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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我本有些呆傻,便一直在追逐著看大嫂,想要謝她那一剪子之恩。衣紗著翠的小姑娘們那麼多,從我眼前晃過來,又晃過去,揉碎平日只在佛前貢桌上見過的,我都不敢吃的貢品點心扔進水裡餵魚。她們那時候喜飲一種酸漿,那漿果相國寺外的山上就有,我在五莊觀時,常常攀山上崖去摘那種漿果,摘了幫師父換錢打酒。」

    那大約是小嬌娥們最喜歡的玩樂了。浣春閣大殿下的長桌上擺著精緻的點心,小姑娘們自然不興吃它,拿上一塊,也不過揉碎了餵魚而已。

    酸漿今日席間也有,小姑娘們啜飲一口,嬌聲相談,不時轉身看一眼那相牽著手私語的皇帝與皇后,漸漸覺得皇帝相貌雖好,但未免有些太不解風情,否則怎麼一眼都不望向她們。

    香氛濃郁的荷包盡頭,是一座竹欄翠瓦的小亭子。張君牽著如玉的手進去坐了,見有宮婢擺上酸漿來,啜飲了一口道:「所以其實我回過很多次京城,兜售酸漿果,有好幾次就在永國府門外擦肩而過,母親都沒有認出過我來。若不為父親某日腦門被驢踢了,忽而憶及還有我這樣一個兒子,也許我將永遠挑著漿果在一座座高門大府外叫買。」

    如玉不喜飲那酸漿,也不語。

    張君又道:「那時候,你在陳家村,我在五莊觀。」相同的命運軌跡,一步步走向彼此。

    「然後,周燕與姜璃珠兩個大約有些不忿,要設計於我,於是給我吃攙了胰子的月餅,這你是知道的。我肚子疼,問了一個小廝茅房在何處,他指了錯的地方,將我指入一群小姑娘中間,我在裡面沖衝撞撞,爬牆上樹,想要突出南寧府去。」張君笑望著如玉,仿佛在講故事一般:「那些小姑娘們,和如今在這花從間穿棱的小姑娘,都不是我的姑娘。我的姑娘被吊在根鞦韆架上,第一眼看到,與我一樣狼狽,等著我去救她。」

    說起當初的狼狽日子,如玉下意識不肯去回憶,汗熱,兩人的手都有些汗津津。她掙得幾掙掙不開,見白府兩個小姑娘彼此壯著膽子走了過來,悄聲道:「張欽澤,你能不能鬆了我的手?」

    張君攥的越發緊了。他也在望著那兩個小姑娘:「我與她們,或者說所有的女人之間,隔著千萬重的山,我從來未曾想過邁過去,去認識她們,了解她們,或者和她們一起生活。」

    一個推著一個,白府那位叫白芝玉的姑娘上前一步,笑嘻嘻說道:「皇后娘娘,我們姐妹也繡了幾個荷包,雖樣子醜陋,卻也是自己一番心意,想要送給初一小皇子頑兒。但不知……」

    她們連小初一喜歡魚都知道,胖乎乎的兩隻小金魚荷包,魚鱗層層皆是玉片鑲成,光這原料,已是天價。

    兩人對坐,如玉一隻手叫張君攥的死緊,只能使眼色給丫丫,叫她收下。並道:「多謝芝玉姑娘和芝蘭姑娘還想著小皇子,荷包做的可真漂亮,本宮代小皇子謝謝你們!」

    張君問道:「芝蘭!今年多大了?」

    白芝蘭一陣竊喜,暗道祖母誠不欺我,功夫下在小兒身上,竟就得了皇上青眼,可見皇帝愛子如命是真的。

    她道:「回皇上,小女年方二七!」

    十四歲的小姑娘,眼角微有吊梢,小巴尖尖,笑的楚楚動人。

    張君又問:「可曾許了人家否?」

    白芝蘭越發嬌羞,回頭掃一眼妹妹:「未曾!」

    張君笑的十分溫和,在如玉看來,張誠在姑娘面前,也沒有他此刻的從容。他道:「可有中意的男子?」

    大約皇帝那桃花春意的眼中,所飽含的情愫太多,白芝蘭姑娘生生叫他看羞,垂眸嬌聲:「當然沒有!」

    「退下吧!」情調到一半戛然而止,突然到白芝蘭還不曾反應過來,叫芝玉輕輕拉走了。

    如玉仍還在笑,但也是皮笑肉不笑。心說瞧瞧,剛才還說自己不想了解,認識任何一個姑娘,這就□□裸無所避忌,當著自己的面兒恨不能掏那白姑娘的祖宗八代了。

    張君抱著不成功便成仁,今夜在福寧殿外長跪一夜的熊膽,見源源不斷有小嬌娥們上前請安面見,一一問過姓名,問過可曾婚配,顯然牢記於胸,一隻手將如玉的手攥的死緊,始終不曾鬆開。

    滿苑花開勝錦,如玉已經打定主意從今夜起,福寧殿的大門再不為張君開放,仍還笑的從容,直到張君問完最後一個小姑娘的名字帶生辰八字,不知從那裡扯來一根蘭草,笑道:「皇上,大約延福宮的宴席已經擺好,小妹妹們也頑乏了,用完午膳叫她們在各宮歇息歇息,晌午送她們出宮,叫她們回家過個團圓節,也好靜待著,看皇上這支蘭草,究竟要點到那個姑娘頭上,可好?」

    她說著,輕輕將那蘭草放在他面前,桌子遮著又無人看見,一腳踏過去,踩到張君褲襠里,疼的他頓時脹紅一張臉,險險要抱地打滾。

    第140章 情話

    丫丫站在最近, 捂嘴笑著,扶過如玉要走, 便聽張君躬腰捂著肚子哀叫道:「如玉, 今兒休沐,我帶兒子去捉魚, 你送走了這些小侄女們, 記得晚上到延福宮陪祖母閒話一會兒。」

    老太太最疼張震,大孫子死了之後一直沒緩過來, 今天叫張君強拉入宮,也一直是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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