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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一番推理下來,情況更複雜了,連不請自來的錢家母女都有了嫌疑。
如果秦雲路事先並不知道那信出自趙佑熙的手筆,後來卻又是誰告訴他的?是誰讓他模仿太子筆跡,或拿著別人模仿的太子筆跡給太子妃?
最後的最後,這件事,到底要達到一個什麼目的?
難道,梁國的諜報體系系已完善到這種地步,縱向深入到她身邊最親近的人,橫向滲透到了她周圍的路人甲乙丙丁,程綺玉之事,薛凝碧之事,孔四姑娘之事,都不是偶然,不是獨立事件,而是有人特意針對她而設計,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又或者,對她而言,真正的敵人不是來自敵國,而是她所入住的那座深深宮殿?
俞宛秋眼前閃過一團團疑雲,看來,她還是被趙佑熙保護得太好了,竟讓她以為,太子妃也能像普通百姓一樣出行,以為周圍的人和事,都像它本來表現的那樣單純。
羞愧從心底湧出,俞宛秋陷坐進太師椅里,攥緊光滑的扶手,等著戚長生過來匯報新消息。
這時,院牆外突然傳來刀劍聲,窗邊樹影搖曳,驚得飛鳥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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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城何宅的隔壁姓錢,不是胡,上一章寫錯了,已改過來。
同人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刺客風波
戚長生前去迎敵,三個丫頭衝進來,擁著太子妃往內室走,素琴慌得連稱謂都忘了換:「戚大哥要我們避到臥室,關緊門窗。」
「你的『戚大哥』還說了什麼?」俞宛秋笑顏相問,想緩解一下緊張氣氛。
素琴臉紅了,一聲不響地和知墨抬起黃花梨圓角矮櫃抵在門後,茗香奔去放下一整排萬字支摘窗,扣緊銷子。回頭提起圓桌上的小紫砂壺,裡面的養身茶是太子妃午睡前泡的,早已涼透。
茗香放下壺,想著不如倒杯涼開水給太子妃潤潤嗓,卻在下一瞬僵住了。
因為,另一隻比較靠里的大直角櫃,透雕描漆的櫃門居然簌簌顫動起來,緊接著,整個櫃身開始往外移。
幾個丫頭唬得魂不附體,呆愣半晌,方醒悟過來,素琴護著太子妃往門口退,茗香推開剛關上的窗子,對著外面大喊:「快來人啊,刺客在這裡,在這裡」
「蠢貨,快把窗戶關上」
衣櫃很快被推開,然後傳來一聲厲喝,一位青衣蒙面人走了出來,朝俞宛秋舉起手裡的令牌,黑底白字,上面寫著:白虎令。
俞宛秋瞄向衣櫃後頭的秘道,恍然道:「你是住在隔壁的穆先生?」
來人點頭,拱手為禮:「屬下是影宗白虎堂堂主,太子殿下想必跟太子妃提起過,現在事情緊急,請太子妃跟屬下離開這裡。」
那令牌俞宛秋見過類似的,也知道趙氏的確有個游離於一切部門之外的秘密組織:影宗。
隱宗與趙國各級官僚機構,軍隊,乃至同類別支的暗部,均毫無關係,是個完全獨立的部門,由宗主趙延昌直接領導,手下有兩長老四護法六堂主,部眾過千。
這樣的秘密組織,等於是趙延昌最後的底牌,不到生死關頭不會放出。他肯拿出一個堂主來長期守護她,已經很夠意思了。
算起來,隔壁穆家已搬來快兩年,跟鄰里老死不相往來,跟她也一樣,迄今為止,她還沒見過一個穆家的人。
如此神秘冷漠,可她去靖蘭,她進宮,她隨軍,何宅長期閒置,穆宅始終有人。
這才是真正的「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白虎堂主又催了一遍,俞宛秋仍有些猶疑,令牌是見過,可跟一個蒙面人下秘道?她朝那個黑乎乎的洞口看了一眼,心裡突突亂跳,根本挪不動腳步。為拖延時間,沒話找話:「這秘道,我搬進來的時候肯定沒有吧。」平凡住戶,要這幹什麼?
