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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趙佑熙忍不住打聽:「那,八個營地加起來,總共有多少人呢?」
趙延昌回答說:「三十萬左右吧,這些可不是烏合之眾,而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將。等跟朝廷打起來後,再招募的兵勇。可就不如他們了,臨時集訓的,作戰能力肯定差得多。」
趙佑熙用糅合了敬佩與心疼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您平時總是出府『會情人』,其實都是到各個營地巡視去了,對吧?」他的父王,為了安南王府的未來,不惜自污,頂著荒yin無恥的名聲過了二十多年,真不容易。
趙延昌的眼中有驕傲,也有感懷:「是的,但這八個營,只有一個是從我手裡建立起來的,我們家從第一代安南王建起第一個營,以後大概每一代建兩個營,父王只建了一個,已經覺得對不起祖宗了。」
「可是父王您要打理原來的七個營,比太爺爺他們肩上的膽子重多了」,趙佑熙馬上表示,「孩兒跟父王比起來,才是真的慚愧」。父王跟他不同,早年喪父。年紀輕輕就承擔起了一切,連個分憂的人都沒有。越是了解到父王真實的一面,越是充滿了慕孺之情。
趙延昌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接著告訴他:「父王雖然只建了一個練兵營,但建起了兩個秘密馬場,總算沒辜負你爺爺的臨終囑託。他本來是打算自己建的,可是他只活到了三十四歲就被人暗殺了,那時候,我才十六歲。」
關於爺爺的死因,趙佑熙偶爾聽府里的老人談及過,似乎另有隱情,不是對外宣稱的病死。這是父王第一次清楚明白地告訴他,爺爺是被朝廷的人暗殺的,也就是說,並非派殺手公然行刺,而是買通爺爺身邊的人做的。
趙延昌把兒子領進營地最裡面的一間屋子說:「你爺爺就是在這裡去世的。他有一次出城打獵,因為獵物頗豐,一時高興之下,多喝了幾杯,在露營的帳篷里酣睡。不想被變節的手下趁醉刺傷,雖然當時就被其他隨從發現,就近帶到這裡急救,還是傷重不治,第二天就去世了。從那以後,這個山谷,就改名叫回望谷,你爺爺的遺體,至今還在這裡。」
在房子後面的隔間裡,趙佑熙看到黑色的靈牌上寫著爺爺的名諱。靈前點著長明燈,下面是同樣黑漆漆的棺槨,忙跟著父親跪下叩頭。
從停靈屋出來後,他忍不住問:「那爺爺陵墓里的……」
趙延昌說:「那是衣冠冢。你爺爺死前發誓,如果安南王府不能洗雪今日之恥,不能恢復你祖爺爺真正的身份,他永不下葬!因為他沒臉去見地底下的列祖列宗。」
安南王府後代口中的「祖爺爺」,指的就是第一代安南王趙興邦,也即,被偏心的梁國開國大帝梁世釗放逐的嫡長子梁興邦。
梁興邦無力對抗有繼母撐腰的弟弟梁興業,被迫改姓,認亡國之君趙氏為父,供奉趙氏宗祠,並舉家遷到南方,把帝位拱手讓給了次弟。從此,奪回帝位便成了歷任安南王的秘密使命。
只不過梁氏以兵變起家,吸取了前代亡國的教訓,歷任皇帝都把軍權牢牢抓在手裡。不許安南王府的人擔任軍職,更不許擁有自衛兵勇,連護院人數都不許超過一千,所以一直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徐徐圖之,慢慢積聚力量。到趙佑熙的爺爺趙承祖那一輩,已經建起了七個秘密兵營。二十餘萬人的兵力,只要再建起秘密馬場,最遲再過十年,就打算在南方稱帝,與北方朝廷公開決裂。
只可惜,馬場尚在籌備中,趙承祖就被朝廷暗殺,臨終之際,把當時還是世子的趙延昌招到回望谷,要他韜光養晦,先保全性命。保全安南王府,再伺機而動。因為當時的皇帝,也就是現在的先帝,是個厲害角色,表面上一派仁和,每次趙承祖去朝見,都待之優厚,口稱「賢弟」,連以前頻頻出現的殺手都不見了,讓趙承祖放鬆警戒,結果卻是,另闢蹊徑,從他的身邊人入手。
趙延昌聽了父王的遺訓,以病逝之名安葬了趙承祖後,假裝受父王英年早逝的打擊太深,覺得人生無常,不如及時行樂,從此變得放蕩荒yin,整日不理正業,醉生夢死。
真正讓梁帝放下戒心的,是趙延昌跟許多名門閨秀有染,幾年荒唐下來,不僅沒能在朝中擴張勢力,反而把原先跟安南王府交好的大臣們全都得罪光了----其實,趙延昌此舉,從某種意義上,也是在保護他們。當時的朝廷和安南王府,表面上看起來,是很和諧的,背地裡的那些暗殺活動,既是秘密行動,一般大臣並不知道。
從那以後,朝氣勃勃,同樣有一身好武功的趙延昌世子,變成了眠花宿柳的安南王。為了把荒yin頹廢形象演得逼真,趙延昌連太妃都瞞著,太妃直到現在還以為兒子就是他表現出來的這個樣子。
拜過了趙承祖的靈位。痛說完「**家史」,趙延昌把兒子帶到演武場。指揮台上的總教頭大喝一聲:「王爺和世子駕到!」
「參見王爺,參見世子」,一萬多人齊聲高喊,聲震四野。趙佑熙抬頭看著山谷周圍的峭壁想:幸虧這裡人跡罕至,要不然,光這一聲參見,早驚動外面的人了。
趙延昌把幾位教頭召來,其中有的到過王府,有的趙佑熙從未見過。趙延昌對他們說:「世子接下來一個月都會留在這裡,你們把全部的陣法都教給他,讓他親自指揮。」
