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想借銀子

    不一會兒，杜元和幾個身穿衙門服裝的男子進了大門。

    剛剛明輝說有人在穆清媱家鬧事，也沒來得及多說別的。

    杜元幾人一進門就端著架子，滿身官差的威儀。

    「這是幹嘛呢？聚在這裡做什麼？」杜元眼神掃過眾人，尤其在穆合南兩人身上多看了幾眼。

    穆合南諂笑幾聲，惠娘則是低著頭，不敢正眼看幾個官差。

    向氏見到衙門的人心裡也有些發怵，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穆合東一直站在人群中，惱恨的看著自己母親和二弟。

    剛剛知道穆合南帶著一個女人來的時候他就想阻止。

    可惜，沒來得及做什麼呢，穆合南就帶著人來了。

    這個蠢貨，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

    還有邱氏母女現在對他們的態度。

    就算要給邱氏一個兒子，也應該緩和一下之後再提，或者等她答應回穆家。

    母親也是，聽到孫子就馬上態度大變。

    邱氏母女能回去就怪了。

    他是大伯，老二的事他還真不好插手，再加上老二現在根本不聽自己的，這事還真不好辦。

    「杜大哥，幾位差大哥，你們怎麼過來了？」穆清媱笑著迎上幾人。

    「你姐姐成親，我們就想著過來看看，送些賀禮。」杜元轉身的時候從一個衙役手裡拿過一個細長的盒子。

    打開，裡面是一匹上好的棉布。

    「這是我們哥幾個湊在一起買的，也不知道送什麼合適，給你姐姐留著做衣服吧。」

    穆清媱上前接過，對幾人道謝。

    邱氏想招呼幾人先入座，杜元擺擺手，看向穆合南，又轉頭看著穆清媱。

    「我記得這個人去過攤位，他是你什麼人？來這做什麼？」杜元大概知道穆合南的身份，這麼問不過是讓穆合南尷尬。

    「他，以前是這個身體的爹。」穆清媱很是隨意的回了一句。

    這句話也代表了穆清媱對這個爹的態度。

    杜元眯了眯眼睛，「我記得你們曾經在我那備案一份斷絕書，就是和他嗎？」

    杜元話落，穆合東心頭一跳，向氏等幾個穆家人和穆慧茹是直接驚呼出聲。

    「備案？」

    「怎麼可能？」

    「這」

    向氏轉頭，這次再看母女兩人的眼神都有那麼一些不同了。

    她們竟然真的敢，真的在衙門備案！

    這是打算永遠不回這個家了！

    那老大知道這個事情嗎？

    自己費這么半天勁真的有用嗎？

    向氏看著那麼多衙差在，張嘴，又閉上。

    這個時候，白路拿了二十文銅板還給向氏。

    不需要多說，意思很明顯，他們可以走了。

    穆合南現在的臉色幾乎變成豬肝色，但是也不敢當著這麼多衙差的面鬧騰，只得陪著笑臉上前。

    「那個，幾位官爺，是這樣的，今日出嫁的是我大女兒」

    「大女兒？」杜元沒聽他把話說完，眼神看向站在他身邊的惠娘，「穆清薴是你大女兒的話，邱嬸就是你的夫人。那這位是你什麼人？」

    前段時間穆合南去攤位上找母女幾人的事，杜元也聽人說過幾句閒話。

    只是他一個大男人不會刻意去打聽這些事情。

    但是，關於穆家如何對待邱氏母女的事情他還是聽到了一些的。

    相信那些傳言並不是假的，要不然邱氏母女幾人也不會在第一次去衙門的時候就將那份斷絕書備案。

    穆合南被杜元這話問的啞口。

    讓他怎麼說？姘頭？小妾？

    就算是小妾，惠娘也沒過門。

    今日也是第一次帶她來台寧村。

    「她是小民的妾氏。」穆合南低聲道。

    杜元聞言，正色道，「經過正妻允許了嗎？」

    「小，小民」穆合南不知該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來。

    穆清媱看著他為難，輕笑著上前，「杜大哥，我母親和我們姐妹三個都和他們斷了關係，所以，穆合南現在應該算是自由的。」

    穆合南聽到穆清媱為自己解圍的話，忙不迭點頭，「對對對，邱氏已經離開了穆家，不用經過她同意。」

    「蠢貨！」穆合東暗罵一聲，卻也沒有上前。

    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巴著邱氏，讓她回穆家，而不是如現在這樣往外推。

    穆合南這麼說，不就等於承認他們穆家和邱氏幾人沒有關係了嗎？

