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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0:30 作者: 飛翼
兩隻皇孫眼巴巴地看著昭貴妃,貴妃娘娘受不住了,一手牽一個,走了。
昭陽帝抱著四皇子,就跟被虐待了的小媳婦兒一樣兒,苦哈哈地抱著沉甸甸的胖兒子跟著。
沿途一點兒話都沒敢說。
然而昭貴妃並不打算計較他之前的傷心,昭陽帝也就鬆了一口氣,更何況他傷心自己當年錯愛,也沒有說後悔過喜歡了昭貴妃,這其實只是一種對自我的內心唾棄和無法面對,說起來跟貴妃娘娘關係不大。
皇帝陛下也不是說因楚采女之事,因此厭惡昭貴妃想要換個女人是不是?
因此昭陽帝多少還是有些理直氣壯的,面對昭貴妃不過是做小伏低了幾日,兩人和好也就算了。這後宮和睦起來,昭陽帝的面前就多了幾分春風得意,一時對前朝後宮的還多了幾分寬容,當然……
太子手中的權柄就又多了幾分。
太子就幹了一件事兒。
他將自己門下的數名心腹武將紛紛遣往各處邊關,將從前的大將換了下來,說得好聽些是命回京重用,不要在邊關吃沙子,只是太子的心事誰不知道呢?然而朝中也明白,太子敢這麼幹,自然是得了昭陽帝的首肯的。
不然昭陽帝豈能容了太子呢?
昭陽帝還真是親自點了頭的。
楚家與將軍府和離之事,昭陽帝是聽說了的。
雖然這年頭兒都講究識時務者為俊傑,只是俊傑太過機靈,昭陽帝同樣心裡嘀咕了幾回。
他不喜楚家是一回事兒,將軍府這跑得太快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對於太子對將軍府的微詞,皇帝陛下自然是明白的,更何況打從楚采女被賜死,自己與昭貴妃四皇子一同在宮中住著,昭陽帝就覺得自己心裡對於前朝的執念不大了。他雖然依舊是盛年,然而這些年的身子一直不好,如今也多少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與其累死在前朝,不如閒散一些,給太子放權,自己好好兒地將養身體。
起碼能多活幾年不是?
更何況雖然太子手段厲害,然而昭陽帝真心不相信太子會篡權。
誰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明明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等著親爹一駕崩就順理成章,還要非要為了提前幾年去弄一個遺臭萬年的篡權殺父的破名聲,叫天下人唾罵。昭陽帝不大相信太子心裡孝順,不過他相信太子不蠢就是了。
皇帝陛下就在宮中頤養天年。
當然,兒女都在眼前才好呢,皇帝陛下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從前遺忘了的一個兒子。
提起三皇子,昭陽帝就不大喜歡了。
這個兒子當初看的事兒太狠毒,哪怕昭陽帝曾經將他視作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可是也撐不住三皇子有這樣的狠心。這兩年對三皇子不聞不問,隨他生死,昭陽帝覺得自己已經十分冷酷,可是這份冷酷,在太醫給他診脈時隨嘴兒說的一句話的時候,頓時就露出幾分詫異。
「你說什麼?」
昭陽帝抱著圓滾滾吭哧吭哧咬點心的四皇子差點兒沒脫了手。
「你說三皇子得的是什麼病?」
那太醫為難地看向一雙桃花眼軟軟掃過來的四皇子。
昭陽帝頓了頓,將四皇子放在地上,看一旁眼巴巴叼著大拇指的二皇孫眉開眼笑地過來拉住他叔的小肥爪兒,圓滾滾地出了大殿走了,英俊的臉這才一沉,冰冷地看著那垂頭顫抖的太醫。
「三殿下是,是……」這太醫哆哆嗦嗦地說道,「是花柳病。」
昭陽帝聽見了,差點兒沒厥過去。
「不可能!」三皇子再不堪,那也是龍子,怎麼能沾染這種骯髒的病?
這日後傳出去,皇家還有臉麼?
昭陽帝簡直就是出離地憤怒了。
那太醫也嚇得不輕。
他本是拿了有心人的銀子,想著三皇子早就失寵,就算是重病在身,昭陽帝也不會理睬,置若罔聞罷了,他那時覺得銀子拿得輕鬆簡單,然而面對此刻昭陽帝陡然猙獰的臉,又覺得一股子寒氣從心中生出來。
「不是說,他得的是痘瘡……」
昭陽帝一下子就回過味兒來了。
「誰叫你們騙朕的?」既然三皇子花柳病的診斷都到不了御前,那就說明太醫們是被人警告過了的。能叫這些太醫都不敢拒絕的,身份高貴之外,必然會有令太醫們畏懼的權力,昭陽帝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誰。
「是太子?」
也只有太子,才能叫這些太醫徹底地閉嘴,對三皇子如何絕口不談。
那太醫已經軟在地上起不來了。
昭陽帝就把自己的牙齒給咬得咯咯作響。
「太子,太子……」他突然頹然地靠在了龍椅上。
不僅是因太子隱瞞三皇子病情的膽大包天,還有最令昭陽帝惱火的是,太子敢欺上瞞下,將三皇子得了這種難以啟齒的病給瞞得密不透風,都叫他生氣。更何況……他心中生出另一種很奇異的揣測。
這種揣測叫昭陽帝心生寒意。
「去東宮,叫太子過來。」昭陽帝壓著臉上的怒意與身旁的內監說道。
那心腹內監看了看昭陽帝的臉色,遲疑了一下。
「咱們公主今兒回宮了,正說說笑笑,太子正在公主跟前呢。」
「說說笑笑?」昭陽帝不由露出一抹詫異。
「才剛兒的事兒,奴婢正想與陛下稟告,清早的時候公主府里傳來的喜信兒,說公主有孕了。」那內監一邊垂頭說話,一邊去看昭陽帝的表情,就見他目光怔忡了一下,臉上的猙獰怒色都消散了,心裡就為太子鬆了一口氣。
「長樂有孕了?」這林如初效率也忒快了,昭陽帝就皺眉道,「既然這樣,怎麼還叫長樂進宮?」長樂小小的又嬌貴,這隻怕有孕也不過是才有的事兒,這時候顛簸忙碌地進宮,若有什麼散失可怎麼辦?
想到太子在長樂面前,昭陽帝抿了抿嘴角,將對太子的惱怒都壓住。
這時候若與太子爭執,嚇壞了長樂就不好了。
「是皇后娘娘聽說公主有孕,想將公主給接回宮裡來照顧。陛下也知道,純王妃有孕,襄陽侯夫人正照顧王妃,咱們公主身邊兒就沒有個長輩照應,兩位娘娘可怎麼放心呢?更何況駙馬也是願意的,因此才公主就回宮來養胎了。」
這內監見昭陽帝的臉色轉圜,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三皇子就是地上的泥,花柳病怎麼了?反正都是得病,什麼病不都是一樣兒的麼?
皇帝陛下想要保全兒子無可厚非,可也耐不住人家太子根本就想宰了三皇子不是?
且昭陽帝膝下兒女無數,少個兒子怎麼了?
何必動怒,與太子起了齟齬呢?
這內監心中都將三皇子當做是棄子了,昭陽帝卻並未察覺,只聽到長樂有孕,心中歡喜,便壓著對太子的惱火往趙皇后的宮中來了。就見趙皇后的宮中此刻十分忙亂,無數的宮女忙著將趙皇后後頭的一處宮殿整理得妥妥噹噹。
看著這些宮人忙著將地面上都鋪了厚厚的毯子唯恐長樂摔倒,昭陽帝的臉色就溫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