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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嘿嘿」,那幾個人笑得像剛偷吃了母雞的黃鼠狼,那份得意勁就別提了。茗香給她端來一杯珠蘭香片,樂呵呵地說:「一看就是世子做的事啊,這些天只有他的手下經常出入,不是他們,誰還有這本事。」

    俞宛秋不得不出言警告她們:「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呢,你們可千萬別掉以輕心。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別的高手不進來,只不過是因為這裡面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罷了。」

    沈府的正院和後園之間有一道門,白天有人巡視,晚上有人值夜,因為沈家人和沈家值錢的東西都在前院。後園要麼是戲樓、書齋,要麼就是她這種外姓寄居人士,這才僅用高牆圍住,不再另設防衛。

    茗香聽到此處,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世子一次次跳進來的,原來是因為這裡面有他想要的東西。」

    知墨在一旁煞有介事地糾正:「不是東西,是有他想要的人。」

    看她們越說越來勁,俞宛秋猛地放下茶杯,沉聲發作起來:「那天晚上我是怎麼交代你們的?關於世子的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提一個字!」

    「知道了,姑娘」,幾個丫頭見姑娘動怒,忙肅容應允,又試著解釋:「我們也就在屋裡好玩說說,出了這道門,肯定不會說一個字的。」

    俞宛秋吩咐道:「在屋裡也別提了,在任何地方都別提,就當從沒發生過。」

    「是。」幾個丫頭答應著,只有蘭姨不言不語,眼含疑惑地打量著自家姑娘。

    為了讓大家從此安心地過日子,別再異想天開,俞宛秋決定把這件事情跟她們徹底說清楚。

    於是她迎著蘭姨的目光說:「世子很快就要離京了,這一去將近一年才能回來。一年裡面可以發生許多事,也可以忘記許多人。我和世子,本來認識的時間就短,幾次打交道也盡有齷齪,基本上都鬧得不歡而散。他現在或許覺得我還有點意思,可等他回到南府,那裡又是一番新天地。都說南國多美人,世子的年齡,也剛好到了慕色之齡,也許這一去,就把親事定下了呢,畢竟世子已經十六歲了,他家裡還等著他早點成親傳遞香火呢。」

    這時素琴輕聲附和了一句:「南方人比北方人更喜歡早婚,有的十四五歲家裡就催著成親了。」

    蘭姨的目光逐漸變得暗淡,俞宛秋趁熱打鐵,接過素琴的話頭說:「十四五歲固然早了點,十六、七歲就正當年了。世子明年來京時,很可能已經是別人的夫婿,甚至是別人的父親,所以,有關我和世子的一切,大家就當沒發生過,從此再不要提起。」

    不死心的蘭姨兀自嘀咕:「那他這樣纏著姑娘算什麼?」

    俞宛秋笑道:「他就是愛玩,把我當個玩伴。其實是你自己多想,他又沒把我怎樣,不過是誤打誤撞認識了一場,有過幾次交集,僅此而已。總不至於因為這樣,就哭上門去要他對我負責吧。」

    蘭姨語塞,俞宛秋又說:「就算他肯對我負責,他家的長輩也不會同意,我跟他身份差太多了,完全不般配。」

    這話蘭姨就不愛聽了,急急地表示:「姑娘哪裡不好了,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錢有錢。」

    俞宛秋輕嘆:「那是因為你是我的媽媽,所以你覺得我什麼都好,可人家不這麼想啊。」再說她才在哪裡?會彈兩首簡單的曲子,會寫幾個毛筆字,就叫有才?至於貌與錢,貌這個東西,從來見仁見智;而她那點錢,人家只怕還沒看在眼裡。

    接下來的時間,俞宛秋給她們擺事實,講道理,用了約摸半個時辰,才讓她們滿眼遺憾地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她們家姑娘與世子的糾纏到此結束,世子妃之夢遙不可及,今生就別做指望了,大家該幹嘛幹嘛吧。

    此時已是酉時二刻,廚房早就開始派晚飯了,於是知墨陪著茗香去廚房領餐,俞宛秋則回到自己的臥室里,拿了個引枕在炕上歪著。今兒這一下午,她可真是累了。

    想著茗香說起世子時那興奮樣,想必連菜也沒心思點的,去了廚房,多半要現炒,她也許可以睡一小會兒。

    誰知剛閉上眼睛,蘭姨就嚷著從外面走了進來,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姑娘,姑娘,你快看啊。」

    「看什麼?」她勉力掙開睏倦的眼,就見蘭姨手裡提著一隻他們平日常用的竹籃,她納悶起來,這有啥好激動的?

    蘭姨把竹籃放在她的枕畔,無限欣慰地說:「姑娘,你想錯了,世子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一面說一面伸手揭開籃蓋,裡面疊放著幾隻極其可愛的小食盒,造型小巧別致,有蘋果形的、桃心形的,還有寶塔形的,盒中裝著各式糕點和果脯。

