆清薴一時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感受。

    以前沒銀子的時候，她們的日子是難熬的。

    但是好在不會欠別人的銀子。

    這以後

    了，前面三個月讓她先和方家人接觸看看，也順便休息一段日子。

    等三個月後可以和方萬一起住到縣城。

    自己可以去店裡幫忙，方萬也可以去幫忙，順便讀書。

    太陽漸漸升起，穆清薴實在躺不下去，起身穿上大紅衣服。

    剛收拾好，方萬就推門進來了。

    看到已經醒來的穆清薴，方萬臉上揚起一抹柔和的笑，眼裡全是看得見的溫情，「怎麼不多睡會兒？」

    穆清薴臉色一紅，頭微微底下，又抬起，淺笑盈盈，一身紅色新衣趁的臉色紅潤好看。

    「習慣早起了。」

    方萬走近一步，輕輕將她摟在懷裡，「以後你不用那麼辛苦。」

    感覺到這份體貼，穆清媱害羞的頷首，心中一動，啟唇，「對了，我剛剛」

    方萬低頭，用一根手指按住穆清薴的嘴唇，「你現在已經嫁給我了，要叫相公。」

    穆清薴聞言，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一般，輕聲嗯了嗯，小聲的叫了一聲相公。

    「你剛剛想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們該去給爹娘敬茶了吧。」

    方萬眼中神色微閃，「嗯。」

    穆清薴從他懷裡退出來，「你先等一下。」說著，轉身翻找出自己的陪嫁箱子，從裡面拿出二兩銀子。

    「相公，這是當初你們給我的那二兩銀子，一會兒你拿給娘，先把欠的銀子還了吧。」

    方萬臉上露出驚訝，眼底藏著失望。

    他們說那番話是希望穆清薴能多拿出一些銀子，而不是只有這二兩。

    穆清薴看他表情，還以為方萬是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做。

    「楞著做什麼？咱們快出去吧，別讓爹娘久等了。」

    方萬將臉上表情換成笑容，點頭，「好。」

    方木兩口子得知自己媳婦將二兩的聘禮拿出來給他們還債的時候，那表情，尷尬，不好意思，羞愧，還有掩飾在這些表情之下的失望。

    穆清薴只看到表面這些，還輕聲安慰了幾句。

    周氏也順勢嘆氣，「唉，委屈你了。我們方家的日子是不太好過。」

    「娘別這麼說，我若是有這種想法當初就不會嫁過來了。」穆清薴謹記邱氏和小妹的話，堅決不能一開始就拿銀子貼補婆家。

    方家日子是不太好過，但也不是徹底過不下去。

    有房有田，吃喝還是沒有問題的。

    她是帶了十多兩過來，但也不能剛成親就把自己的銀子拿出來。

    其實邱氏給了她五十兩，穆清薴只帶了十兩碎銀子和一些銅板，其餘的全都在縣城的院子裡。

    周氏拍拍穆清薴的手，一臉欣慰，「好孩子。咱們吃飯吧，以後你不用那麼早起，這些事情有我呢。」

    「這樣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你養好身子，趕緊給我們方家生一個大胖孫子。」

    穆清薴抿唇，低頭，臉上是幸福的笑。

    看來，方家人果然沒錯。

    她這麼多年總算找到了好的歸宿。

    台寧村

    穆清媱三人今日也是早早的就起來了。

    連早飯都沒在這吃，簡單的收拾了一些東西就先回了縣城。

    穆家老宅中。

    穆合南昨日跟向氏打了聲招呼就帶著他心心念念的惠娘回了縣城。

    今日一大早，穆合東離開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向氏以後千萬別找邱氏他們的麻煩了。

    其實穆合東也明白，邱氏她們回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但他心裡始終認為，只要穆合南與邱氏沒有和離，他們還是有希望從她們母女手中拿到銀子的。

    前提就是家裡人別再為難她們母女，儘量和她們緩和關係。

    向氏點頭答應，交代穆合東好好上工。

    現在這一家子可就指望著穆合東的銀錢過活了。

    家裡每個月的收入突然少了一半，向氏心裡那個難受。

    同時，把手裡的銅板看的也更重了。

    平常手裡銅板多，她還不時的給穆合瑞買些零嘴吃吃。

    現在，「娘，娘，吃肉肉，吃肉肉，我要吃」

    穆合瑞坐在地上撒潑，打滾，使出渾身解數鬧騰。

    向氏坐在板凳上，臉色憋的通紅，就是不鬆口。

    每個月交了兩個孫子讀書的銀子，基本就不剩多少了。

    這開年之後剛下了一場雨，地里還不知道能不能種莊稼。

    要還是像三年前那樣大旱，這以後吃窩窩頭都不夠一家子溫飽的，哪還有閒錢給他買零嘴。

    向氏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說了半天的道理，哄了半天，穆合瑞偏偏就不聽，不給吃的就不願起來。

