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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0:30 作者: 飛翼
他以為是四公主為岳亭在昭陽帝面前進了讒言的緣故,正要去罵不孝子,卻聽到了更叫人驚懼的事情。
昭陽帝的內監親自告訴他,他那個疼愛得不得了的妻子才是他奪爵的罪魁禍首。
因為她哄騙帝王,帝王震怒,因此才奪爵。
他愛惜得如珠如寶的女人,才是坑了他的人。
這敗家女人!
等那內監將妻子幹的好事一五一十地說了,當岳老爺知道昭陽帝收回了賜婚的聖旨,當他知道不僅自己從雲端跌落,連宮中的妹妹都被奪了妃位,成了一個不尷不尬的岳美人,頓時就想再暈過去一次算了。
這個時候,從前有多麼地愛著自己的妻子,那麼此刻,他就有多麼仇恨這個喪門星!
如果不是她,他好好兒地做著高高在上的岳陽侯,他的妹妹好好兒地當著後宮矚目的岳淑妃!
都被這個女人給毀了。
她怎麼還有臉,在他的面前擺出一副清純無辜的樣子?
想到這裡,一夜都借酒澆愁的岳老爺更加憤怒了。
眼看酒罈子敲碎了黃氏的頭,看著她掙扎著在自己的禁錮之下,他更加怨恨。
「賤人!」他覺得自己的愛,都被這個女人給辜負了!
「你做什麼?殺人了!阿靜救我!」黃氏虛弱地尖叫道。
當男人虛弱的拳頭一下一下落在她的頭上臉上,當她被血沾染的眼睛裡浮現出一個猙獰得沒有一點高貴的中年男人的臉,黃氏覺得自己蒙了。
這還是曾經愛惜自己的丈夫麼?
他怎麼可以打她!
「哎呀本公主好害怕啊!」長樂伸出一雙小爪子捂住自己的臉,卻張開了指縫兒,興致勃勃地往外看著遠處的爭鬥。
看見黃氏被岳老爺揍翻在地,她緊張得直扭自己的小身子,小聲兒叫道,「好害怕呀!」
她非常不喜歡男人打女人的場景,可是在這一刻卻覺得無比地出氣。
不是為了四公主,而是想到了曾經那位可憐抑鬱而死的岳亭的生母。
若那可憐的女子在天有靈,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當見到真愛也不過如此,會不會瞑目安息?
一旁的宮女紅月,無語地看著自家公主一邊叫著害怕,一邊興沖沖似乎要撲過去看的清楚點兒。
一隻修長的手,扣住了公主殿下的肩膀。
泛著清冽的青竹香氣的懷抱,把疑惑扭頭的小姑娘給護在懷裡。
長樂一轉眼就被撈進了一個有些纖瘦卻莫名其妙並不覺得柔弱的懷抱,呆呆仰頭,就見一張近在咫尺的秀美的臉在對自己微笑。那一瞬間展露的咄咄逼人的美麗,仿佛開得盛極艷極的桃花,濃烈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長樂有些茫然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仰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邊的林如初,左看看右看看,呆呆地問道,「這,這是,這是岳陽伯府吧?」
莫非是她思念美少年出了幻覺?
不然怎麼覺得自己在岳陽伯府,看見了林如初?
「公主?」少年清越的聲音緩緩響起。
岳亭抱臂,冷眼旁觀。
岳陽伯就不說方才本想把長樂公主往自己手邊扯,卻被個美少年橫刀奪走,還被推了一把的糟心事兒了。
紅月也默默扶額,順便也不說方才這美少年一拱就把自己拱走,占據公主殿下身邊位置的混帳行為了。
這探花簡直就是要上天啊!
「表哥怎麼在這裡?」還敢來!
長樂都知道,林如初在昭陽帝面前是進了岳陽伯府讒言的,真的不怕被打是吧?
更何況,來人家伯爵府就跟入無人之境什麼的,這可真是太……
「餓了吧?吃點點心。」林如初從自己的懷裡單手取了一個紙包包,打開,露出的是幾枚精緻的小小的桃花色的點心。
公主殿下頓時就忘記方才想要說些什麼了。
「這是母親身邊嬤嬤最拿手的桃花糕,與眾不同,你嘗嘗看。」林如初笑如春風,見小色鬼被自己迷得傻笑張嘴,想到昨日趙皇后聲色俱厲對自己說了的一些話,目光微微一黯,之後又恢復了溫柔的笑容。
他修長纖細的手指雪白,映襯著桃花色的點心,越發精緻優美。長樂只看這手指都覺得心肝兒顫抖,一口叼著了點心,又感到少年的手指似乎不經意地抹過自己的唇間。
點心都不知是什麼味兒了。
「公主?」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紅月覺得自家公主太丟人了,急忙上前。
林如初笑眯眯地伸手,摸著長樂頭的瞬間,把小姑娘往自己的懷裡揣了揣,覰了紅月一眼。
這一眼的敵意,宮女姐姐真的接收到了。
「在看什麼?」林如初拉著長樂走到一旁,一邊給公主殿下餵點心,一邊對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紅月謙和微笑,溫聲道,「勞煩,能不能給公主倒杯茶?」又問長樂,「早上的甜湯喜歡麼?」
「真的很口渴啊。」長樂吃了幾塊兒點心,覺得酥軟香甜,還帶著淡淡的花香,點頭說道,「甜湯很好,只是表哥太辛苦了。」
早晚這公主會被林探花賣掉!
見小色鬼都不知道美少年居心叵測是想要支開自己,紅月狠狠地看了長樂一眼,不情願地去了。
「表哥你看,這就是壞人的下場。」桃花糕這種點心,宮裡也是有的,因從前昭貴妃很喜歡這種點心,因此趙皇特特兒命御膳房給昭貴妃做,只是昭貴妃總是說不是自己喜歡的味兒。
那時長樂吃著還好,覺得自家親娘就是矯情,可是如今吃著林如初手裡的,方才明白這其中的不同。美人表哥手上的桃花糕,顏色不及宮中鮮艷,可是那清潤潤的甜完全不似宮中膩人,入口即化,在唇舌間散開,就泛起了直入肺腑的桃花香。
長樂吃得很美,還給林如初講解遠處的一樁血案。
林如初含笑。
他漫不經心地看著正在糾纏在一起的岳老爺和黃氏。
他當然知道那是誰。
在他看來,對不起妻子的玩意兒,活該落得個今日的下場。
若是真的喜歡表妹,那何必要迎娶門第高貴的妻子毀了另一個女子的一生?
既然為了自己的虛榮和不能反抗家族的軟弱娶了妻子,又何必對從前真心喜愛的表妹戀戀不忘,令無辜的妻子背負痛苦?
因果循環,不過如此。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口中溢出一聲輕嘆,摸了摸長樂的頭,輕聲說道,「三心二意,本就沒有好結果。」他安靜地看著長樂,輕聲說道,「當以此為戒。若不愛,就不要迎娶。軟弱得只能聽長輩的話迎娶自己不喜歡的女子,又為什麼不能軟弱到底,維護妻子的一生?」
岳老爺這種貨色,當初叫他娶黃氏,他不敢。卻敢逼迫自己的妻子去死,也只不過是一個只能在女人身上使勁兒的貨色。
他卻不同。
喜歡一個人,他無論別人說什麼,都會娶她,愛護她。
家族強塞給他的女人,就算破家而出,他也不會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