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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聽著皇帝嘴裡說出類似遺言的話,皇后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哭出聲。

    卻說皇后捧著密旨回到自己的寢宮,數度手癢,想打開看看密旨里寫了什麼。到底是受過多年三綱五常薰陶的人,不敢違逆君旨和夫令,默默地把密旨藏入床頭暗閣里,然後坐在床上發呆。

    直到很晚皇后才躺下,剛有點睡意,就聽到外面傳來哭喊驚叫。皇后倉皇起身穿衣,腰帶尚未系好,宮女衝進來告訴她,皇上業已駕崩,六王爺被殺,五王爺景王自稱已受遺詔,就等明早在勤政殿接受群臣參拜了。

    皇后反而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叛軍打進來了。

    痛哭一場後,皇后抖著手從暗格里拿出皇上----現在已是先帝----給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面竟有兩份密旨。

    上面一份是早就擬好的傳位詔書,只是在「傳位於幾皇弟」那兒空了一格,也就是說,可以是任意哪位皇弟,誰有本事篡位就填他。

    梁孝帝排行第二,上面大皇兄早歿,能繼位的,只有皇弟,所以這份,是通用詔書。

    皇后到此方悟,皇上會任命一個窩囊廢做攝政,就是為了引人不滿,引人篡位,因為,那天晚上在勤政殿,皇上反覆念叨的一句話就是:他決不做梁氏皇族的千古罪人,他決不做梁末帝皇后抱著密旨泣不成聲:皇上,您終於達成了自己的心愿,不做末帝不做降君您解脫了,臣妾卻如何是好呢?

    待哭泣稍定,匆忙打開另一份密旨。只掃了一眼,皇后就驚住了,這份竟然是下旨查抄威遠侯沈府的詔令,且註明,待沈府之人下獄後,全部秘秘密處死,一個不留。

    為什麼呢?皇后並不是憐惜沈家人,而是有點想不通。

    若說沈家通敵叛國,並無明證,至於通敵嫌疑,上京豪族世家有嫌疑的多了去。像沈家的姻親劉家,就有個女兒在趙宮為妃,不是比沈家更有通敵嫌疑嗎?為什麼皇上獨獨容不下沈家,臨死之前都要特意留道密旨將沈家滅門?

    皇后並不笨,用排除法將其他理由一一排除後,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小太子還活著,而且跟沈涵淨在一起,此刻正躲在某個安全的地方韜光養晦、靜待時機。

    所以,要先滅掉沈家,免得有一日,沈家挾太子以令諸侯。

    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對已死的梁孝帝,皇后不免有些怨恨:既然不放心沈家,不為什麼不乾脆連沈涵淨一起殺了,還讓她護著太子出宮?太子從幾個月起就養在自己身邊,認她為母,皇后自認比沈涵淨更能照顧好太子,娘家也更有勢力,能扶持太子在異地繼位,慢慢收復京師。

