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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趙佑熙沒理會他,繼續對戚長生交代:「有什麼事,你就用信鴿向我匯報,比如……」說到這裡,他略略停頓了一下,「有沒有人向姑娘提親,沈府的人對她的終身大事又有什麼安排。」

    小福子實在忍不下去了,斗膽開口道:「世子既如此在意俞姑娘,這麼怕她被別人搶去了,為什麼不直接向沈府提親呢?等名分定了,不就……」

    「你懂什麼」,趙佑熙表情陰鬱地打斷他的話:「別說太妃根本不會同意,就算她同意,沈府那邊也不好對付,他們家打的是什麼算盤,我不信你們看不出來。」

    「是」,世子身邊的人,對這一點自然是洞若觀火:「不就是想讓世子娶他們家的姑娘嗎?」

    趙佑熙的表情有些無奈:「如果我貿然向沈府提親,除非當天提親當天便娶,否則,就算表面上不敢怎樣,背地裡也會使絆子,甚至玩些不入流的手段,讓我們結不成親。」

    小福子道:「世子顧慮得是,人嫉妒起來是很可怕的。」

    戚長生擔心的則是別的:「太妃那關恐怕更不好過吧。」

    趙佑熙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原本想來個先斬後奏,先引薦一下,在太妃那裡備個案,免得以後嚇到她了。」

    「先斬後奏?」小福子仔細琢磨這句話,然後驚跳起來:「天那,世子,您也真敢想……」

    趙佑熙笑而不答,眼睛轉向窗外,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小福子還有些不敢置信:「您真是這麼想的,先……先斬後奏?」

    趙佑熙瞪了他一眼:「不然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有這個最快、最見成效。別忘了,安南王府有遺訓,只准娶妻不准納妾,每代只生一個兒子,免得因疼惜幼子而冷落了長子。當年王妃不也是……」

    因為事涉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就沒再往下講了,但兩人已然聽明白,因為這是王府最有名的公案之一,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

    話說現任安南王趙延昌做世子的時候,也是被無數女人覬覦的。他和自己的兒子不同,基本上來者不拒,都和她們秘密保持往來,反正只要最後大婚時僅娶一個,就不算違背了祖訓。卻沒想到,饒是他防範措施做得再嚴密,仍有人珠胎暗結,只得匆匆迎娶過門。

    這也是安南太妃跟安南王妃一直面和心不和的主要原因。太妃原本屬意的是自己娘家的一個堂侄女,準備來個親上加親的,誰知被別的女人挺肚上位。雖然孩子生下來人見人愛,讓她疼進心坎里,可對這個媳婦,總有些芥蒂。

    趙佑熙曾揣摩父王的心意,雖然不見得有多愛他的母親,但恐怕更不願意迎娶太妃中意的人,所以一旦得知他母親懷孕,便也毫不抗拒地成了親。

    表面上,他父王是沒有納妾,但外面偷偷養了不少情人。像這種家眷滯留京師,藩王留守封地的規定,對他父親而言只怕是求之不得吧。

    他見多了母親人前歡笑人後落淚的悲涼,發誓等自己長大後,一定要找個真正喜歡的人才成親。不然,娶回來又冷落在家裡,自己再出去鬼混,多沒意思,有陪外面野女人的時間,還不如練練功。

    所以,他不許那些心懷鬼胎的女人出現在自己身邊,就是怕再重演一次父王母妃當年的事。三丈之內不許出現女人,這樣總不至於有人挺著肚子說是他的種吧。

    這時小福子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俞姑娘還不滿十三歲,就算您先斬了,她也未必能『奏』啊。」

    一根毛筆准准地丟在他的腦門上,趙佑熙罵道:「亂說什麼,我有說現在就要怎樣嗎?她還小,我先帶在身邊一兩年,等她習慣了我,不就什麼都順理成章了?」

    「是,還是世子英明。」小福子忙拍馬屁,心裡卻想的是,還一兩年呢,今天這事鬧得這麼大,尤其俞姑娘出去的時候又是大搖大擺從前門走的,肯定早有人報到太妃那裡去了。這祖孫倆只怕還有得磨呢,太妃的權威不容挑釁,世子更不會受人擺布,只可憐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千萬別受池魚之殃啊。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五十二章 東窗事發

    戚長生從漱玉樓退出來後,還沒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落,就被太妃派來的人叫去了馨悅館。

    情知是世子「擄掠民女」之事走漏了風聲,他本以為會大大挨一頓訓斥的。畢竟,下令的雖是世子,具體執行的幫凶或從犯可是他。

    太妃卻只是喝著茶,輕言細語、慢條斯理地問他:「聽說世子要你留在上京?」

    消息傳得這樣快?戚長生很快過濾了一下跟世子談話時曾到過現場的人,窗外走廊里值守的幾個護衛不用懷疑,那都是從小培養的死士;小福子也不可能。唯一有嫌疑的,就是曾送過茶點的小雲了,看來等會要提醒小福子留意一下。世子這樣膽大妄為,行事不按規矩,身邊可不能留個有異心的人整日尋他的錯處。

    心裡琢磨的時候,嘴上也沒敢耽誤了回話:「是的,世子說京城的府邸也需要有人留守。」

    太妃似笑非笑地說:「那為什麼要單單留下你呢?你一向不是世子最得力的親隨嗎?」

    戚長生只有苦笑的份,說實話吧,對不起世子;不說吧,眼下太妃這關就過不去。主子們有分歧,苦命的下人便做了夾心餅。

    坐在一旁的王妃見戚長生低頭不語,勃然怒道:「都是你們慫恿他幹的好事!他腿傷被禁足,你就替他跑腿拉縴;他來別苑,你就替他把姑娘擄來。養你們這些不問是非黑白,只知一味趨奉主子的廢物有什麼用?我看你也不用留守了,直接給我滾出安南王府!」

