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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夜幕降臨,秦決再次點名讓明珠陪寢。明珠把自己洗得香噴噴滑溜溜的,她準備今晚好好問問任公子,是不是真的帶她走。她在藏珠閣當了五年名ji,從十三歲到十八歲,已經厭倦了這種送舊迎新的生活。ji女的青春比一般良家婦女還要短,二十歲已經是頂點了,再往下就會走下坡路。十八歲,正是急流勇退的年齡。
可惜,這一晚,她所有的技巧都沒使出來,因為任公子只是讓她陪著躺在床上,沒多久,一陣濃香襲來,她失去了知覺。
本來似乎已經睡著的任公子從床上起來。三兩下換上黑色夜行衣,從窗口一躍而出。
皇宮明顯加強了戒備,即使已敲過三更的鐘鼓,仍可見到一隊隊御林軍在巡邏。不過這也難不倒他,他做小賊的時候,進出深宅大院如履平地,想偷什麼寶貝就偷什麼寶貝;做賞金獵人的時候,不管目標人物藏在多隱秘的老巢都能被他捉出來。
只見他身輕如紙鳶,一路逢牆越牆,或走屋脊,或輕點樹梢,很快就進了東宮的最後一進院子。
院子裡沒人。這裡是女眷住的內院,守衛輕易不會進來。他們一般只會在外院巡視,看牢前面的兩道院門。至於內院門口守夜的婆子,早被他弄暈了。
遂初堂的門半掩著,有個人在書桌前奮筆疾書,房裡有三兩個僕婦作陪。他如法炮製,向屋內吹入迷煙,很快,幾個人都軟了下去。
他立即閃身進屋,先關緊門窗。然後才走到書桌邊,輕輕扳過她的臉,見額頭上沾了一點墨汁,掏出手絹愛憐地擦掉,然後在上面印上親吻,小聲說:「我蓋印了哦,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把她抱到自己懷裡躺好,他坐在她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文稿,娟秀的小楷,標題是:慈善總則。下面是宗旨,大綱,細目,一條條寫得很清楚:建立資善堂的目的,擬救濟多少人,投入多少資金,前期投資多少,後期需要追加多少,如何籌募善款,如何建立資金使用制度他越看越吃驚,再一次仔細端詳懷裡的女人。他本來只把俞宛秋當成有點小聰明,敢跟他玩計謀,並從他手裡兩度逃脫的女人。對他來說,這女人夠美,性子夠烈,心志夠堅,竟然完全無視他的魅力,也因此激起了他強烈的興趣。他這一生經歷的女人,不管是花魁還是大家閨秀。哪個不對他服服帖帖?敢叫他「滾」的,只有她一個。也許正是這個「滾」字,讓他起了征服之心,他就不信,天下間還有他弄不到手的女人。
可是到後來,一切都變了,這時候他才明白,一個男人若是對一個女人興趣太濃,征服欲太強,就會轉化成別的感情。
他把慈善總則看完,下面一張是給趙延昌的上書,提出了幾點意見。比如,以兵役代賦稅,一人參軍,全家免稅;以義工沖抵賦稅,一個人每年做義工累積多少時辰,可以免賦稅多少,甚至可以發放榮譽證書,這些證書在將來舉孝廉的時候可以作為一項指標。
洋洋灑灑六七頁,都還是糙稿,上面有些圈圈點點。在某一頁上,甚至把兩個圈圈畫成了兩隻並頭酣睡的小肥豬,煞是可愛。讓他忍俊不禁。
可一想到她畫兩隻相親相愛的小肥豬時心裡想著誰,就恨不得吐出半缸酸水,不就是比他早點遇到嗎?聽說趙佑熙脾氣極壞,老遠看見一個女人搔首弄姿地走過來,就叫手下提起來扔掉,免得擋了他的道,礙了他的眼。如此不會憐香惜玉的莽撞小兒,懂得照顧女人?懂得怎樣讓女人快樂嗎?
正腹誹著,走廊里響起了腳步聲和說話聲:「太子妃還沒睡啊?天天熬夜,身子會拖垮的。」
「太子走後音訊全無,她心裡著急。」
他把幾張紙揣在懷裡。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沖了出去。蘭姨和素琴嚇得不輕,素琴要開口喊人,被蘭姨捂住了嘴。
半夜從太子妃的書房裡竄出一個男人,給有心人知道了,保不準會拿來做文章,以詆毀太子妃的聲譽。
兩人閂上門,把俞宛秋半摟半抱弄到裡間的床上,用冷水敷面,好一會才把人弄醒。
俞宛秋驚疑地問:「我怎麼啦?」
蘭姨和素琴把見到的情景跟她敘述了一遍,俞宛秋馬上意識到,來人極有可能又是秦決?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東宮,到底要幹什麼?
因為迷香的藥效仍未除盡,她渾身乏力,便交代素琴:「你去把書桌上的東西收拾一下,把我寫的那兩篇文稿放到抽屜里,今兒就算了,明天再好好琢磨一下。」
素琴領命而去,很快又回來稟道:「書桌上沒文稿啊。」
「怎麼會呢?」
俞宛秋扶著蘭姨走到遂初堂,書桌上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被秦決拿走了。他那樣的人,也要辦慈善機構不成?