又向台下操練的士兵宣布:「你們可以向世子挑戰,若能勝過世子,立刻升任教頭;能在世子手上過一百招,升任校尉;過五十招,升任小校。」
當天,有一百多人向世子挑戰,世子抽籤任選了其中的二十名,沒人勝過,只有一人過完了一百招,當場升為教頭。
趙佑熙在回望谷中待滿了一個月。總教頭向王爺稟報說,世子非常用心,非常刻苦。每天卯時即起,先在演武場上跟士兵一起訓練一個時辰,早飯後開始演練陣法,午飯後跟挑戰的士兵對陣,後來又提拔了幾位武藝過人的兵勇。晚上則挑燈夜讀兵書,遇有疑難之處,就虛心地向他們請教,跟他們切磋,僅僅一個月,就基本能獨立指揮他所教給的全部陣法。
據說這位總教頭在匯報完正事後,笑著提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細節:世子住過的房間立柱上,用劍尖刻下了三十個「丫頭」,也就是說,他每天刻一回丫頭的名字。
離開回望谷的世子被父王領到了另一個離南府更遠的秘密訓練營,那裡有兩萬人。
越往南走,訓練營的規模越大,最後一個建在邊境線上的,打的旗號是占山為王的綠林好漢,麾下有將近十萬兵勇,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中,因為已經開始招兵買馬。
同人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鬱悶端午
第一百二十八章 鬱悶端午
從回望谷出來的時候,俞宛秋倒是沒有哭,因為她從趙佑熙的堅定中得到了信念:他們還會再見面的。
既然趙佑熙許她,會永遠在一起,她就相信他。他們都還很年輕,要放到現代, 還是中學生,應該勇敢掐滅早戀的火花,互相起誓:我們大學校園見!
她就只當他們各自求學,等到學成之後再好好地在一起。
回蘇城後,俞宛秋以更大的熱情投入到自己的生意中。在這之前,她一直只想當幕後老闆,只要知道店鋪正常營運就行,自己得空就彈彈琴,種種花,過些悠閒隱逸的日子。
自從和趙佑熙在回望谷中相處了三天,她的想法變了:既然那個跟她相許終身的人奔的是改朝換代的事業,她就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他。
她不懂政治,不懂軍事,她前世是做廣告策劃的,也就是說,她是個生意人。這輩子也是,手裡有幾百傾田,幾間鋪子,幾十萬兩銀子----其中還有將近十萬兩銀子的田租未收,她打算最近就帶著人去收回來,看是繼續投資開店,還是投資田產。
她不會把錢直接投入到安南王府的軍隊中,若從自己的本意上講,她是反對戰爭的,她是個和平主義者。可梁國的南北戰爭不會因為她反對而停止,即使她沒有穿越,這場戰爭仍無可避免。
她準備做點別的,比如,把自己的錢拿出來成立一個基金會,安置那些從戰場上退下來,失去了勞動能力的傷員;救濟因戰爭而陷入貧困的家庭;或開孤兒院養育戰爭孤兒,等等。
這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許傾盡全力,也只能幫助一部分人,但總聊勝於無。
以前她之所以對生意沒興趣,偏於當撒手掌柜,是因為她沒有賺錢的動力。她家裡就那幾個人,再大手大腳一點,一年的開銷也不過兩三千兩銀子,光嫡母留給她的現銀,就夠花一輩子了,她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現在則不同了。她不能改變趙佑熙的出身,不能勸他放棄肩上的責任。事實上,他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若不主動出擊,就只能任人宰割。放棄責任對他來說,等於放棄生命。
所以現在的她,就算就不為自己,也要為趙佑熙,以及他即將投入的危險事業,通俗地講,謀反,儘可能多賺點銀子。
就在俞宛秋努力向世子靠攏,把自己和他真正當作一對戀人的時候,安南王府也向她釋放出了善意。
從谷里回來的那天,趙佑熙告訴她,他父王已經派人把她住所右邊的房子買下了。因為怕朝廷的人狗急跳牆,找不到趙世子,就把世子的女人捉去好逼他現身。
也就是說,安南王府把俞宛秋也納入到了保護範圍之內,這讓她感到很欣慰。
本來,她還怕沒有聽從太妃的旨令,賣掉一切家產,去攬月山莊學做管家,會讓安南王府把她徹底排除在世子妃候選人之外。沒去回望谷,不了解趙佑熙的真正為人之前,對這一點,她雖然有些遺憾,卻談不上有多傷心。
跟趙佑熙的關係真正確定後,對於太妃可能會有的打算,她還是有些誠惶誠恐的。好在王爺的態度,總算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就在隔壁搬來新鄰居的當天,太妃也派人來了,說明日就是端午,請她去王府過節。
蘭姨和幾個丫頭聽了,別提有多高興,一群人圍在身邊給她道喜。連前院的戚長生都特意趕過來,告訴她太妃的喜好與忌諱,比如,喜歡吃甜爛之物,像冰糖肘子。極端厭惡黃豆以及黃豆做的一切食物,原因是,小時候曾把黃豆狀的羊屎當成黃豆放進口裡過,從此噁心了一輩子。
俞宛秋並沒有多緊張,跟那位喜歡虛張聲勢的老太太交過一次手了,好像自己還是贏家呢。至少,她沒有主動找上門去,是太妃沉不住氣,又來招惹了,多半又準備了什麼招數要降伏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