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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2:37 作者: 藍惜月
    「真的呀,不會吧,哈哈哈!」

    沈淵揚聲大笑,給站在走廊那頭的何姨娘聽起來,心裡就不是滋味了。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這兩個人明明早已「相敬如冰」了,怎麼一下子又這般要好起來?相公在她屋裡都沒有笑得這麼開心過。

    這一頓晚飯,何姨娘粒米未進,沈淵大快朵頤,文佩柔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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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評區的精華已經用完,昨天和今天寫的書評只能下周再補上了。下周我會注意控制加精數量,選擇性加精的。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三十三章 各出奇招

    陶然居的院角有個鞦韆架,架上纏滿了紫藤花,那是林蘭馨最愛的去處。站在西廂迴廊前的何姨娘往那個方向一望,不出意外地看見了林蘭馨。

    她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坐在鞦韆架上等她的相公沈潛從太學散學回來。沈潛跟林蘭馨同齡,今年也是十九歲,還在太學就讀。

    太學是比國子監檔次略低些的公學,國子監按律只收五品以上的官員子弟就讀,額定五百人;太學則是八品以上的,額定一千五百人。這兩處都為生員免費提供食宿,只是京官之家個個都是膏粱子弟,哪肯在公學吃住?不過掛個名,偶爾去聽聽課罷了。

    無論是沈淵還是沈潛,真嚴究起來,其實都不夠格進太學或國子監的,他們的父親沈鶴根本就沒官銜。他們不過是沾了出生在侯爵府的光,勉強符合了生員資格的補充條款:祖上有蔭封。

    沈淵不到二十歲就進了國子監,混到現在,已成了國子監的元老。按一般條例,學業不佳多年不堪薦送,或薦送後屢次落第的,會被學校解退除名。只因為沈家連著好幾代從太學和國子監中出了大量的人才,如上一代的沈鷗、沈鵠,都是進士及第;這一代的沈湛,甚至高中榜眼,所以對沈家子弟格外優厚。

    不過沈淵要是明年再考不上,這國子監恐怕也混不下去了。全國統共才五百個監生定製啊,多少人打破了頭想爭取,你總不能一輩子占著一個名額吧。

    但沈潛跟沈淵不同,沈淵是掛名學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沈潛倒是正正經經地上學。所以,這兄弟倆到最後,很有可能是弟弟比哥哥先中舉。

    何姨娘當然知道自己的相公在沈家子弟中只能算不成器的,可不成器也是她相公,是她一輩子的依靠。她費盡心機才由丫頭爬到姨娘的位置,可不能屁股剛坐熱,就被別人奪了寵去。失寵的姨娘比丫頭還不如,丫頭還有出路,還可以嫁個好人家,失寵的姨娘只好半妾半婢地在陰溝里憋屈一輩子。

    何姨娘一面小心翼翼地提著裙子往階下走,一面在心裡暗咒:那文氏半邊身子都入了土的人,居然敢給她來這一手,看她將來怎麼收拾她那兩個小崽子!一個是女兒,一個是病秧子,都成不了氣候,這二房嫡子的位置,還得由她肚子裡這個孩子來坐,她是決不會拱手讓人的!

    雖然很少打交道,何姨娘心裡也清楚,林蘭馨並不待見她。她們那些太太奶奶,個個都自以為高人一等,哪有眼角瞧得起做姨娘的?三少爺不過寵幸了嬌杏幾次,還沒說收房呢,就被她明里暗裡整得人都瘦了一圈兒,真是心眼比針尖兒還小,醋汁子裡泡出來的醋婆娘。她也不想想,她相公能一輩子只守著她麼?抬舉自己的陪嫁丫頭,總比抬舉外路人好,這個道理都不懂,虧她還整日在人前高談闊論地賣弄她那點見識。

    心裡不停地譏嘲,臉上卻打點起再真誠不過的笑容,走到林蘭馨跟前微微躬身道:「三少奶奶萬福。」

    「你有了身子,就別講究那些虛禮了」,林蘭馨只瞟了她的肚子一眼,就越過她重新看向院門處。

    何姨娘陪著笑問:「三少奶奶是在等三少爺下學吧,你們可真恩愛。」

    林蘭馨沒回話,何姨娘咽了口唾沫,繼續自言自語:「還是三少爺真心向學,不像我們二少爺,睡到日上三桿才去,最多不過一個時辰又回來了,根本只在國子監點個卯。」

    林蘭馨還是不接腔,何姨娘再也寒暄不下去了,一咬牙,索性直接道明來意:「俞姑娘今兒到我們院裡來了,二少奶奶還留了午飯呢。」

    林蘭馨這才開口問:「她來做什麼?」

    何姨娘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她明明跟三少奶奶走得比較近的,前幾天不是才一起出去過嗎?怎麼今兒到了咱們院裡,只在二少奶奶房裡待著,竟不去看三少奶奶。我就想著,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還是早點解開的好,姐妹一場不容易,您說是不是?」

    林蘭馨狐疑地看著她,這個女人決不可能真為關心她和俞宛秋的姐妹情誼而來,那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何姨娘側耳聽見西廂文氏的住處好像有了動靜,決定快點把話說清楚了好走人,遂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道:「像我這種出身低的,給人做姨娘是沒有辦法。俞姑娘可是官宦之後,要是著了人家的道兒,最後弄得跟我這種人一樣,那就太可惜了。我見奶奶和俞姑娘交情好,特地前來提醒一聲,沒有別的意思……」