白虎堂主道:「這是我們後來專門挖的,就為了以防萬一。」
俞宛秋提出疑問:「如果刺客一直注意我的行蹤,為何沒在常家動手?」
白虎堂主的答案很簡單:「那裡人太多了。」
俞宛秋一面說話一面努力傾聽著門外的動靜,她在等戚長生或周長齡,有他們跟著,心裡有底些。
可坐等右等不見人,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眼看就從外院追到了二門,白虎堂主不由分手拽住她的袖子就走,同時朝幾個丫頭喝令:「趕緊跟上,誰不跟上,後果自負」
丫頭們跌跌撞撞地趕上來,把太子妃圍在中間,對蒙面人始終充滿警戒之色。
可能離河道較近的緣故,地道cháo濕異常,洞壁似乎滲著水,想起在通城跳河時水裡那刺骨冰涼的感覺,俞宛秋手腳都有些發軟,懷疑自己逃過了刺客,卻要被洶湧的河水淹死。
大概走了一刻鐘之久,他們面前出現了十幾級台階和一扇門,門外是一間柴房。白虎堂主告訴俞宛秋,這裡並非穆宅,而是青石街後面的一條街道。
走在秋日晴空下的院子裡,俞宛秋深深呼吸了一口帶著芙蓉花香的空氣,竟有種絕地重生之感。
地下土撥鼠的幹活實在要命,cháo濕陰森得叫人窒息----對她而言,甚至比遭遇刺客更令人恐懼。
找了一間乾淨的臥室安頓好太子妃主僕,白虎堂主交代說:「您暫時在這兒歇著,屬下去青石街那邊看看。」
幾個丫頭不樂意了。他在,她們怕;他走,她們更怕,茗香衝著他喊:「你走了,萬一刺客追到這裡來,怎麼辦?我們幾個都不會武。」
「你們本來就該學」白虎堂主不客氣地指責:「光會繡幾塊帕子,會泡幾杯茶有什麼用?一點防身功夫都沒有,簡直就是廢物,關鍵時刻不僅救不了主子,還要人來救你們。」
茗香被他噎得眼翻白,急喘如風箱。她跟著俞宛秋十幾年,尤其當了東宮女官後,走到哪裡不是奉承聲?身份比一般官家小姐還矜貴,幾曾聽過這種刺心話。
當下眼圈都紅了,嚷著:「我本來就是侍候太子妃飲食茶點的婢子,把茶泡好是我的本等,你才是該學武,該保護太子妃安全的人,不要把你的責任推給別人現在太子妃身邊只有你一個隱衛,你不好好守著,反而到處亂跑,指望我們幾個丫頭替你守。我們沒學武是廢物,你學了照樣是因為你根本搞不清輕重緩急,腦子裡裝的是一團廢渣,武功再高有什麼用?」
「好一張利嘴你可以再嚷大聲點,正好把刺客引過來,他們出於感激,說不定會饒你不死。」
白虎堂主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住茗香,茗香咽回一口唾沫,壓低嗓音繼續「咆哮」:「少說風涼話,你既為皇家隱衛,見了儲妃,為何不以真面目見駕?遮遮掩掩,藏頭露尾,誰知是不是心裡有鬼。」
俞宛秋只得出聲阻止:「茗香,少說兩句,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知收斂。」
趙佑熙曾告訴過她隱宗的規矩:凡隱宗成員,除非宗主本人要求,否則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按她的理解,隱宗就像現代的特務組織,平時是化整為零的,成員分散在各行各業,有另一個合法身份,可能為官,可能經商,甚至可能是宮裡的太監,總之,可以是任何人任何身份。
如果沒接到行動指令,他們可能終身潛伏,只有接到宗主令後,才戴上面目出來活動,即使成員之間,也不以真面目相見。
所以,別說她沒資格讓白虎堂主取下面具,便是趙佑熙親自來了也一樣。
茗香捂住嘴不吭聲了,白虎堂主站在門邊說:「太子妃別擔心,這裡很安全。如果您實在不放心,屬下不走就是了。」
俞宛秋問他:「你給我的侍衛留下標識沒有?」
白虎堂主搖頭:「沒有,即使留,他們也不認得,隱宗的標識系統是獨有的。」
俞宛秋笑嘆:「那他們准以為我被刺客擄走了,現在那邊還不知亂成怎樣呢。」
白虎堂主頷首:「所以屬下才要出去給他們遞消息,免得他們著急。」
茗香忽然開口道:「你留在這裡保護太子妃,遞消息我去」
白虎堂主一慣冷峻的聲嗓中難得地帶上了一點戲謔:「你不怕被刺客抓?」
茗香反唇相譏:「反正我是廢物嘛,抓了我這個廢物,好留下你那個有用的,我們還是賺了。」
說完,不等白虎堂主回話,打開院門跑了出去。
素琴和知墨擔心地看著院門的方向:「太子妃,茗香這樣出去不會出事吧?」
白虎堂主冷哼:「能出什麼事?刺客要行刺的是太子妃,殺個丫頭頂什麼用,他們還嫌費事呢。」
知墨怒瞪著他:「如果不是殺,而是活捉呢,捉住她,再嚴刑拷打,逼她說出太子妃的下落。」
白虎堂主嘀咕了兩句什麼,幾步走到牆邊,移開妝檯,打開另一條秘道,請太子妃轉移。
俞宛秋不肯:「茗香很機靈的,再說她只是我身邊一個丫頭,刺客未必認得她。」
白虎堂主提醒道:「面目是不認得,可她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宮裡人。」
俞宛秋心裡動搖起來,可,再轉移一次,還是要派人回去通消息的,到時候照樣有危險。
再者,轉移得越遠,也就離自己的侍衛越遠,她對眼前的蒙面人始終沒完全信服。刺客不一定就是拿著刀的,也可能裝成自己人出現,騙得她的信任,讓她落入更大的圈套。
好在茗香很快就帶著戚長生回來了,知墨扯著茗香身上洗得褪色的淡藍碎花短襖問:「你這衣服是哪兒來的?」
「偷的」茗香回答得嘎崩脆。
俞宛秋看著她一身樸素不過的貧家少女裝,忍不住贊道:「果然是個聰明丫頭,情況如此緊急,還曉得先換身衣服掩藏身份。」
茗香朝她眨動著靈活的圓眼:「當然要換呀,穿那樣一身,等於對刺客說,『抓我啊,來抓我啊,我是太子妃身邊的女官哦』。」
連白虎堂主都低笑出聲,素琴打量著茗香說:「這戶人家家境貧寒,但凡稍微好點,都不會讓適齡女兒穿得這麼陳舊。」
茗香給她解釋:「我特意挑的舊衣服,她家隔壁曬的一套女裝就比這新。」又補充道:「我沒白拿,知道她家日子艱難,在曬刀豆的圓箕里放了一塊碎銀,夠買兩套這樣的衣服了。」
白虎堂主望向茗香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暖色。
同人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一堆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