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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蘭姨嘆息著點了點頭:「就是委屈了姑娘,要是老爺太太還在……」說到這裡,眼圈一紅,又怕惹得姑娘傷心,忙站起來說:「我讓茗香給你泡杯茶,喝了好睡下,是要山藥蜜棗茶,還是當歸杏仁玫瑰茶?」

    「就玫瑰茶吧,可不可以不放當歸?」

    「不行,要加這個喝了才有效。」

    「有什麼效啊,總逼我喝,加了當歸,味道怪怪的」,俞宛秋故意嬉皮笑臉地跟辱母攪和,免得她變成兔子眼。

    其實她早從醫書上查到了,蘭姨平日讓茗香給她泡的幾種茶水,以及老讓廚房做的幾種菜,如花生核桃燉豬腳,黃豆青豆燉雞翅,山藥杏仁爆雞肝等,都是豐胸食品。蘭姨也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偏方,從前兩月她來過初cháo,開始發育之後,就沒斷過這些東西。

    在現代,提起豐胸食品,人們首當其衝會想到木瓜。但這個時代好像還沒有木瓜,也不知道木瓜到底是什麼時候從國外傳入中國的。好在可替代品多,她就吃過很多種了。

    喝過茶,漱過口,蘭姨和丫頭們各自回屋去了。她剛爬上炕,還沒躺下呢,臨炕的窗子就響起了叩擊聲。

    「長生,有什麼事嗎?」她只想得到這個人。

    「嗯」,對方低低應了一聲,然後人影一閃,已轉到前面去了。

    戚長生會這麼晚出現,肯定是惡霸世子又來了什麼新指令,她想到白天「偶遇」凌家母女的事,心裡狐疑地想,難道是王府的耳報神把那一幕匯報給主子了?

    為了不驚動那邊房裡的幾個人,她輕手輕腳地打開門,提著裙子走下階檐,在槐花飄香,丁香吐蕊的庭院裡站定,等著戚長生現身。

    月色如水,花香如醉,實在是個美好的夜晚,但願戚長生不要帶來什麼壞消息。

    一陣風過,她已被卷進天青色的袍袖裡,然後幾個旋身移到牆角隱蔽處,正頭暈目眩之際,她驚慌失措地發現,自己的初吻,沒了。

    這回是真的沒了,因為那人可不像上次那樣輕輕一點,而是猛地han住,輾轉吮吸,強烈的男性氣息鋪天蓋地而至,幾乎讓她沒頂。她左衝右突想要掙開,只換來了越來越深入的吻和越收越緊的手臂,到最後,她覺得自己已經處在半昏迷狀態。

    雖然如此,只要那人略微放鬆一點,她就盡全力掙扎,只可惜兩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懸殊。到最後,她的兩隻手被抓握在那人的一隻手中,身子被他緊抵在院牆上,根本動彈不得。直到他饜足了,才將她緊攬在胸前,轉個向,讓自己的背靠著院牆,劇烈地喘息。

    「姑娘,你在哪兒?」屋裡的人很快找了出來。

    「放我回去,如果你不想害我身敗名裂的話。」她沉聲警告。

    趙佑熙總算放鬆了一點力道,俞宛秋抓住時機,手肘猛地一拐,正中某人左脅,耳朵里立刻傳來壓抑的吸氣聲。

    俞宛秋再抬起腳,本來準備狠狠地踩下去,低頭看一眼美美的絲緞軟鞋,暗嘆了一口氣。那人自然也看到了,主動把自己的腳伸到她的腳邊,臉上竟然是十足寵愛縱容的笑意。

    一口氣差點堵在胸口出不來,生生把她給憋死!可這個時候,甩對方一記響亮的耳光,實在不是她做得出來的事情,本身性子就不是潑辣型的,更怕招來圍觀。所以她只是轉身背對他,努力平息紊亂的呼吸,然後扯了扯裙子走出去,儘量用輕鬆的嗓音說:「你們怎麼都出來了?我沒事,剛才戚長生來過,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蘭姨往牆角的陰影處看了一眼,狐疑地問:「他這麼晚來找你幹什麼?」

    「進去再說吧」,都站在院子裡,那人武功再高,也不能隱身飛越啊,要被人發現就糟糕了。

    自然又只得胡扯了幾句,把她們給糊弄過去。等回到自己的臥室時,俞晚秋無奈地想:再這樣下去,她都成謊話大王了。

    這一晚,安南王府的演武廳里,四角懸掛的油燈亮了一個通宵。小福子打著呵欠看世子把所有的兵器全用了個遍,又把從學武以來練過的武功招式全演練了一回,總之就是興奮過度,毫無睡意,把自己和全府的僕人折騰了一晚上。

    直到曙光初透,一縷朝霞破雲而出,世子才總算開恩離開了演武廳,跳進池水裡洗浴。小福子頂著黑眼圈跟在後面昏頭昏腦地侍候著。

    見小福子手裡拿著乾淨睡衣,趙佑熙吩咐道:「不要這個,換成出門的衣服。」

    小福子驚訝地問:「您昨晚一夜沒睡,今兒還要出門?」

    世子如是回答:「嗯,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去看看她。」

    「可這樣您的身體……」他想說「怕身體吃不消」,再看世子時,根本就沒聽他說話,而是自顧自地傻笑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美事。

    從昨晚回來起,世子就不對勁了,要麼就不停地練功,停下來就是這種白痴表情。他雖然好奇得要死,可他只是個小太監,主子的事情也不敢多問。

    等小福子拿著出門的衣服回到池邊時,發現世子已經靠著池壁睡著了,嘴角還掛著一朵大大的笑花。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六十七章 宛秋心緒

    這天晚上俞宛秋也沒睡著,畢竟這是她兩世以來的第一個吻。

    初吻的甜蜜滋味,她並沒有感受到,而是錯愕驚怕的成分居多,她從沒覺得自己在和他戀愛啊,怎麼就突然吻上了?