    納悶之餘,皇后恍然了悟,梁孝帝也許不信任沈家,但他更不信任曹家他沒有下令抄沒曹家,是因為他知道,一旦上京淪陷,皇后和皇后的娘家曹氏一族,絕無生理。

    至於沈家,他們曾收養過趙太子妃,無論靖帝還是趙太子,都會對沈家網開一面,甚至會派兵保護沈宅,因為那裡有趙太子妃的故居。

    此時又有宮婢進來通報:「娘娘,景王爺帶著人往這邊來了。」

    皇后收起第二道密旨,將第一道密旨迅速填好,同時指揮宮婢幫她換上禮服。

    當景王跨進鳳儀宮時,就見明如白晝的殿堂中,他的皇嫂腳登鳳頭履,頭戴鳳冠,一身朝服立在鳳座旁,手裡托著一道黃燦燦的聖旨,高聲唱禮:「遺詔在此,景王還不下跪?」

    景王臉色數變,當著滿殿太監宮女和身後幾位親信的面,又不能公然抗拒遺詔,只得不情不願地跪下。

    遺詔上的內容卻讓他喜出望外。他會來此,本就是要請皇嫂明晨上金鑾殿,親口念出他偽造的那份「遺詔」,好讓他名正言順地登位。沒想到,皇嫂手裡居然有真遺詔。

    他還有些不敢相信,接過遺詔看了又看,確實是他皇兄的御筆,惟有「五」字似乎顏色略有不同。他疑惑地望望皇嫂,皇后樂得讓他欠個大人情,暗暗以手勢告訴他,那裡本來是個「三」字,被她臨時改成了「五」字。

    景王對皇后投出感激的一瞥,喜滋滋地帶著遺詔走了。

    皇后頹然倒回鳳座,剛剛這一幕,她表面上看起來很鎮定,其實心都快跳出來了。

    她爹曹忱,仗著國丈的身份和手裡的兵權,在朝堂上橫行霸道,和年輕氣盛的景王素來不對盤。但願靠著這點「恩情」,能苟全曹氏一族的性命,她能為曹家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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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精神狀態不怎麼好,總像感冒了一樣,暫時只能1更,明天看能不能2更。

    同人卷 第三百二十章超級賭徒

    戊寅年三月十七日,上京被圍半個月後,陳致遠收到了來自西北大營的消息。犬戎兵馬已在戎都集結,而且這回的人數比以往歷次都多,應該是戎主得知陳致遠率軍遠征,想一舉吞併西北。

    陳致遠連夜寫了一封信給梁瑾瑜,解釋加致歉,以及重申聯盟條約。面見都未及,第二天凌晨即領著人馬日夜兼程往回趕。

    梁瑾瑜氣得把信摔到桌上,面色陰沉地對來使說:「你家主公親擬的條約,白紙黑字寫著,等聯軍合力攻下上京後,他再回西北鎮守,現在上京攻下了嗎?」

    來使據理力爭:「犬戎將至,吾主不得不歸。請恕小人直言,若西北淪落異族之手,無論梁、靖抑或是趙,恐怕都將失去安寧,吾主非獨為陳而守,乃是為天下人守。」

    梁瑾瑜只抓住其中一點:「歸固當歸,但你家主公未能遵守條約,是事實吧?」

    來使沉默有頃,終於點了點頭,梁瑾瑜便說:「既然他自己違約在先,怎麼能強求別國一定遵守條約?朕理解他違約的苦衷,他也要尊重吾國將士獨立作戰的辛苦。」

    所以,別想按原定方案分配戰果,西北及西部漠野之地可以歸你,我們靖國的千里沃野就別指望了。

    來使怏怏而退,梁瑾瑜隨即投入了緊張的攻城戰役中。

    他們這一路凱歌高奏,自信心爆棚,在城外會合的時候,兩軍統帥把酒言歡,互相約定:幾日後再在梁國皇宮設宴,到時不醉不歸等到真正開始攻城,才知道難度之大,超過了他們的想像。轉眼半個月過去了,他們幾乎沒有任何進展,城門緊閉,吊橋高懸半空,城牆高達數丈,他們的雲梯都嫌短了。而且根本到不了城下,只要他們接近護城河,城牆上就開始放箭,去多少死多少,弓箭手卻躲在堅固隱蔽的掩體裡,他們連人都看不見。

    至於梁和趙對陣時使用過的火蒺藜,倒是一直都沒遇到,要不然一路上也不會那麼順利。這是梁瑾瑜最怕的東西,他擔心梁國人手裡仍有少量存貨,不到關鍵時刻不會使用。

    記得當初俞宛秋說過,這東西屬於江南雷家霹靂堂所有。江南可是趙國的地盤,趙國人跑到北方幫著梁國人打趙國人,無疑屬於叛徒行徑。趙佑熙還特意寫信給趙延昌,讓他徹查此事。