    「你再鬧的話以後連飯都沒有！」向氏咬著牙說了一句。

    「那我就去賠錢貨家，賠錢貨家好多吃的，我要去」穆合瑞說著就要起身。

    向氏氣的想拿棍子打他又不捨得。

    「那幾個賠錢的東西早就去縣城吃好的，喝好的了，你去了也是白去。」

    提到邱氏母女幾人，向氏這氣就各種的不順。

    那日她不僅什麼都沒吃上，還被穆合南給氣個好歹。

    那個叫惠娘的雖然是縣城人，但是，她是個寡婦！

    自己兒子和一個寡婦搞到一起了，還懷了孩子，這讓向氏覺得他們穆家可丟了大人了。

    這兩日鄉親們議論最多的，除了穆清薴出嫁那日的宴席有多好，還有就是她兒子和一個寡婦懷了孩子的事。

    本來就是因為邱氏母女的不識好歹，非要離開穆家才出的這些事情。

    現在不算在她們母女頭上都對不起自己這兩天受的氣。

    那日要不是有幾個衙差在，向氏能輕易放過她們才怪。

    「那娘快帶我去縣城找那幾個賠錢貨啊，還有病秧子，她也有好吃的。」

    以前向氏經常這麼罵她們幾人，所以穆合瑞也一直跟著這麼叫。

    對邱氏根本就沒有當成嫂子一般的尊敬。

    只是，這些都是過去了，現在邱氏母女就連向氏也得小心翼翼的巴結著，哄著。

    「瑞兒，你起來。」向氏看著滿身髒污，不諳世事的小兒子，心酸又心疼。

    「娘要帶我去縣城嗎？」穆合瑞坐直了身子，嘴邊流著不明液體，眼裡寫著一個字，吃。

    向氏嘆氣，自己慣著的兒子，能怎麼樣呢？

    「你起來，自己去洗乾淨，娘就考慮帶你去縣城。」看穆合瑞撅嘴表示不滿。

    向氏又接著道，「你這麼去的話，縣城的官老爺不讓進，你得乾乾淨淨的，不能」

    院子裡的刁氏聽著裡面的說話聲，心裡冷哼。

    她這兩日也是滿腹的怨氣。

    前幾日本來打算好好吃一頓。

    那個穆合南倒好。領回來一個寡婦，全村人都有份的魚肉就他們家一個人都沒吃到。

    不，那個傻子吃了，他搶了一個大肘子，吃的滿嘴流油。

    而他們這些人，連個香味都沒聞到。

    她本來還想找邱氏說說情，看看能不能讓自己帶著婷婷去縣城幫忙。

    可惜，那日連和邱氏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以前她那麼看不上的一個人，現在竟然連靠近都那麼難。

    這要是逃離不了向氏，她難道要步邱氏的後塵，成為這個家被人指使的『奴才』？

    「刁氏，去燒熱水。三兒衣服髒了，讓婷婷拿去河邊洗。」

    屋裡向氏命令般的話出。

    刁氏臉色不好，卻也不敢耽擱的應聲，「好，娘，知道了。」

    南詔縣

    穆清媱一家回來兩日了，明日是大姐回門的日子。

    這幾日她們的鋪子沒有開業，穆清媱準備後日再開。

    這兩日她們母女三人將這個院子花園的土翻了一遍，稍微澆了些水，施了肥。

    穆清媱拖方舟幫著弄了一些油布。

    用竹子架了兩個小型的暖棚。

    裡面撒了一些蔬菜的種子，用不多久就能吃。

    等天氣暖和了，像豆角之類的也剛好可以長起來，到時候再做些架子就行。

    「挺好，以後想吃什麼菜都能摘，不用花錢還新鮮。」

    「二姐，你不用省那點銀子，我們現在吃得起。」穆清媱開玩笑道。

    「哼，我當然知道，我這不是想著可以省點，將來多給小妹一些嫁妝嗎？」

    「二姐胡說，你才想嫁人。」穆清媱抬手點著她的小鼻子，「我要等二十歲再嫁。」

    「那你都成老姑娘了。」穆清妍躲著伸過來的手指，輕瞪。

    「老姑娘也挺好，沒人要的話剛好可以給娘作伴。沒看到娘這兩日情緒不是很好嗎？就是因為擔心大姐在方家過得不好。」

    說到後面，穆清媱的聲音也壓低了一些。

    穆清妍臉上的玩笑也消失，「可是，早晚都要嫁人，娘將來」

    「這個以後再說，娘正在準備大姐愛吃的臘肉，咱們去看看雞胗有沒有送來，多準備一些，明日讓大姐帶回去。」

    接下來讓她休息三個月，順便適應一下新家的生活。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