    「咳」,主位上的太妃皺起了眉頭,也不知是不滿王妃插話;還是覺得王妃措辭不當,有失王妃體統。

    王妃素來畏懼婆婆,立刻知趣地閉嘴。太妃把茶杯放在侍立一側的丫頭手上,抿唇淡咳了幾聲,再開口時,依舊是不急不徐的語調:「下人聽主子的命令做事,也不算大錯。世子讓你留京,想必是為了那位俞姑娘吧?」

    「是」,事到此間,戚長生也不能否認了。

    「留下也好,把人看緊點,別出了什麼亂子,讓世子掛心。」

    戚長生以為自己聽錯了,連王妃都有些不敢置信,著急地看著太妃問:「母妃真要讓那個小孤女……」

    話未完,就被太妃揮手打斷,繼續對戚長生交代說:「世子吩咐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因為主子遠在南府,你就敷衍了事。」

    「屬下不敢」,戚長生滿腹狐疑,可他是什麼身份?除了俯首答應,再不敢說別的了。

    戚長生走後,王妃欲出聲相詢,太妃已經笑著轉向她道:「我們明天就回南府了,你好像還沒向沈家辭行吧?」

    王妃乍聽有些懵懂,為了安全起見,她們不是誰都沒辭行,準備明早悄悄動身的嗎?

    待看清太妃臉上那隱含算計的笑,霎時想通了關節,起身回道:「您不說臣媳還差點忘了呢,時候也不早了,臣媳這就叫人備車去。」

    太妃點了點頭說:「去吧,回來的時候順道把玉璇和瑞敏也帶來。我們府里什麼都有,就是缺了女孩子陪著說笑,我自己沒福氣,沒生個貼心的女兒,你也是,有時候,還真羨慕別人家一屋子花朵兒般的姑娘圍著轉呢。」

    王妃喜出望外,連聲說「好」,隨便讓人備了幾樣點心就出發了。

    看著王妃的背影消失,太妃才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懷袖,你帶著人去把清瑤姐妹接來,就說我邀請她們去南府做客。」

    吳清瑤和吳素輝都是太妃的侄孫女,作為太妃的陪房,聶懷袖自然更傾向於自家姑娘,忙應了一聲「是」,臨走還補上一句:「早該這樣了。」

    太妃沒吭聲,半躺在羅漢床上閉上了眼睛。

    她本不想這樣逼世子的,她從小疼到大的乖孫啊,又是個習武的孩子,怕的是拘束,喜的是自由。所以眼看都十六了,她也沒急著押他入洞房,總覺得這孩子還沒開竅呢,不是一見女孩子就厭麼?既然不會重蹈兒子當年的覆轍,暫時也就不用那麼著急。

    可沒想到,她一時疏忽,竟差點讓個一無所有的小孤女登堂入室!曾氏雖不如她的意,好歹是通政使的嫡女,也算門當戶對。她的兒子荒唐歸荒唐,在女人的選擇上,大方向是沒錯的,婚前有關係的女人,都是名門閨秀;婚後則清一色是歡場女子。

    夫婿早亡,兒子又沉迷酒色,少年時惹了無數的桃花債,要不是有祖訓在那擋著,早被逼著娶了成群的妾。為安撫那些女子和她們的家人,她暗地裡不知賠了多少笑臉,貼進去多少銀子。安南王府能至今屹立不搖,全虧她苦苦支撐。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孫子身上,怎容一個小孤女出來破壞!就憑那小孤女的出身,也知道眼光淺,見識短,怎麼做得了安南王府未來的主母。

    但她不想和心愛的孫子起正面衝突,所以,小孤女就讓沈家去對付吧。沈家處心積慮要把女兒嫁過來,數次旁敲側擊探口風,都讓她打馬虎眼混了過去。可到底沒死心,留著一個十六歲的嫡女不肯許親,不就是還存著一絲指望?

    她對自己說: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讓吳家的閨女嫁進來,要不然,等她一死,吳家就等於斷了這門顯親。吳家的爵位也跟沈家的一樣,已經傳到了第五代,沈家的子孫中還有幾個爭氣的,吳家卻盡出酒囊飯袋之徒,靠著她給的銀錢,整日花天酒地。吳家若失去了王府的支援,很快就會衰落下去。

    山水園裡,俞宛秋難得高雅一回,奏琴之前先焚上一柱百合香。

    香未完,文氏的丫頭青兒悄悄到訪,附耳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青兒走後,俞宛秋在幾雙關切的目光注視下,淡淡一笑說:「我們可能要搬家了。」

    幾個人大驚失色,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俞宛秋只簡短地說了一個詞:「東窗事發」。

    說完,想到這個時代的人並不知有南宋,又搖了搖頭,倚著窗子輕喃:「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你到底還是給我惹下了大禍!雖說遲早總得走,可就這樣在眾人的鄙棄與嘲笑中落荒而逃,終究有些不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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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書評區在討論現任王爺跟許多女子保持秘密關係的可能性,我想說的是,高門大族的男女之防從來只是假象。賈府里該防得厲害吧,有什麼活動,男賓和女眷一律分開,連自家人也一樣。可照樣有公公扒灰,嫂子和小叔子曖mei,連府中塾師的孫子都敢公然調戲鳳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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