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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當俞宛秋向他表示感激時,他只說了一句:「他們都是你最得用的近侍。」

    俞宛秋在心裡給他加上話尾:「所以,本太子買的不是房子,而是他們的忠心」

    永嘉坊差不多是南都房價最高的地段,住戶非富則貴,照茗香的話說:「素琴,你住在那裡千萬要小心,尤其不能亂扔東西,往左邊扔一塊磚,砸到樞密使大人;往右邊扔一塊磚,又砸到南都首富,碰掉一小塊油皮,都要你陪十萬。」

    「少胡說」,素琴笑罵。

    知墨想得比較周到:「素琴,你們兩口子以後出門,哪怕只有幾步路都儘量坐車,要不然,見到個人就作揖行禮,一路點頭哈腰,多難受。」

    俞宛秋含笑接過曹大海奉上的嫁妝單子,除了極少數的條目,其餘的都打上了勾勾,說明已備辦妥當,她把單子遞給素琴道:「這個你收著吧,東西都在傾香殿的樂禧堂,等你過目了,就讓他們裝箱,明天就得發嫁妝了。」

    素琴收好單子,後退一步蹲身道:「太子妃,昨晚奴婢想了一夜,嫁妝可以發到新屋去,但喜宴還是就在東宮辦吧,反正婚後我們大部分時間也要住在宮裡。」

    俞宛秋看著她說:「在東宮辦當然沒問題,我還以為你想在新屋過禮呢。」

    素琴的顧慮是:「如果在新屋過禮,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作為主婚人,也得跟著去,那麼多人,奴婢擔心……」

    說實話,俞宛秋自己也擔心,昨晚趙佑熙已經下了嚴令,不許她出宮,她還沒答應呢。

    素琴是她的大丫鬟,從孩提時代起就跟在身邊,連戚長生也跟了她好幾年了,一直兢兢業業,隨叫隨到,交代辦的事情從不打折扣。如果這兩位的婚禮她都不出席,實在說不過去。戚長生是孤兒,素琴幾歲就被父母賣掉,早已失去了聯繫,她就像他們倆的家長。

    如果能在東宮舉行婚禮,從安全的角度考慮,確實比較穩妥,不過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她還是先問清楚比較好:「你家戚大哥的意見呢?你事先跟他商量過沒有?」

    素琴羞澀地說:「其實是他先提出來的,說婚禮在宮外舉行,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您,都不方便出席,他不能為了自己的面子,讓主子以身涉險。」

    俞宛秋笑道:「不方便倒不至於,南都沒那麼亂。」

    素琴很堅持:「平時當然沒事,婚禮的時候另當別論。辦喜事的人家,又不能不讓街坊鄰居看熱鬧,我們是新住戶,根本不認識幾個人,誰知道哪個是真街坊哪個是假街坊?要再像蘇城那樣來一回……」

    看來,蘇城遇刺,在他們心中都留下了陰影,俞宛秋點點頭說:「既然是你們兩口子商量好的,我和太子領情就是了。楊司賓,你到前面去一趟,跟曹大海說,讓他在葆中殿布置出一間禮堂。」

    素琴急忙說:「那怎麼當得起,太子妃給奴婢新分的寢居,前面正房寬敞得很,完全可以做禮堂的。」

    楊司賓笑眯眯地說:「太子殿下當你的主婚人,到時候得多少人觀禮啊,你那小客廳怎麼夠。」

    婚禮那天,果如楊司賓所言,客人多得挨擠不開。雖然男女主角出身低,如今可是太子和太子妃身邊的大紅人,不僅東宮屬官全部到場,很多朝廷官員都來隨禮,各宮主子,包括皇上和皇后,皆有賞賜,總之很熱鬧、很風光。

    東宮熱鬧非凡,原準備做新房的永嘉坊那邊卻大門緊閉,裡面靜悄悄的,只有門口的大紅燈籠和門兩邊的紅對聯透出了一股喜氣。

    沒人注意到,巷尾有一輛馬車,掉漆的車廂,掉毛的老馬,實在跟永嘉坊的富貴氣氛不搭調,只因縮在巷尾,沒擋道,所以也沒人干涉。

    車裡同樣靜悄悄的,直到接近午時,才傳出人聲:「我們走吧,只怕是日子弄錯了,這哪裡像是辦喜事的樣子。」

    一個女聲回道:「可是大門上明明貼著喜聯,燈籠上也寫著喜字啊。」

    男聲於是質疑:「那就是明天?」

    女聲輕嗤:「你傻呀,明天是單日。」

    男聲底氣十足:「明天初九,大喜的日子逢九,分明是吉兆。」

    女聲沉默了一會,嘆道:「我們在這兒瞎猜有什麼用?不如你下去打聽一下。」

    男聲不樂意了:「找誰打聽?隔壁左右嗎?聽說這裡全是朝廷大員,隨便一家都是高官。」

    女聲繼續慫恿:「你還怕高官不成,三少爺家裡可是堂堂的侯爵,這新朝的官員,跟你們家比,不過是亂黨加暴發戶。」

    男聲壓低嗓音道:「你說漏了一點,本少爺家裡是堂堂侯爵沒錯,可惜是梁國的,不是趙國的,要是這身份拿出來管用,你也不會差點被宮門口的守衛投進大牢。」

    女聲激憤起來:「別提了,晦氣,姑奶奶這輩子還沒受過那樣的侮辱太子妃了不起啊,曉得趙國能撐幾年?曉得她那霸王太子能不能順利登位?曉得霸王繼位後還要不要她?再美,過上幾十年,也變成了苦瓜皮,多的是如花似玉的女人讓霸王挑,我看她能得意到幾時當年在我們沈家,別人都冷眼旁觀,也就是我心善,看她寄人籬下,實在可憐,好地方帶她去玩,好東西送給她吃,好衣料拿給她穿……」

