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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謝長寧回答說:「一邊四十八隻,總共九十六隻。」

    俞宛秋更吃驚了:「這麼多人划槳,而且占據了船兩邊的位置,跟敵船對陣的時候,不會礙手礙腳嗎?」

    謝長寧解釋道:「平時船上沒有這麼多人划槳,太子妃您朝船頭船尾看,那幾隻三個人劃的大槳,才是平時用的,前後一共三十六人。中間這六十人是臨時上船,專門送太子妃過江的。」

    原來如此。俞宛秋站在船中央說:「辛苦大家了,等到了宜安城,讓太子殿下請大家吃宜安城的特色早點。」

    「謝太子殿下,謝太子妃殿下」,他們的聲音也和他們槳聲一樣整齊劃一。

    謝長寧說:「就是為了不耽誤太子殿下請太子妃吃早點,他們才自告奮勇上船的。」

    有這麼多「水手」划槳,不過一頓飯的功夫,船已經到了對岸。

    俞宛秋回頭看了看說:「原來兩邊這麼近。」

    謝長寧告訴她:「這裡是最近的地方,平時要兩倍的時間,今天特別快,還是人多力量大。」

    俞宛秋笑道:「長寧這話可圈可點」,毛爺爺的語錄哦。

    對於身邊近隨,俞宛秋仿趙佑熙的習慣,一律喊他們的名字,不帶姓氏,也不稱職銜。

    對面碼頭上立著一群人,站在最中央,身披紫色大氅,腰系玉帶的翩翩少年,可不正是她消失了近三天的夫君?這件披風還是她帶著丫頭fèng制的,上面繡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飛鷹。這不是太子禮服,而是戰袍。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正式場合,趙佑熙很少穿杏黃色的太子服,在家是尋常裝束,出戰是戰袍。正如她不在乎太子妃頭銜,他也沒把太子之位看得多重要,甚至希望自己不是太子,省得被太后和皇后堂而皇之地當成種馬。

    兩人隔水相望,目光痴纏,周圍的人饒有興致地看著。太子和太子妃的恩愛是出了名的,如今親臨其境,方知傳言非虛,光是目光交匯,就熱得能燒起火來。

    在眾人面前,必要的禮節不能省,俞宛秋一上岸就蹲身道:「臣妾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趙佑熙抬手扶住,順勢攬過她的腰。

    俞宛秋跟著他走進一間大廳,裡面的圓桌上已經擺了滿滿一桌子早點,趙佑熙拉開椅子讓她坐下,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我特意請來宜安城最有名的幾位早點師傅,讓他們各自做出自己最拿手的,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俞宛秋道:「太多了,就我們兩個人,哪裡吃得下。」

    趙佑熙給她夾了個蟹黃湯包:「儘量吃,吃不完的,算我給你賠罪。」

    俞宛秋斜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有罪呀。」

    趙佑熙揮退僕人,親手給她調製醬碟,沾好一個湯包,夾到她嘴邊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俞宛秋張嘴接住,咬了幾口,才含糊地說:「我不怪你,好歹你還記得我們的三日之約。」

    「為夫焉敢忘?」

    「少貧嘴了,快吃吧,吃了我還有話問你。」

    「是,為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幾天不見,嘴巴怎麼變滑頭了?」

    「是不是變滑了,娘子待會一試便知。」

    俞宛秋忙朝四周看過去,幾個僕人嘴角抽搐,顯然在極力忍笑。不由得含嬌帶嗔地瞪了過去,不肯再說話,免得讓奴僕聽了去。

    用過早點,兩人退到裡間,趙佑熙把小妻子抱到腿上緊緊摟住,喃喃低語道:「這幾天我好想你。」一面說,一面含住她的唇急切吮吻,身體某處已經起了變化。

    「別」,俞宛秋一動也不敢動,怕自己成為點火之人,小手捉住伸進衣襟里的大手說:「現在是早上,此其一;這裡是敵方軍營,此其二;還有很多隨我過江來的將領在外廳等著你,此其三……」

    趙佑熙失笑道:「別擺理由了,我沒打算怎樣,就想抱抱你,再給你解釋一下這幾天的行蹤,馬上就出去跟他們議事。」

    「那你說,我洗耳恭聽」,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她從來都是「你我」相稱,實在沒辦法以「臣妾」自居。她是他的妻,不是妾;他們是平等的,不是君臣關係。

    趙佑熙握住她的手說:「那天追到城下時,正是拂曉前最黑暗的時候,我帶著十幾個護衛悄悄上岸,隨著梁國的敗軍游勇里混入了宜安城。先用一天時間打探消息,了解宜安城的駐防情況,摸清孫恪靖的住處。昨天晚上,孫恪靖重傷身亡,我們便利用敵軍失去主帥的混亂時機,打開城門迎進了自己的軍隊。」

    「我還以為你潛進來是為了刺殺孫恪靖呢。」

    「本來確實是,但我前天引開侍衛潛入他的房間時,發現他快死了,就讓他多活了一天,不然昨天就可以接你過江吃早點了。」

    「我不介意多等一天。」手上少一條人命,總比多一條好。

    趙佑熙語帶感嘆:「我冒險摸進孫恪靖的臥室,本該一刀殺了他,可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樣子,突然無法下手,殺一個將死之人,勝之不武。「俞宛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我懂,你是習武之人,有自己的原則。」

    趙佑熙搖了搖頭:「其實不應該這樣的,容易貽誤戰機。他昨夜若是不死,我一樣要殺他,因為我跟你約了三日之期,不能再耽擱。留他苟延殘喘,也不過一日而已。」

    俞宛秋回身摟住他的脖子:「我很開心你能留他一日,做統帥,上戰場,整日面對殺戮和死亡,容易變得麻木,變得漠視生命,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讓一個重傷之人從容地咽下最後一口氣,這很好,真的!你是軍人沒錯,但你首先是個人,是人就該有惻隱之心。好了,你出去見那些將軍吧,還有什麼我們晚上再聊。」

    隨她一起過江的,都是從各地軍營趕來的陸軍將領,這是不是說明,趙國已經改變了戰爭策略,以後要從防禦變成主動進攻了?