    籃子的最下面,是他們曾用來魚雁傳書的那隻錦盒,這回除了書信外,還有一顆鴿蛋大的珠子。

    「天那,夜明珠!」蘭姨發出一聲驚喘,「這一定就是夜明珠了,一向只聽人說起,這還是頭一回見呢。」

    俞宛秋怎麼也看不出那顆珠子有什麼稀奇,將信將疑地問:「你確定這是夜明珠嗎?根本就沒發光啊。」

    蘭姨卻說:「夜明珠要到夜裡才發光的,不然怎麼叫夜明珠呢。」

    俞宛秋一想也有道理,忙抓住蘭姨問:「那個送信的人呢?」

    蘭姨告訴她:「送到月亮門外交給我就走了,這會兒早出園了吧。」

    俞宛秋只得暫時把珠子藏進衣櫃裡。這麼貴重的禮物,拿到手裡都覺得燙手,收不能收,還不能還,他還真會給她添麻煩。

    待看過趙佑熙的信後,俞宛秋越發哭笑不得。因為那人好像猜到了她的反應一樣,在信里說,他知道自己行為有些莽撞,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尤其聽了她的哭訴後,深感愧疚,故送上夜明珠一顆,一來給她壓驚;一來向她求和,如果她不收,就是不肯原諒他。

    一頂大帽子壓下來,她不收也得收了,世子爺送出去的禮物,哪有被退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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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要坐長途車出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先發出這一章,下午的一章可能要到晚上了。若晚上10點還沒更新,說明車又晚點了,我曾有過晚上11點才下車的經歷。

    如果這樣的話,就只有等明天3更了。存稿還有一點,但需要再加工,不敢隨便發底稿出去。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五十一章 布置暗衛

    流泉別苑的演武廳,趙佑熙練完了劍,又打了一套拳,小福子拿著綾巾站在一旁,看世子滿頭大汗,禁不住出聲提醒:「主子,歇一會兒吧。」

    趙佑熙接過綾巾胡亂地擦了擦,一面問他:「長生回來了沒有?」

    小福子不好意思地陪著笑:「奴才一直跟著您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見世子面露不耐,忙改口說:「奴才這就去看看。」

    趙佑熙道:「算了,我也練完了,走吧。」

    「那奴才給您準備熱水?」

    「不用。」

    主子往年都是回南府後再改用冷水洗浴的,最近大概心情有點急躁吧,早早地就換上了冷水。

    小福子準備好了洗浴要用的東西,捧著來到池邊,自己伸手往裡面試了試。山裡的泉水真冰啊,跟深井水似的沁涼透骨,他是不敢跳下去的,幸虧世子從沒有讓人擦背的習慣。

    看世子用小臉盆把水一盆盆往頭上淋,他在旁邊看著都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

    遠遠的,一個人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里。世子眼睛一亮,從水中一躍而起,頓時水花四濺,小福子動作稍微遲了點,把手上捧的乾淨衣服給都弄濕了。

    正要告罪,衣服已被世子搶了過去,也不要他侍候,自己三下五除二穿好,手裡繫著腰帶往前走,嘴裡招呼著剛從外面趕回的戚長生:「你跟我來,我有話吩咐你。」

    「是」,戚長生答應著。

    主僕倆一前一後到了漱玉樓下面的書房,趙佑熙坐在書桌前問他:「信送到了嗎?」

    「送到了。」

    「姑娘有沒有說什麼?」

    「屬下沒見到姑娘,是她的辱母出來接的,說姑娘累了,在臥室里歇著呢。」說完偷偷打量了主子一眼,就怕主子怪他不會辦事。

    卻見世子原本緊繃的下頷鬆弛下來,漸漸變成了好看的笑紋,聲音也迥異於方才的刻板,而是溫煦柔和,喃喃道:「她今天確實累了,被我弄到這裡,又送回去。難怪她要說,她不是物品,不喜歡被人搬來搬去。」

    小福子偷偷翻了個白眼:人家姑娘的意思根本不是這樣的好吧,世子就會避重就輕,一味地耍狠用強,罔顧人家的心愿。瞧著吧,這麼著急等戚長生前來,多半又有什麼事要交代他,而這個事,十有八九跟那條小魚脫不了干係。現在世子整日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那條滑不溜丟的小魚麼。

    這人啊,也真是怪,別的姑娘死命巴結,世子就跟見了鬼似的,來一個趕跑一個。小魚兒對他愛答不理,他倒稀罕得緊,今天居然就那樣把人擄了來。天老爺,您是堂堂的王府世子啊,竟然干起了土匪勾當,說出去多丟人!人家姑娘還不領情,兩次以跳樓相脅,世子都不肯撒手,後來吃人家一頓哭罵,這才忍痛送回。要換一個人,在世子面前那樣哭鬧撒潑,早被世子一把拎起來丟到樓下去了,管你是死是活呢。

    世子惦念心上人時,下人們自不敢打擾,都在一旁垂手靜立,等世子自己從美好的回憶中轉過腦子來。

    半晌,趙佑熙方正色道:「長生,這次你就別跟我回南府了,反正上京的府邸也需要有人留守。」

    戚長生驚訝地抬起頭:「可屬下是世子的貼身侍衛啊。」雖然世子喜歡單獨行動,常把他們甩到一邊,他可沒敢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作為貼身侍衛,主子去了南府,他怎麼能留在北方,那不等於是被世子捨棄了?

    趙佑熙瞅見他臉上的失落,對他明言道:「留你下來,不是不要你了,恰恰相反,是有很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是,請主子吩咐。」

    「我要你留下來暗中保護俞姑娘,再負責替我們傳遞一些消息。你等會去秦雲聰那裡挑一隻信鴿,以後就由你餵養,讓它熟悉你。」

    「世子」,小福子很想問問世子對俞姑娘到底是什麼打算,可再一掂量自己的身份,又不敢造次,他只是個小太監,主子有什麼打算都不是他能過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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