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租住

    「我們去收拾一下東西。」穆清媱拉著邱氏要往屋裡走，被向氏攔住。

    豎著眉毛，看不上幾人的嘴臉，「這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穆家的，什麼東西你都不能拿走。」

    要是拿著被子之類的，萬一真在外面撐幾天，等年初三她怎麼向高家交代。

    她可是收了高家四兩銀子，那高山的爹又高又壯的，家裡可沒有人能擋住他。

    「娘，裡面的衣服雖然破舊，但那些不是穆家的東西，那是我從娘家拿來的東西。」邱氏也難得的強勢了一下。

    「別叫我娘，我可沒有你這個兒媳婦。告訴你，就算合南沒寫休書，你也不是我家媳婦了，你是被趕出去的。」

    「娘，別理她，咱們將屬於自己的東西拿上，他穆家的東西咱們一個不動。」

    穆清媱才不理向氏怎麼說，徑直往堂屋走。

    向氏氣的直喘粗氣，跟在幾人後面進去看著。

    母女幾人拿出房間中唯一一個空箱子，裡面放著的衣服都是帶著補丁的。

    向氏瞥了一眼，什麼也沒說，那些破爛的衣服，給她也不要。

    看著四人將一床棉被拿出來，向氏上前，「這個不能拿......」

    「這是我娘家帶來的東西。」邱氏這個時候已經不想將她當成婆婆對待了。

    她是想將自己和幾個孩子凍死嗎？

    向氏手縮回去，狠狠的瞪了邱氏一眼。

    穆清媱三人各自將自己衣服裝進箱子裡，然後又拿了一床被子。

    簡單的收拾好之後，邱氏和穆清薴抬著箱子出了屋子，穆清媱將爐子提了出去。

    向氏掃了一眼爐子，外面是泥巴糊的，不知幾人從哪撿的破爐子，裡面燒的碳也是一股刺鼻的味道，肯定是撿的人家沒燒透的用的。

    看著幾人出門，向氏在最後面掃了一眼破舊的屋子，什麼也沒說的跟著出門。

    穆清妍去廚房拿了一捆柴出來。

    直接將東西放在門外，一個不大的箱子，一個破爐子，一捆柴，這就是她們所有的家當了。

    村民們有的看著嘆氣，這生活，真是可憐。

    穆合南看著，臉色有些掛不住，這可是他的媳婦，孩子。

    他自己身上穿著好的衣服，娘幾個卻連口糧食都沒有，這以後嚼舌根的人肯定能把他淹死。

    心裡對自己娘這個決定有點不滿，但也說不出什麼，這也是他同意了的。

    去拿紙筆的人回來，遞給村長。

    「要寫上以後我們和老宅的人沒有任何關係，我們餓死也不會吃他們一口飯。當然，如果我們自己幹活掙了銀子或者什麼東西也和他們沒關係。」

    穆清媱在村長落筆前補充了這麼一句。

    村長點頭，他不認為穆清媱說的能掙到錢是真的，但是，多寫幾個字也無妨。

    就著小箱子，村長直接寫了類似斷絕書的字據，並且讓兩家蓋了手印，自己也簽了名字。

    「村長，您給我兩張吧，我怕弄丟了。」村長看看她，什麼都沒說，又寫了一份遞給穆清媱。

    「多謝村長為我們作證。」穆清媱將兩張紙揣到懷裡，對村長道謝。

    而後，又轉向圍著的村民，「今日大家都看到了，之前的事不管誰是誰非都不再提，往後我們母女四人與穆家老宅的人再無瓜葛。」

    「等一下。」向氏這個時候站出來。

    邱氏眼帘微動，不知道向氏又要生什麼么蛾子。

    穆清媱倒不怕，她懷裡裝著這份斷絕關係的字據，向氏想反悔都沒門了。

    「娘，您還要做什麼？」穆合南也想知道自己娘還要說什麼。

    「你們幾個住了這麼多年，這院子都舊了，你們要把它修好。」

    向氏看不怪幾人脫離自己手掌心，眼看著事情結束，還要給她們點氣受著。

    穆清媱聞言簡直想笑。

    穆清妍瞪眼，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那個爹，再看看一副勢利眼的祖母，真想將過去十幾年受得委屈拍在他們臉上。