    同人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靖帝親征

    第二百二十九章 靖帝親征

    樊城,靖國皇宮。梁瑾瑜坐在高高的寶座上接受百官朝拜,已經提拔為將軍的周濟出列道:「皇上,趙太子已於昨日午時進駐潞州府衙,潞州知府沈鵠來不及逃走,一家人都被收押了。」

    梁瑾瑜笑問:「潞州知府是沈鵠?這可有意思了,趙國太子妃有沒有隨行?」

    周濟無聲嘆息,他家主上,一表人才,英明神武,足智多謀,唯一的弱點,就是愛上了一個有夫之婦。

    他真搞不懂,主上明明閱盡春色,早該看透了情情愛愛的把戲才對,怎麼會在遊戲花叢十數年後,突然祭出了八百年不見的真心,卻寄托在一個已婚女人身上,真叫人捶胸頓足,無語問蒼天。

    俞宛秋他也見過,確實美,比他這輩子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要美。可那又如何?再美也是人家的老婆,說得難聽點,叫殘花敗柳,跟王圖霸業比起來算什麼?但願陛下只在背地裡流流口水就好,千萬別再為了那個女人做出什麼不明智的舉動。

    像上次,明明已經抓到了她,卻為了顯示自己的本事,放她離開客棧,結果讓她逃脫,用她yin*趙太子入彀的計劃也隨之泡湯了。再後來,又扮風流才子,拿著帖子上門求見,耽誤了寶貴的時間,讓趙太子的人馬循著他們的線索提前找到俞宛秋,主上身陷數十人包圍中,差點連性命都斷送掉。

    雖然周濟很不想提起俞宛秋,但主上發問,他不敢不答,拱手道:「是的,趙太子妃一直隨軍,即便趙太子在南都,她也沒住東宮,而是住在軍營里。」

    「他們倒是恩愛得緊」,梁瑾瑜臉上仍然在笑著,下巴卻微微抽動,心裡酸溜溜的。

    下面的眾臣面面相覷,不明白皇上何以突然有此一說。他們明明在討論軍國大事,怎麼扯到趙太子夫妻的閨房情事上去了?

    周濟看到朝臣眼中的疑問,忙把話題引向正途:「皇上是想知道趙太子妃如何對待沈鵠一家是吧?」

    梁瑾瑜也知道不該在這時候想別的,斂住心神說:「是啊,聽說沈湛去了江南,沈家難道要投靠趙氏?」

    有位姓張的大臣提出質疑:「不可能吧,沈家女兒生下了皇長子,沈家聖眷正隆,何苦捨近求遠。」

    梁瑾瑜道:「張愛卿你的消息滯後了,沈家女兒是生下了皇長子沒錯,但前些日子被貶了,皇長子給了皇后,沈家也許對梁帝失望了,想要另投明主,沈家和趙家是姻親,以前走動很勤的。」

    大臣們心裡再次犯起了嘀咕:皇上今兒怎麼盡說些題外話,沈家和趙家的糾葛,跟靖國的朝政有什麼干係?

    梁瑾瑜也很苦惱,他不想這樣心猿意馬,言不及義,可只要是有關那個人的事。他就會情不自禁地關注。

    算起來,從他回樊城稱帝,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靖國新立,朝中儘是他父親的舊臣,很多人對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主上持懷疑態度,法不責眾,總不能把所有的舊臣全都賜死吧?那樣他也會無法立足。

    所以他採取了籠絡與打壓交替運用的政策,籠絡為主,打壓為輔。經過幾個月的努力,殺了幾個死頑固,降了一些不聽話的,再把自己的舊部下,如周濟、何紹文、陳驊等人安插到重要位置。靖國朝廷經過這一番整改,總算初具規模,各部的運轉也慢慢步入了正軌。

    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他一口氣納了幾十個嬪妃,但全都在九嬪以下。皇后和四妃位置虛懸,給出的官方理由是,「假以時日,必擇有德者居之」,也就是說,讓嬪妃極其家屬好好表現,能無條件支持新皇,並為朝廷帶來利益的,才能提升品級。

    真實的理由是,他不願意讓那些女人占據自己身邊的位置,不願意跟她們坐在一起接受百官朝拜。即使有一天為了拉攏某位重臣而升了誰做四妃之一,他也會想辦法貶下去。

    他做出了這麼大的讓步,原以為只有一兩個月就可以把靖王府的舊班底改造成靖國新朝廷。沒想到用了整整四個月!

    在這四個月里,趙國打退了梁國的多次進攻,然後變被動為主動,把戰場由趙國沿線移到了梁國的國土上。他不能再窩在樊城了,再不出擊,梁國就要被趙國打下來,他別說吃不到肉,連骨頭渣子都落不到一點。

    若要追究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只有一個人,分身乏術。

    趙氏父子通力合作,一個留守南都,整頓內務;一個領兵打仗,開疆拓土。可惜他沒有那樣貼心的好父親,如果讓他父親登基的話,太子就輪不到他做。即使暫時利用他打下江山,最後很可能是梁瑾瑄繼承皇位。就憑他父親聽到梁瑾瑄被關後的反應,也知道他有多在乎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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