    穆合南沒有想那麼多，他現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保護惠娘，不能讓她受傷害。

    而那個被保護的女人惠娘，自從幾個衙役進門，她就沒抬過頭。

    穆清媱沒有過多的關注她，只希望穆家人能早點離開。

    估計方家的人這個時候也快到了，還是趕緊讓這些人離開吧。

    那邊向氏畏於杜元幾個衙差，已經接過了白路遞給他的二十個銅板。

    銅板是拿到了，她心裡是不高興的。

    這麼多肉堆在那，她還打算帶著家裡人好好的吃一頓呢。

    這要是真的走了，豈不是虧大了。

    白路又拿了二十個銅板給穆慧茹。

    穆慧茹倒是會說話，「白大哥，我現在已經不算穆家的人了。清薴幾個怎麼說都是我的外甥女，就當我來送個祝福吧。」

    白路有些為難。

    按理說，和穆家沒關係了，和穆慧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更沒關係。

    不過，白路也不好作主，轉頭看向穆清媱。

    穆清媱無所謂的點點頭。

    其實向氏他們只要不鬧事，多吃幾口肉的事，她睜隻眼閉隻眼就無所謂了。

    只可惜，這個穆合南太膈應人了。

    在大姐成親的日子帶回一個懷孕的女人，還說了一堆不知所謂的話。

    加上向氏剛剛那下意識的大吼。

    穆清媱可不想便宜了這群假惺惺的人。

    杜元他們來的正好，借著他們幾個將穆家人趕走。

    「既然拿回了禮金，幾位就請吧。」穆清媱笑著抬手，讓他們一家自己出去。

    穆合南張嘴，想說不是。

    轉頭看看一直埋首站在自己身邊的惠娘。

    最終，對著穆清媱冷哼一聲，拉著她出了門。

    向氏本來還想著磨蹭一會兒，等開席的時候她可以直接坐下吃或者端回去一些肉給自家三兒解解饞。

    穆合東走過來，「娘，走吧。還嫌人家看的笑話不夠多嗎？」

    本來花二十文，一家人都能吃頓好的。

    現在好了，他們一家連口湯都喝不上了。

    向氏什麼都沒說，瞪了穆清媱和邱氏一眼，氣哼哼的離開了。

    刁氏也拉著穆婷婷往外走。

    穆婷婷一直看著廚房那邊，幾乎走不動路。

    被刁氏連拖帶拽的拉著出了門。

    出門後，一家又因為穆合瑞這個傻子墨跡了半天。

    最後向氏說給他買肉吃才罷休。

    穆家人剛離開沒多久，方家的迎親馬車也到了。

    方家人對這件親事很是重視，特地租了馬車來迎親，氣氛也十分熱鬧。

    邱氏對這一點很是滿意，心下也稍微放心一些。

    婆家能夠看重自己女兒，女兒嫁過去才有好日子過。

    除了狼狽回去的穆家，全村人幾乎都圍在這邊院子附近。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湊熱鬧的同時也更加期待一會兒的酒席。

    終於，吉時到了。

    經過一系列繁瑣的儀式，穆清薴終於坐上了裝扮喜慶的馬車。

    穆清媱姐妹三個，沒有兄弟可以去送嫁。

    最後是白叔，朱氏和楊氏兩家男人帶著村里幾個十四五歲的青年一起送穆清薴去的方河村。

    這也表示，以後方家人敢欺負穆清薴，要想想她身後這些願意為她出頭的鄰居叔叔或兄弟。

    就算排除這點，杜元對方萬的一番提醒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眼看著馬車掉頭，遠離這個小院，邱氏心裡的不舍也冒出來。

    眼眶一熱，淚止不住的就下來了。

    穆清妍看此也跟著掉淚。

    朱氏安慰著娘倆，讓她們先回去休息，自己幫著招呼開席的事。

    村里人雖然都來了，加起來足足五六百人。

    但好在穆清媱準備的食材都是足足的。

    院裡院外一共擺了二十張桌子，每次夠二百個人吃完。

    所以，三輪過去，村里人也基本上都吃飽喝足的往家走了。

    中間吃飯的時候，穆合瑞跑過來一次，搶了一個豬肘子啃著，根本不管大家的議論。

    穆清媱也沒跟他計較，就當做好事了。

    半下午，所有人都吃完了飯，大部分百姓也都沒空著手回去。

    每個桌子基本上都是乾乾淨淨的，連塊骨頭都沒剩下。

    留下幾十個幫著做飯，上菜的男子，穆清媱讓他們自己做些吃的，也包了紅包給他們。

    眼看著酒席散去，天色漸黑，穆慧茹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穆清媱假裝沒看到她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轉身自己去忙活。