    「咳咳咳」,女聲只管扯著嗓子抱怨,男聲幾乎咳到沒氣,好不容易止住了,沒過一會,咳嗽聲又起,這回卻是女聲,且連咳帶罵:「沒輕沒重的,你想掐死我呀?」

    男聲發出警告:「你再說下去,我們倆都得死。」

    女聲咕噥了一堆聽不懂的內容,男聲再次出言制止:「少說兩句吧,你要時刻記住,這裡是趙國,不是梁國,小心禍從口出。」

    女聲咒罵了幾句,才嘆口氣道:「算了,回去吧,等這家有人的時候,我們再上門。」

    又不甘心地低嚷:「想不到我們倆居然淪落到求見一個奴婢的地步。」

    男聲安慰道:「韓信都忍得胯下之辱,你這算什麼。」

    馬車在調笑聲中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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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晚安,

    同人卷 第三百零三章當堂逼婚

    戚長生和素琴的婚宴,本該他倆是主角,卻因為一件意外,風頭全被別人搶跑了。

    那個人,就是據說麵皮很薄的、羞澀的、靦腆的,陸大將軍。

    今天他刮掉了永遠亂蓬蓬的落腮鬍子,露出端端正正的國字臉,再配上他的濃眉大眼,竟有幾分粗獷的帥氣,讓所有人眼睛一亮。

    如果單只是這樣,還不足以令陸大將軍一舉成名。事實上是:他借酒壯膽,當著滿堂賓客的面,向太子妃開口,求娶心上人紋繡姑娘。

    因為戚長生老早就透露過大將軍的心意,趙佑熙也樂見其成,所以俞宛秋私下裡讓素琴找紋繡談過,紋繡的態度異常堅決:「不嫁,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送上門去給臭男人打罵?」

    俞宛秋把這話托趙佑熙轉達,陸大將軍當場就蹭地站了起來:「誰?誰打罵女人?是男人就跟老子上戰場,把老鼠皇帝打得落花流水,只會打女人,算什麼鳥男人」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在太子面前自稱「老子」,忙伏地請罪,趙佑熙自不會跟他計較。本來就是收編的土匪隊伍,還能計較這些小節?

    俞宛秋又讓素琴把陸滿倉的話轉給紋繡,紋繡毫不動搖:「我娘因為被第一個男人打怕了,後來每次改嫁,都會事先打聽清楚對方的品行,每次都沒發現異常。結果,嫁過去好不了幾天,就開始動老拳。」

    俞宛秋很想說,那或許是你母親本身的人品、性格有問題,有些人,天生一幅欠扁樣,能激得聖人變狼人,改嫁一萬次都是挨打的命。

    說與不說,結果一樣,就是紋繡姑娘確實不想嫁。

    嫁不嫁人原是一個人的自由,俞宛秋從不以為,嫁人是女人通向幸福的惟一途徑。就連她自己,當初都打定主意不嫁的,因為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手頭的積蓄又足夠吃一輩子安樂茶飯,何必想不開,去受男人的磨折?

    ----她忽然發現,曾經的自己,和如今的紋繡,論調何其相似。紋繡錢財不多,但有一技傍身,否則也不會拒絕得這麼幹脆。

    下次再把紋繡的意見轉給趙佑熙時,俞宛秋下了結語:「算了,你叫陸大將軍另覓佳偶吧,強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來不得半點勉強的。」

    她以為這事就算揭過去了,沒想到,陸大將軍猶自不肯罷手,竟當眾給她出了這麼個難題。

    一個正三品的神威將軍,要求娶一個奴僕出身的女官,在看客們眼裡,是大將軍情深意重,不計較對方身份,女方則明顯高攀了。所以,那有什麼問題呢?大家都等著喝喜酒好了。

    俞宛秋心裡有些不悅。人家女孩子已經明確拒絕了,你即便要追,也該委婉點,慢慢打動,慢慢說服,像這樣帶著一幫人起鬨,弄得太子妃都下不了台,實在是強人所難。

    雖然當時的場景很有故意造勢逼女方不得不下嫁的嫌疑,憑著俞宛秋對陸滿倉的了解,這應該不是他的本意。

    這人素性慡朗,不擅於耍心機,他只是特別想娶紋繡,特別想成家,被連番拒絕後,反而激起了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他打仗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挫越勇,百折不撓,若遇單打獨鬥,不到一方倒下決不罷休,頗有悍將之名。

    見太子妃一臉為難,太子殿下也沒有拍著胸膛保媒,以陸滿倉的直腸子,還以為對方仍在糾結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怕他婚後打老婆。

    他長得五大三粗,又從小習武,蒲扇般的巴掌呼過去,身體弱一點的女人,能當場報銷。所以,他也不怪別人不放心啦。

    抓著腦袋想了想,頂著一張喝得通紅的臉出去轉了一會,再回到禮堂時,陸大將軍從背後掏出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單膝跪下道:「末將想娶紋繡姑娘為正妻,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成全。如果紋繡姑娘怕末將日後仗著武功欺負他,叫她只管放心,末將的武功是用來上戰場殺敵的,不是用來打女人的,如果末將食言,就如此棍蒼天在上,黃土在下,陸滿倉特此立誓,人神共鑒。」

    言訖,手上一使力,胳膊粗的木棍應聲斷成了兩截。

    「好不虧是大將軍,真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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