    向氏說完這句話，圍觀的村民一陣鬨笑。

    誰都知道，當初，邱氏帶著兩個不大的孩子住進來的時候，那院子還不如現在，向氏這是明擺著故意找事。

    穆清媱母女幾個也不說話，根本不理會她。

    「娘~」大伯穆合東此時也覺得臉上無光，上前一步拉著向氏退回去。

    人群後面，偷偷跟來的穆婷婷看到幾人被趕出去，心裡開始高興。

    這下她們就成了村裡的笑話，幾個女人，以後被人欺負也是難免的。

    若是看到她們被人羞辱，她一定會可憐她們一下。

    穆清媱看著被拉回的向氏，再次轉身面對村民，「我們母女現在沒有住的地方，沒有任何吃食，手裡也沒拿他穆家任何東西。」

    「現在，我們想要租住一個小院，但是我們沒有銀子，只能先用乾柴來抵。」

    「你們誰家有空著不用的院子，可以先租給我們嗎？」

    穆清媱剛說完，還不等村民反應，向氏又跳出來了。

    「誰有院子租給你們？除了露宿荒野，沒有地方。」

    這可和她想的不一樣。

    把她們趕出去就是讓她們幾個無處可去，沒有吃的，挨餓受凍。

    向氏還想著今天半夜幾人就會來敲門，哭著哀求自己。

    到時候自己就狠狠的將她們打罵一頓，拿捏拿捏，讓她們以後再也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向氏，這些事情都跟你無關了。」

    村長站在這半天也沒插上什麼話，都被向氏搶去了，他正不高興呢。

    現在看向氏還折騰，他就忍不住呵斥一句。

    他可是這個村的村長，出了這樣的事本來就不光彩。

    若不是收了那二斤肉，加上穆家兩個兄弟都在鎮上上工，他才不願給他們面子呢。

    寫了斷絕關係的文書就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若是向氏阻止幾人找住的地方，到時候她們母女幾個再出了事。

    傳出去，他這個村長可不好做。

    「村長，你怎麼向著她們啊？」向氏不滿。

    她以為村長收了自家東西，就應該幫著她。

    「向氏。」村長臉色沉下。

    穆合南趕緊拉住向氏，穆合東上前給村長賠不是，「胡村長，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娘她就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婦人，您可千萬別忘心裡去。」

    「哼。」

    村長當然不會去跟向氏吵架，但心中也是不滿。

    掃了圍觀的村民一圈，指著白路道，「本村長記得你家有兩個院子，要不你先收拾出來給她們。」

    這麼窮的村，好多人家都是剛好夠自己住的。

    也有那麼幾家有閒置的破院子，但是最近的就是白路家了，所以村長隨手就指了他。

    「這不合適吧，白路一個男子，她們母女四人，住進去不太方便吧？」一個村裡的婦人如是道。

    「怎麼不合適？白路家那兩個院子好像隔了五六米，兩個院子的牆都不是一個。本村長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家隔壁就住著一個寡婦，你們家包括你兒子，你男人住了好幾個男子，是不是也不合適？」

    「這......」

    「沒什麼不合適的，那院子不挨著，就是鄰居而已。」

    「也是，旁邊還有人家，白路是什麼樣的人大夥都清楚。」

    「就是，我覺得也行，總比讓人家母女四人住在外面強。」

    「白路每日去鎮上上工，晚上才回來，肯定沒什麼事。」

    「嗯嗯，我覺得也行。」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說著，大部分都覺得可以。

    主要也是大家認識幾十年了，白路的為人和邱氏那老實本分的性子都了解。

    穆清媱聽大家這麼說，心裡滿意了，直接朝白路走了幾步。

    「白叔叔，您旁邊的院子能先讓我們住嗎？我們先去山上砍柴給您，到時候我們多弄一些回來，您拿去賣銀子，就當房租，好不好？」

    白路沒有猶豫的點頭，「可以是可以，就是那院子有點破，有點髒，等會我幫你們收拾一下應該就能住。房錢不著急，正好我沒時間弄乾柴，給我乾柴就行。」

    「太好了，謝謝白叔。」

    白路撓撓頭，一個大男人看上去很是忸怩。

    穆清媱笑笑，轉身走到邱氏跟前，「娘，我們有地方住了。」

    「嗯。」邱氏摸摸穆清媱的頭，臉上沒有什麼高興。

    轉頭看了一眼住了十幾年的院子，又看看向氏和站在她身邊的穆合南，眼底是說不上的感慨。

    邱氏心裡想的是終於不用再受他們的氣了。

    落在大家眼中卻是，邱氏在傷心。

    穆清媱拉著邱氏轉過來，「我們走吧。」

    「好。」

    娘幾個抬著東西準備離開。

    白路踟躕了一下，還是上前，拿過邱氏和穆清薴抬著的箱子，「給我吧。」

    「謝謝。」

    然後又從村民里走出幾個婦人，一個女孩幫著穆清媱抬著爐子，那邊還有幫著抬乾柴的。

    當然，出來的人，男男女女加起來也就十來個人，其他人都是在旁邊看著。

    穆清媱不在意的笑笑，一路往白路家那座空著的院子走去。

    站在原地的邱氏看著，氣的跺腳。

    村長看了幾人一眼，什麼也沒說，背著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