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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第二天一到那兒,她就看出門道了。除太妃、王妃外,一屋子儘是年輕貌美的女子,介紹起出身來更是顯赫,不是有爵之家,就是高官後代。只有俞宛秋,先父才四品,自己是庶出,簡直說不出口。

    於是一開始忌憚俞宛秋長相的小姐們個個鬆了一口氣,光憑庶女這一條就被淘汰了,就長得像天仙又有什麼用。

    俞宛秋卻在納悶:王府對外不是聲稱世子失蹤了嗎?世子都不在了,怎麼世子妃還有這麼多人競爭,難道太妃私底下跟這些女孩子說了實話?

    不管怎樣,既來之,則安之,她很安靜地坐在符合自己身份的位置上----末席----吃著王府那位有名的點心師傅的做的美味糕點,嗯,真好吃。

    「俞姑娘,聽說你以前住在上京威遠侯府的,你可認識沈涵淨?」問話的是一位穿著秋香色衫子,繫著蓮青色裙子的姑娘,聽太妃介紹,這姑娘姓劉,朝廷高官之女。

    俞宛秋本來就懷疑她是二太太的娘家侄女,這下更肯定了,於是點了點頭說:「認識。」

    她很想說「不認識」,實在不想再和沈家扯上任何關係,可她的來歷,太妃和王妃都很清楚,總不能當面撒謊吧。

    劉姑娘接下來的話讓俞宛秋差點當場翻臉,她說:「沈涵淨的哥哥,也就是沈家的二表哥,在到處找你,好像跟你有婚約?」

    滿座鴉雀無聲,一起等著聽她的回答,太妃臉都黑了,王妃滿眼不屑,俞宛秋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說:「怎麼我聽來的,是跟你有婚約。」

    劉姑娘氣得面紅耳赤,厲聲道:「不許你侮辱我!」

    俞宛秋哂笑起來:「原來你也知道這是侮辱,只許你侮辱別人,別人就說你不得?」

    劉姑娘臉更紅了:「可我真的聽說……」

    話未完,已經被吳清瑤笑著打斷:「紅芙妹妹,大過節的,別為這些道聽途說之辭傷了姐妹們的和氣,今兒我來當個和事佬,我們三個以茶代酒,幹了這杯吧。」

    俞宛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劉紅芙遲疑了一下,還是喝乾了。

    太妃撫著吳清瑤的背說:「像個做姐姐的樣子嘛,這些姑娘裡頭你最大,在府里的日子也最久,以後你要多照應點。」

    「是,瑤兒謹遵太妃懿旨」,吳清瑤趕緊站起來表態,激動之色溢於言表,其他女孩臉上則有些悻悻然,這不明擺著把吳清瑤當主人,把她們當客人麼。

    俞宛秋卻從太妃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點異樣,這麼親切慈靄的話,怎麼說出來的時候,眼裡竟帶了譏誚之意?

    劉姑娘到底不甘心落了下風,過一會兒又繞到那個話題,告訴俞宛秋說:「沈家的二表哥真的在找你,聽說也到江南來了。」

    俞宛秋假裝沒聽見,心裡卻咯噔一下。這消息恐怕不是假的,自從見到程綺玉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沈家人終究會打聽到她的下落,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同人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各一方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各一方

    俞宛秋沒好意思主動去隔壁拜訪。畢竟是王爺派來的人,她有種小媳婦似的羞怯心理,不敢輕易露面。只知道隔壁姓穆,因為門口的牌子已經換成了「穆宅」。

    穆家人自搬來後,一直深居簡出,並未跟鄰里走動,安靜得幾乎沒有煙火氣。若不是趙佑熙事先交代過,俞宛秋絕對想不到這家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那麼,穆家如此冷淡,是不是正為了迷惑隱身在暗處的朝廷密談呢?

    因為怕泄露世子的行蹤,自從回望谷一別,他們就完全失去了音訊。連戚長生都不知道世子現在人在哪裡。

    這一點俞宛秋倒可以理解,趙佑熙曾告訴她,王府建有一些秘密練兵營。如果他去了那種地方,就必須徹底斷絕跟外界的聯繫。因為,萬一走漏消息的話,泄露的就不只他一個人的行藏,而是成千上萬人的,那會動搖整個安南王府的根基。

    既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俞宛秋也就沒有任何怨尤,努力讓自己陷入忙碌的生意中。以抵制這份越來越濃烈的思念。

    對她來說,回望谷的三天,是情感的轉折點,也是命運的轉折點。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和他密不可分。即使空間阻隔,音訊渺茫,心卻貼得那樣近,就像他曾經在床上,把她赤luo的身體緊緊嵌進自己懷裡,如同體連株的兩棵樹,交換著彼此的氣息,和**。

    每天晚上,她從枕下摸出那顆夜明珠,在手裡慢慢轉動,看它璀璨生輝,光華奪目,猶如某個人亮如星辰的眼。

    與右鄰老死不相往來,左鄰錢家則日趨熱情。尤其是上一次,俞宛秋幫錢太太參考了幾款衣料,又給她打了個折扣後,錢太太就成了「雙姝館」的免費宣傳員。在她不遺餘力地推介下,新石街的住戶紛紛成了雙姝館的常客。

    既然都是街坊,自然得一視同仁,俞宛秋全都給了折扣。

    薛凝碧一開始有意見,說不能開此先例,打了一個,就不愁第二個。不然就會得罪人。俞宛秋說:「就是要借這個折扣引來下一個啊,我只問你,打過折後,你有沒有賺到錢?」

    薛凝碧橫她一眼:「你說廢話,不賺錢,難道做虧本生意啊。」

    俞宛秋笑道:「可不就是,你賺了錢,店裡的貨也賣出去了。雖然賺得少點,但多引來幾位顧客,多做成幾筆生意,賺到的總數只多不少。而且這樣還有個好處,店裡顯得顧客多,生意紅火。」

