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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初一輕搓著雙手,在她鼻尖輕點了點道:「我娘馬上就要替我們生個妹妹了,我還等你跟我一起看妹妹了。」
青梅撐著坐起來,微微撇開眼,好不叫自己迷失在他那雙盯著人看似,仿似星空般的眼睛裡。她抿唇問道:「大哥究竟是什麼人家的孩子?」
初一不好對著個病中的小孩子撒謊,悄聲說:「你猜!」
兩人相竊。青梅知院中有人,亦是悄聲:「你說你父親在衙領公職,你住在城中。你們兄弟出門時,總有人在後尾隨。我猜來猜去……」
天家有四個皇子,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小青梅眼賊,早發現初一弟兄走動時,不遠處會時時有人跟蹤。
初一忽而伸手,捂上她的唇。他手有淡淡的蘇合香,冰涼,乾燥,大約是因為緊張,有些輕顫。他道:「好了,不要再說了。」
☆、番外15
簾外湧進兩個中年郎中, 青梅細心觀察,他們對著張彧畢躬畢盡行禮。張彧雖也還禮,但那兩個郎中顯然受之惶恐, 很是惴惴不安。
郎中替她診脈的時候,他雙手搭膝,坐在對面青玉的床沿上,眉低垂,長長的睫毛遮過眼眶,鼻樑修挺,劃開半邊顏在暗暗中, 另半邊白皙如玉, 唇角鋒利, 微撇,緊抿著,仿如入無人定中。
郎中診完脈, 狹窄逼/仄的屋子裡, 屈轉到他身側, 一邊一個,細語輕言, 大約是在講述病情,已及如何論症下藥。
他聽的出神,聽罷略沉片刻,接過郎中手中的藥方看著。那兩個中年郎中似乎是他的僕人,而他通身一股從容貴氣, 即便樸素青衣也遮掩不住。
等那兩個郎中辭去,他又到她床前,捂手試她的額頭,冰涼的手,捂上她發燙的額頭時,她皮膚有微微的疼意。
他道:「好起來,大約不幾天,我妹妹就要出生了。」他似乎很期待妹妹的出生。
青梅點頭:「必定!」
暗暗猜測到初一的身份,青梅一顆心隨即變的複雜。她不知道青玉是如何應對初一的,也不知道初一和青玉最終要走到那一步。也許山雞果真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那一天,男情女悅,做為妹妹,也只有祝福青玉。
就這樣,青梅飛速的好起來。八月初的時候她便恢復如初,忙著整理亂糟糟的院子,替張彧即將出生的小妹妹納小衣服。
初九日傍晚,楚花匠回到家,笑嘻嘻遞給青梅一隻小錢袋,青梅打開一看,裡面滿滿一袋,全是上次初一給過她的洗兒錢。
她好奇問道:「爹,這錢你打哪兒來的?」
楚花匠道:「恰昨兒內事堂大太監蘇修親臨我們雕磚廠,順手賜的。說是皇后娘娘生產,洗兒錢見者有份!」
據此,青梅才敢肯定初一的母親果真是皇后娘娘。她追問道:「那大太監可有告訴您,皇后娘娘生的是公主還是皇子?」
楚花匠道:「說是位公主!」
*
從在如玉肚子裡的時候,這第五個孩子就最牽動張君的心。
先是胎位不正,據呂太醫的形容,小傢伙基本算是纏腰橫抱著母親。這樣的胎位若生起來,先出來的自然會是手或者腰,那就算是難產了。
憂心忡忡幾個月,直到臨產前七八天的時候,小傢伙悄悄調轉了自己的姿勢,頭朝下,面朝里,調成最順溜的姿勢,到八月初七這一天,如玉羊水先破,要生孩子了。
福寧殿的大院之外,兩側廊道上滿滿當當站著宮婢與內侍們。有頭臉的大太監們才能站在大門上,眾人皆是提心弔膽,上百人將兩側通道擠的水泄不通,卻是鴉雀無聲。
大門緊閉。張君就站在台階上。兩個弟媳和悅和蔡香晚站在下首,留心聽殿中動靜。
殿中亦是鴉雀無聲。和悅與蔡香晚兩個以眼交流著,兩人皆在罕悶,怎的如玉生這一胎一點動靜都沒有,忽而聽到微微一聲輕啼,張君撥腿已經進殿了。
不一會兒趙姑姑喜孜孜從殿內走出來,蔡香晚上前問道:「丫丫,是皇子還是公主?」
趙姑姑道:「心遂所願,娘娘生的是位公主!」
樑上似有老鼠竄過,蔡香晚仰頭的功夫,便見初二帶著只猴兒,躍梁跑遠了。
她已見怪不怪,和悅倒是嚇了一大跳。
和悅道:「我原來也是公主的說實話,讀書學史,也沒見過二哥這樣放縱孩子的。那個個兒哪是是皇子?土匪還差不多。」
蔡香晚倒不介意這些。她家張諫也與如玉家的幾個一起頑皮,熊孩子的母親總愛給熊孩子找藉口。
她道:「孩子們也是那起子閹人與婆子們帶著,醃人們陰氣重,二嫂也是怕他們他們兄弟跟著閹人們學的娘氣,所以略縱著些,要他們自幼兒別帶上娘氣,我倒覺得很好。」
*
如玉產後虛弱,笑問道:「你瞧著小五如何?」
連帶這一個,張君已經見過五個初生兒。但不比前面四個生下來奇形怪狀,他的小公主亮晶晶的大眼睛睜著,膚色細白,一眼對上他的眼晴便不肯再分開,小手微乍著。
她哭的聲音也小,仿似貓哼一般,不比前面那四個皮小子,生下來第一聲吼就要掀翻屋頂的劇烈。
張君等了十二年終於等來個公主,粗枝大葉帶慣了兒子,一時之間竟有些怯意,不知自己該如何帶大這小小一點人兒。他看了許久,嘆道:「大約你小時候就是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