    穆慧茹微微蹙眉，看向拿著東西進屋的邱氏，抬腳跟著進了門。

    「弟妹，我幫你抬吧。」

    邱氏將手裡的酒罈放好，一回身就看到穆慧茹笑的親切的臉。

    「不用了。」邱氏搖頭。

    猶豫了一下又道，「我已經跟穆合南沒關係了，你以後不用這麼叫我。」

    「怎麼會沒關係呢？清媱幾人就算不想認二弟也改變不了她們骨子裡流著我穆家的血對不對？」

    邱氏微微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拿了旁邊準備好的布將空酒罈封好。

    穆清媱說這些酒罈留著有用，不能弄髒，明日帶去縣城。

    穆慧茹見邱氏沒說話，也識趣的不再說這個話題，轉而說起關於子嗣的話題。

    「弟，邱氏，我知道我說這話你可能不高興，但也是為你好。」

    「你膝下確實應該有個男孩子，將來不管怎麼說，女兒都嫁出去了，你還是要靠兒子。」

    「我覺得你可以抱一個養在跟前，不管是誰生的，從小跟著你，將來肯定也是在你跟前盡孝。」

    「你如果抱養一個孩子的話，與其找一個不認識的，倒不如按合南的想法，畢竟，那也算三個丫頭的親弟弟。」

    穆慧茹看著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的邱氏，心裡失望了一瞬，接著臉色苦了下來，語氣也是透著困苦。

    「反過來說，沒有兒子也是一件好事。」

    「你看我家，兩個兒子。不僅要供著他們吃喝，還要送他們去讀書。」

    「本來多好的日子。可兩個孩子一上學，這家裡的各種開銷也立馬多起來。」

    「尤其是現在，歌兒也長起來了，以後的嫁妝還不知道從哪掙呢。」

    穆慧茹見邱氏只顧忙著手上的事，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一般。

    眉頭蹙了蹙，卻還是繼續。

    她不信邱氏聽不到，不過就是不理自己罷了。

    「還是邱氏你有福氣，現在在縣城掙了大銀子，以後就等著享福吧。」

    邱氏手上動作不停，心裡輕笑。

    從穆慧茹開始哭窮的時候，邱氏就能猜到她接下來的話了。

    只是，這人臉皮到底是有多厚啊？

    穆慧茹見邱氏不搭話，暗暗著急怎麼開口借銀子。

    邱氏母女幾個那麼能掙銀子，開口給她這個大姑子幾十兩就是，自己肯定會感念她們母女這份情。

    偏偏邱氏無動於衷，就跟沒聽到自己的話似的。

    「邱氏，你們現在在縣城應該過的挺好吧？我可是聽說你們買了間大鋪子。」

    「你聽說我們買了鋪子，那你有沒有聽說我們借了多少銀子？」穆清媱在門口站了許久，她前面說的那些話都如數聽到。

    這穆家的人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占她們母女的便宜心裡難受。

    「什麼？借了銀子！」穆慧茹聽到這話，聲音尖銳了幾分。

    既驚訝，又不能相信。

    這怎麼可能？那些人可是說母女幾人每日最低也能掙五兩銀子。

    她們擺了兩個月，就算買了鋪子，現在手裡肯定還有一百多兩呢。

    「怎麼不可能？你又不知道我們掙多少，賠多少，我們憑什麼就不能借銀子？」

    穆清媱抬腳進門，看著穆慧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直接走到邱氏跟前，「娘，弄這些就好了，其他的別管了。」