    第一次北徵結束後,梁瑾瑜曾派陳驊攜巨款去青州雷家,找到雷家的當家人雷衡,求購火蒺藜之術,或求得雷家的一個人到他的軍營當參軍,甚至更高的職務都行,但被雷衡拒絕了。雷衡說,他們的家族祖訓,就是絕不用雷火秘術去謀求富貴,無論是幫助朝廷對付百姓,或幫助義軍對付朝廷,都是他們絕不能碰的,因為那會造成一場浩劫,會枉殺許多人命,雷家人造不起這個孽。

    陳驊當場讓隨從打開包袱,拿出一堆從戰場上收集到的火蒺藜殘片,問這個是不是江南雷家霹靂堂的東西,是不是雷家人做出來的?雷衡當場變色,承認家族中有個不肖子因為家庭矛盾離家出走,一直沒有音訊,他們收到趙國朝廷的警告後,已派人去梁國尋找,若證明確屬雷家子弟所為,他會親自把人押往官府,任憑處置。

    發現趙國官府介入了此事,陳驊不便多留,當晚便離開了。

    到去年九月,梁瑾瑜收到陳致遠的信,再派陳驊去雷家時,雷家大宅已人去樓空,連街坊都說不清這家人不知去了哪裡。

    梁瑾瑜一度懷疑,是趙延昌派人把雷家人給擄走了,然後關在某個隱秘之地為趙國製造火箭和火蒺藜,他甚至後悔自己當時沒有多派些高手從雷家擄幾個人回樊都。

    可直到現在,也沒聽說趙國有什麼新式武器,他不禁想:難道真是自己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趙氏父子如果要強迫雷家為己所用,早在趙延昌稱帝之前就下手了。如果從那時候就開始製造火器,這天下誰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沒這麼做,說明趙氏父子不欲用這些毀滅性的東西為禍眾生,反正他們兵強馬壯,沒有火器,也照樣一統江山。

    思路到此,梁瑾瑜悚然心驚:什麼時候,他對趙家父子這樣看好,對自己反而沒信心了?

    不就是陳致遠走了嗎?剩下靖軍獨立作戰,照樣可以攻下上京。

    上京雖易守難攻,但已是一座孤城,只消長期圍困,待城裡存糧耗盡,看他們還怎麼守。

    那位偷跑出來的雷家不肖子多半已被捉回去了,沒有火蒺藜的梁軍,根本不足為懼,正這樣想著,周濟跑來提醒他:「陛下,我們的軍糧只夠吃十天了。」

    梁瑾瑜一驚,扶住額頭說:「再從衢州和壽州那邊調運一些過來。」

    周濟卻不動彈,滿臉為難地說:「我們自出征以來,軍糧全是從這兩州調來的,現在那邊的府庫早空,百姓家也征不到糧食了。」

    梁瑾瑜怔在當場,他以前從不擔心糧食問題,因為作為占領軍,當地的糧庫就是他們的糧庫,不行了還可以從百姓家徵集。可恨梁孝帝,竟然把定、衛兩州的庫存搬空了,連百姓家都被搜颳得夜無餘糧,在家鄉存身不住,只得到處逃荒,這一路行來,定、衛兩州,十室九空,十分淒涼。

    想了想,只有一個辦法:「實在不行,從我們靖國調些過來吧。」

    周濟小聲嘀咕:「只有十天,哪裡來得及。」

    梁瑾瑜皺眉道:「快馬加鞭,十天差不多了,又不是要你回樊都,去亳州邊界幾個郡縣調。」

    周濟應承著,剛要退下,卻見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把話說清楚」

    梁瑾瑜太陽穴狂跳,聽見傳令兵帶著哭腔回稟:「剛剛得到的消息,樊都被趙軍攻下了。」

    梁瑾瑜霍地站起來,帶倒了太師椅,手肘又碰翻了桌上的茶杯,一陣桄里桄榔,他踉蹌幾步走到傳令兵身前,提起他的衣領問:「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為什麼線人都沒發現任何形跡,就你一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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