俞宛秋哭笑不得,她知道秦決不會傷害她,可這樣偷偷摸摸地到訪,甚至拿走她的東西,也實在是很煩。幸虧蘭姨留了個心眼,沒有嚷出去,要不然,即使是趙延昌,也免不了懷疑秦決跟自己的兒媳有什麼。
以前在沈府,趙佑熙經常半夜到訪,現在住進深宮裡,居然也有人能來去自如。真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樣的厲害角色,現在結成聯盟,一起對抗朝廷,自然助益多多。等朝廷敗了。只怕會成為趙國最強勁的對手。
同人卷 第二百零三章 狡兔三窟
第二百零三章 狡兔三窟
在南都城郊的一處宅子裡。趙佑熙濃眉緊鎖,自那天晚上離開,他已經有三天沒跟外界通消息了。這是父皇的嚴令,讓他一定要忍耐,不能暴露了行蹤,讓對岸的朝廷軍隊以為趙軍主帥和主力都不在南都。
他知道父皇是對的,兵不厭詐,可他擔心小妻子會著急。他曾經承諾,出征的時候,一定帶她母子同行,現在不僅人沒帶走,連自己都音訊全無。
那天讓謝長寧去給太子妃報信,說自己連夜開拔去宛陵城,也是父皇授意的。其實,他根本沒去宛陵,隨戰船走了近百里後,就在一處隱秘的河灣上岸,然後返回京郊住下。只等靖王的戰船開過來,就領兵出戰,殺他個落花流水,父皇說。趙國跟梁國的第一場仗必須贏,這樣才能揚國威,振士氣。
可秦決過江談判,竟然提出讓趙軍退出南都,宛陵那邊也棄守,讓劉名錄長驅直入,然後趙軍與靖軍夾攻,滅掉劉名錄的軍隊。
如果父皇同意了這個方案,這場仗,暫時根本不用打,他只需隨趙軍撤離即可。
「殿下,皇上派人來了。」小福子一路小跑進來稟報,他知道太子心裡有多急,這幾天,差不多都靠練武打發時間和排解鬱悶,所以他每隔一段時間就去外面探看,終於盼來了皇上的使者。
來人是曾參與新一輪談判的陳學愚,參見禮畢,趙佑熙第一句話就問:「父皇讓你來接我回去的?」
陳學愚笑道:「皇上命微臣前來接太子去一個地方。」
「不是回宮?」
陳學愚搖頭。
「也不是回南都的水師營?」
陳學愚打量太子的臉色,不敢直接否認,委婉地說:「皇上擔心太子的安危,想讓太子和太子妃先離開南都,等他剿滅了梁國的軍隊後再回來。」
趙佑熙面沉如水:「原來在父皇眼裡,本太子是廢物,一旦戰爭來臨,只會躲在安全的地方,讓父皇置身險境。等父皇把來犯之敵趕跑了。我再出來享福。」
陳學愚小心翼翼地解釋:「太子是皇上的獨子,皇上接受秦決的方案,本身就是冒險之舉,所以才讓太子迴避。再說,這種事先談好詐敗的戰事,也沒什麼好打的。」
「怎麼沒有,萬一靖王臨陣反水,占領南都後,反而和劉名錄一起攻打趙國軍隊呢?」
「不可能吧,朝廷軍隊大獲全勝,對靖王府有什麼好處?」他們之所以會接受這個看似荒唐的提案,主要基於以下兩點理由,其一,靖王父子不是傻蛋,幫朝廷對付趙國,無異於自尋死路;其二,退出南都,趙國不損一兵一將,即使靖王反水,也有能力反攻,重要的是人。從來不是地方。
「表面上看起來是沒有」,趙佑熙也知道,若靖王府肯通力合作,可以最大限度減少趙軍的傷亡,「但秦決其人詭計多端,任何不可能的可能性都要考慮到。」
陳學愚知道勸不動太子,只好帶著太子回宮,讓他們父子倆自己商量。
一見到趙佑熙,趙延昌就命令道:「快回東宮去,帶上你的妻子和兒子,今晚之前離開南都。」
趙佑熙站在原地動都不動,「父皇明知道我不會走。」
看兒子這樣,趙延昌嘴裡責怪,心裡其實是很欣慰的,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兒子不肯棄他而去,作為父親,他當然覺得很窩心。可,萬一有變數,趙氏一門豈不被人一鍋端了?
在趙佑熙的堅持下,他做了一點讓步:「你實在不肯走,就留下吧,但太子妃和小郡王必須走」,有一句話他沒說,萬一父子倆都遭遇不測,好歹為趙氏留一線血脈。
可這個提議,仍然被趙佑熙拒絕了,理由是:「兒臣知道父皇擔心什麼,但您仔細想想。如果我們倆都……留下他們母子,在這世間無依無靠,多可憐!還不如生死相隨。」見父皇皺眉,補充了一句:「這也是太子妃的意願,她老早就跟兒臣說過這樣的話,父皇稱帝,若一旦事有不諧,她不願苟且偷生。」
趙延昌沉默了半晌,最後開口時,眼神已經變得非常堅定:「行,我們就一家人守在一起。此次跟秦決合作,朕知道他可能有詭計,但我們也有致勝的法寶,為父本來準備等你日後登基的時候再交給你的,你爺爺也是臨終之際才傳予父皇。」
趙佑熙看父皇先從書架後面的暗格里取出一個小盒子,拿出一面令牌,再把青天朗日匾額移開,後面出現了一個木楔,把木楔轉動幾下,匾額下面出現了一道門。
趙佑熙剛想邁步進去,被父皇拉住,遞給他一塊布,示意他蒙在臉上。然後道:「你隨我來。」
趙佑熙跟在父皇后面走進密室,裡面是一級級台階,台階走完,是長長的隧道,牆上的燈一盞盞燃起,走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後,兩個人在一扇銅門前停了下來。
趙延昌依照一定的規律按著門上的銅釘,一面問兒子:「看出門道沒有?」
趙佑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趙延昌低聲在兒子耳邊說出了一個口訣,再按時,刻意放慢速度。然後問:「最後幾個,按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