    邱氏點頭，「好。」

    穆慧茹目的沒有達成，滿臉的失望。

    剛想把自己聽說她們多賺銀子的事說出來，就聽到外面傳來夏安歌像是被誰打了一般的聲音。

    「我就拿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穆慧茹顧不得許多，轉腳出門去看情況。

    「咱們也出去看看。」邱氏和穆清媱緊跟其後。

    「你以為自己是誰？這是我們家的東西，沒給你，你就不能隨便拿！」

    穆清妍站在廚房門口，單手叉腰，手上拿著一條魚。

    再看她對面，夏安歌一臉惱恨的看著穆清妍，眼睛還時不時的看向穆清妍手裡的那條魚。

    而夏安歌的手上，還可以看到粘著的幾片魚鱗。

    看眼前情形，再結合兩人的對話。

    這裡發生的事情不需要解釋就能知道。

    朱氏和楊氏等在不遠處收拾東西的人也都不恥的掃著夏安歌。

    穆慧茹看此，臉上有瞬間的尷尬。

    隨著走到夏安歌身邊，虎著臉斥責她，「歌兒，你這是做什麼呢？怎麼還跟妹妹搶東西？」

    穆慧茹一句話將這件事歸結為小孩子之間的矛盾。

    「娘，她把魚和肉給了那些人，我拿一條魚都不行！」

    夏安歌看到自己娘過來，好像找到了靠山一般，直接告狀。

    「呵！什麼叫你拿一條？你拿東西也要問過主人家吧？這是你能隨便拿的嗎？」

    穆清妍不甘示弱的道。

    若是夏安歌能動動手幫著稍微收拾一下東西，再好好的來要一條，穆清妍也不會吝嗇這一點東西。

    可是，這么半天，夏安歌就像個大家千金似的，滿院子溜達著。

    看到髒亂的地方還嫌棄的皺鼻子繞開。

    來到廚房門口的時候，看自己把東西分成好幾份，直接就說自己家要一份。

    聽穆清妍說沒有她的份的時候，更是動手搶。

    夏安歌這個長期養在院子裡的嬌花，怎麼比得過穆清妍。

    三兩下就被穆清妍把魚搶了回去，還將她推出了廚房。

    「好了，歌兒，咱們家又不是買不起，你若是想吃，等回去了娘就給你買。」

    穆慧茹這般安撫著夏安歌，眼睛卻忍不住的看向廚房裡剩下的那些雞鴨魚肉。

    「娘，咱們家好久才吃一次，她們有那麼多，給咱們一點怎麼了？」

    夏安歌就是覺得不公平。

    明明穆清妍幾人是自己表妹，她家的東西自己拿點也是應該的。

    為什麼寧願給外人也不給她們？

    邱氏一直站在後面不說話。

    她現在才不會爛好心的對待穆家的人。

    穆慧茹雖然早已經嫁出去。

    但是，以前穆慧茹每次回娘家都從未看過母女幾人一眼。

    這種冷漠，比穆家那些人也沒好多少。

    既然以前就沒有過任何的牽扯，以後也別有。

    即便是一點點的肉。

    「二姐，都分好了嗎？」穆清媱走近穆清妍，看了一眼廚房裡的情形。

    「嗯，好了，沒有多出來的。」穆清妍毫不避諱的道。

    穆清媱點頭，看向穆慧茹，「這些都是給幾個幫忙的嬸子家的，沒有多餘的。」

    穆慧茹嘴角扯了扯，乾笑兩聲，「是是，你表姐就是小孩心性，你別往心裡去，這些魚肉我們不能拿。」

    穆清媱都說了這些東西是分給院子裡幫忙的人，她怎麼還會厚著臉皮要呢。

    就算不住在村里了，她娘家還在這裡。

    要是得罪了幾個娘家的嬸子，她這還不知道要被說成什麼樣呢。

    好歹在鎮子上生活了十幾年，穆慧茹心裡還是有數的。

    「娘，讓她們一人分出」

    「歌兒，閉嘴！」穆慧茹嚴厲的打斷夏安歌，眼裡也帶著幾分惱恨。

    她還真不信這剩下的東西剛好平分給幾個人。

    但她也不能進去一樣一樣的數。

    所以，心裡對穆清媱姐妹不滿，面上還是要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你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再敢這樣，以後出門我可不帶你了。」

    她訓斥了幾句夏安歌，又向邱氏表示了不好意思之類的。

    邱氏沒說什麼，只擺擺手說了聲沒事。

    被如此冷淡的對待，穆慧茹也覺得沒臉呆下去了，連著就向幾人告辭。

    邱氏也沒有跟她客套，送了幾步，連大門都沒出。

    村口就有不少的驢車，她們母女怎麼走就不在自己的關心範圍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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