    不怪薛凝碧轉不過彎,古人做生意誠信,但花頭少,打折之類的還不是常規銷售手段。一般的店鋪明碼實價,即使老顧客上門,也不過態度熱情些,上的茶水好些,價格上是沒有多少讓利空間的,除非買得多。可以當批發處理。

    她們這家店能吸引眾多女街坊,除了錢太太的宣傳外,還得益於一點:店裡的管事是女掌柜。

    梁國的市民階層雖然男女之防沒那麼嚴格,到底還是有些講究。很多綢緞莊做大戶人家女客的生意,都是把貨送上門去,再由僕婦拿進內室,給太太小姐們挑選。

    如果是現在,宅媽宅女們可能會覺得,這樣更省時省力,比淘寶還方便。但古代的女子,不出去工作,也沒電腦電視打發時間,整日關在家裡,頂多做做女紅,其實很無聊,很想出去走動,又找不到藉口。

    逛街買東西是不能作為藉口的,因為店裡的掌柜、夥計還是以男人為主,有點身份的太太小姐,不方便直接打交道,要買什麼也是由僕婦代勞。

    俞宛秋因此有了一個構想:可不可以把雙姝館開成特色店呢?比如,索性從掌柜到夥計,統統換成清一色的女人,把小牛由店堂掌柜改為專門負責採買的管事,或乾脆調到別的店去。

    薛凝碧倒是沒反對,只是提出了一點質疑:「那男顧客來了怎麼辦,難道就不做男客的生意了嗎?」

    俞宛秋沉吟道:「有舍才有得,蘇城有好幾家綢緞鋪,我們總得留點生意給人家做。就把男客讓給他們吧,不然會群起抵制的。「薛凝碧好笑起來:「也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你能把女客全拉過來嗎?」

    「我們朝這方面努力啊」,俞宛秋指著店外說:「我們可以在那裡立一塊牌子,男賓止步!裡面沒男人,女客就能暢通無阻,把我們的店鋪,不僅當作買賣場所,還當成歇腳,拉家常,甚至喝茶吃點心的地方。」說到這裡眼睛一亮,她不是有現成的茶樓嗎?也許可以在店鋪後面辟出一間茶室,提供各種茶點和飲品。

    薛凝碧問她:「這些茶點,你是賣給她們,還是送給她們呢?」

    俞宛秋差點張口就說:「當然是賣了,不為賺錢,誰會那麼周到」,轉念一想,這古代的生意人地位低,是真正把顧客當上帝的,進門就打躬作揖奉茶。雖然不至於奉送免費點心,但要真端上了,走的時候再讓人家掏錢。反而不好意思開口。

    要是能在隔壁另開一家茶樓該有多好,可附近已經有一家了,她便問薛凝碧:「對面那家茶樓生意怎樣?」

    「還行吧,但比起你在南府的落雨軒,還是差多了。」薛凝碧剛到南府時,曾數次去落雨軒,親眼見識過那兒的生意有多火爆。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原來的周管事紅了眼,起了霸占之念。

    如果對麵茶樓生意不是很好的話,不知肯不肯轉讓?俞宛秋決定有空的時候去坐一坐,實地考察一下。落雨軒茶樓的茶點很有特色。完全可以開分店的,兩家店近,也方便打理。

    這天,她一直待在雙姝館,連午飯都是在店裡解決的,也親自接待了幾個女客。但男客還是讓給薛凝碧去應酬,不是她自己不敢見,是怕傳到某人耳朵里會有麻煩。

    下午兩人在繡房巡視,說起繡品的銷路時,薛凝碧面有愧色:「比我原來估計的差多了。我走了幾年,原來熟悉的繡娘,要麼被別的繡莊聘去了,要麼被大戶人家請去了。招來的這些,都是沒名氣的,幸好我們有店鋪,即使一下子沒找到銷路,也可以上櫃,總有客人看中的。」至於雙面繡,因為店鋪新開,薛凝碧太忙,到現在還只繡了幾塊手絹,全都作為贈品拿出去打關係了。

    「所以我要開成女姓專賣,也是基於這個考量」,俞宛秋給薛凝碧分析道:「如果我們店只做女人的生意,那些太太小姐們閒極無聊進來轉悠時,就可以把她們引到繡房,也許她們能看中什麼,或預訂什麼,甚至,我們可以請來女裁fèng坐鎮。這樣,從衣料的繡花,到衣料的裁剪,全部由女客指定,提供一條龍服務。」

    不知道古代有沒有「一條龍服務」這個詞,薛凝碧也沒表現出任何不解,反而很有興趣地說:「是個好主意,像我以前做衣服。要先去布店,再去裁fèng鋪,有時候這兩家隔得挺遠的。你索性放在一起,省得人家跑路。」

    「是啊,同時提供刺繡服務,比如,顧客希望在素淨的衣料上繡一個什麼,或者在衣領袖口處繡上花飾鎖邊,都可以一次性完成。」

    兩個人越談越興奮,俞宛秋便想著,店裡真開成女性專賣,小牛負責採買的話,就不必再局限於江南一帶。可以去北方,比如冬天,進一些皮貨。還可以再往南,雲南那邊古老的扎染工藝,閩南風情的布料及飾品,總之,一應女人需要的東西,只要新奇少見,都可以拿來試銷。

    甚至,她想到了以前看過的穿越小說中,女主創造出古代的衛生棉,雖然有些誇張,其實也是一條思路,就是儘量提供別人沒有的東西,以此來吸納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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