    說到這裡,院門外已經響起來了家僕的迎候聲:「三少爺回來了。」

    何姨娘忙斂衽告退,林蘭馨倒坐在鞦韆架上發起呆來,竟忘了起身去迎接她的相公。

    這天黃昏,要去山水園的林蘭馨在半路就停住了,因為她在繡房外見到了俞宛秋的丫頭紋繡。

    聽到敲門聲,薛凝碧忙把雙面繡藏在柜子里放好,這才示意俞宛秋可以開門了。

    林蘭馨一進來就打趣道:「是不是躲在屋裡說我的壞話啊,聽見我來了就心虛,半天不開門。」

    俞宛秋斜了她一眼:「是你心虛吧,不然好端端的,為什麼疑神疑鬼?」

    「死丫頭,虧你還好意思說!你今天去了我們院,在那裡逗留半天,還留下來吃了午飯,居然都不去瞧瞧我,真不夠意思。」

    林蘭馨伸手過去要揪耳朵,俞宛秋趕緊捂住,卻不料胳肢窩又挨了襲擊,一時沒防,笑得喘不過氣來,斷斷續續地喊著:「你說就說,幹嘛動……動手動腳。」

    林蘭馨趁機敲打她:「我動手動腳怕什麼,要被男人動手動腳你就慘了。」

    這話若在平時講,只是一句稍微放肆了點的玩笑,但放在特定的語境裡,就有了別樣的涵義。一時林蘭馨住了手,俞宛秋也不笑了。

    薛凝碧給林蘭馨倒上一杯茶,讓兩人安坐後,才開口道:「你家那個二少奶奶,無緣無故地把人家叫去,去了又沒什麼事,把我們俞姑娘弄得老大不安的,我才安慰了半天,你又來招惹。」

    林蘭馨看著俞宛秋半晌,方點頭嘆道:「我就知道你是個省事的,不會那麼糊塗,看來即使我今天不跑這趟,你以後也不會再去了?」

    俞宛秋和薛凝碧均變了臉色,異口同聲地問:「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林蘭馨安慰道:「你們也別急成那樣,還不至於去一次兩次就會有什麼事,又不是龍潭虎穴,去了就有去無回。怎麼說大家都是親戚,眼前也盡有丫頭嬤嬤侍候著,總要顧些體面吧,但去的次數多了,就免不了有疏忽的時候……總之,這瓜田李下之嫌,能避則避,姑娘家的名聲要緊。」

    俞宛秋感激地說:「姐姐今兒能特地趕來說這番話,足見把我看得真,再想起上次的那件事,我就越發羞愧了。」

    林蘭馨一擺手道:「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提它幹嘛?我平生最恨算計別人的人,尤其他們想算計的,還是我的姐妹,我斷不會袖手旁觀的。」

    薛凝碧聽得霧煞煞:「上次的事?你們之間還有什麼過節不成?」

    「沒有,哪有什麼過節」,看來「相親」一事還沒傳到繡房來,俞宛秋也巴不得少點人知道,趕緊說些別的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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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標題是針對前兩章中的文氏而言的。文氏想借俞宛秋鬥垮何姨娘,何姨娘就找上林蘭馨,借她的口向俞宛秋示警,讓文氏的打算落空。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三十四章 各懷心思

    對於每旬才一次的琴課,俞宛秋是相當珍惜的。既然命運讓她穿越,讓她的生命從童年開始再重來一次,她便不能辜負了老天爺的這份厚待,在成年之前努力充實自己,然後才好離開沈府,尋求獨立。

    只可惜,近來的幾次琴課都讓魏無涯非常不滿,因為學生的狀態極差,注意力很不集中。整堂課犯花痴者有之,如程綺玉;面容憔悴心如死灰者有之,如沈涵清;幸災樂禍眼含譏諷者有之,如沈涵淨;不停東張西望者有之,如葉氏姐妹。算來算去,似乎只有俞宛秋一個人在認真揣摩先生的指法。

    離書齋鬧蛇事件已經快一個月了,沈涵清的腿早已痊癒,就如俞宛秋預料的那樣,安南王府再沒有派人來過。本來嘛,她們只是出於說不口的內疚,想以豐厚的賞賜來補償一下差點被她們家世子送掉小命的受害者。如今傷也好了,該補償的也補償了,還有什麼必要每天派人去看一個跟她們沒什麼關係的人呢?

    於是連著幾天生活在幸福雲端的沈涵清由開始的不解和不安,到現在的萎靡不振。她不得不慢慢接受了沈涵淨母女一再灌輸給她的說法:「你以為安南太妃真能看上你?不過是可憐你罷了!」

    沈涵清關起房門來,曾不止一次痛哭流涕地問自己的母親:「真的只是可憐我嗎?沒道理呀,沈涵淨也生過很重的病,那時候安南王一家正好在上京,但也只是派人帶著禮物來探望過一回,跟對待我的態度完全不同,不,是根本沒法比!姨娘你也親眼看見的,一天派人來多少趟啊,噓寒問暖,各種名貴禮品直往我屋裡送,柜子都塞滿了。這整個沈府,除了我,誰還有過這樣的待遇?」

    「清兒,你要看開點,他們是王府,你又是庶女,本來就不般配的。」梁姨娘拼命想把陷入「世子妃」迷狂中的女兒拉回來。

    沈涵清死死抓住母親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糙,急急地嚷著:「可老太君不是說要把我過繼給大太太做繼女的呢?等我做了繼女,就是威遠侯的嫡女,也就配得上世子了。」

    「可是……」梁氏很想告訴女兒,那不就是一句話嗎?而且還是從沈涵淨的辱罵聲中聽出來的,事後梁氏期期艾艾向老太君求證時,反被老太君說了一頓,雖然不至於怒斥,口氣是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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