    若拋開一切不計較,單就這個吻而言,她必須承認,真的還不壞。那傢伙身上有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雖然有些讓人暈眩,但極有男人味,也……挺好聞的。

    要是十六歲的少年趙佑熙,知道她身體裡住著來自現代三十歲剩女的靈魂,不知會作何感想?

    她可以一輩子守住這個秘密,不讓這世上的任何人知道,可自己心裡有數啊。所以,明明是被人奪去了初吻,她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像自己占了人家少年的便宜似的。

    即使拋開心理年齡的障礙,她也沒法認定:他們就此相愛了。

    趙世子可只有動作,沒有語言;只有強迫,沒有表白,直接把她按在院牆上吻過,然後大家各回各屋,沒有任何精神上的交流。

    越想越鬱悶,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覺得是那人吃了虧,可想到他始終不發一言,心裡又完全沒底了。也許,這根本不能算嚴格意義的吻,只是他一時的心血來cháo;又或者,人家看她不順眼,想給她一點懲罰?

    可仔細回想起來,那人的激動不是假的,如果只是心血來cháo,或懲罰性的吻,他應該很平靜才對。

    那麼,她可不可以把他的表現理解為,他對自己真的很有感覺,甚至,很喜歡?

    一晚上胡思亂想,輾轉反側,基本沒睡著,最要命的是,腦海里總會自動回放當時的情景。她捂臉長嘆,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樣下去不行,會入魔的。

    不就是被吻了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又沒人看見,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相信以趙世子的身份,不會拿這種事去炫耀,對他而言,這根本不值得炫耀,只要他願意,他想吻多少女人都信手拈來。自己更不會對人提及。那麼,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除了當沒發生過,她又能如何?人家可沒跟她示愛,更遑論談婚議嫁的誠意與承諾。

    當然,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她活了兩世,總算知道了吻是什麼滋味。從這個意義上,她應該感謝趙佑熙,是他讓自己體驗了人生新境界。

    不斷的心理建設下,快天亮時她才思緒漸平,閉著酸澀的眼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再醒來時,窗外明晃晃的太陽照著,她先呆呆地看了一會帳頂,然後猛地坐起來,拍著自己的額頭嚷了一句:「糟了,上學要遲到了。」

    繡著蘭花的白色門帘一掀,蘭姨帶著笑走進來說:「遲什麼到啊,你睡糊塗了?今兒是旬休日,不上學。」

    對哦,今天是二十號。她怔怔地問辱母:「現在什麼時辰了?」

    「巳正剛過」,蘭姨邊說邊給她穿上紋繡剛做好的皮拖鞋,光滑涼慡很是舒適,鞋底是木質的,看上去就像改良的木屐。昨兒晚上要是穿著這個去見小霸王,興許還用得上,初吻之前有問過別人意見麼,活該被人踩一腳。

    巳正就是上午十點,在現代的休息日睡到這個時候很正常,但在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古代,是會被人說閒話的。因為不管已婚未婚,只要家裡有長輩,都要晨昏定省,不然就是失了禮數。

    突然記起,又有好一段日子沒去老太君的樂壽堂了。上次因「認女」之事不歡而散,她躲那些人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自動送上門去?

    沈家的人呢,先是因為沈涵清的病,後來是因為皇上的病,「認女」之事不了了之,也沒派人來傳喚她。

    從那時到現在,又一個多月過去了。想來,沈府的人也不大好意思見自己吧。

    但既然在一起住,遲早總得見面,自己是小輩,是不是應該先拿出求和的姿態,去給老太君請個安?

    正糾結著要不要去前院來一趟「破冰之旅」,老太君已打發綠萼過來,讓她中午去那邊吃飯。

    山水園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一個個臉上都有了喜色,俞宛秋看在眼裡,不由得愧疚在心。自己可以兩耳不問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她們要在府里活動,要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自己跟府里鬧僵了,她們怎麼過日子?

    於是她很快換好衣裳,隨綠萼來到了老太君的住處。

    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傳出了很多人說笑的聲音,定睛一看,一間大廳幾乎座無虛席,不僅姑娘們在,東院的幾位少奶奶也來了。「丫頭,過來,挨著我坐坐,好久都不來看我,是不是生我的氣了?」老太君讓人搬來一張椅子緊貼著自己的羅漢床放下,笑容仍是那麼和藹。

    一聲丫頭,卻讓俞宛秋幾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稱呼,從初聽到時的親切,到後來的虛假,再到現在的刺耳,還不如小霸王喊她「死丫頭」來得自然。

    呃,怎麼又想到他了?她忙屏氣凝神,將他的名字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這時裴氏開口問:「宛妹妹,聽說你昨日和三少奶奶一起去潭柘寺看法會了?」

    宛妹妹?誰呀?她恨不得當眾翻白眼,實際上卻只能陪著笑回話:「是啊,平時總在上學,難得連放三天假,就想出去散散心,正好三少奶奶有空,就約著一起去了。」

    喊她宛妹妹的三白眼裴氏笑得古里古怪的:「三少奶奶親戚多,朋友也多,你們那天出去有沒有遇上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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