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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張震掙不開張君反絞的手,雙腿反剪一個翻身將張君搡遠,罵道:「小王八蛋,我們張府六兄弟,怎麼會出你這樣一個醋壺?我不過是多看了你家如玉一眼,有能耐你剜了我的眼睛!」
兩兄弟躺在冬日凍土的營院之中,頭頂是湛藍的天,一排排青灰色的瓦檐。張君忽而就笑了,側首望著張震,決然道:「雖我不能剜你的眼,可她是你弟媳,多看一眼都不行。更何況清頤園那位……」
張震仰頭,閉上眼睛伸平四肢躺著,眉梢,眼角,連帶嘴角漸漸沉了下去。他道:「欽澤,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會像你一樣,整個世界圍繞著女人展開。我看待女人,與你不一樣。她們是當季而生的花朵,嬌艷芬芳,我會偶爾止步看上一眼,再或者摘下來逗上一逗,但我不會投入太多的心思在她們身上。
清頤園那個,也不過頑物而已。我過完十五就走,待我走後,你找個時機將她處置了即可。
咱們是兄弟,文武兼治,內外兼修,大哥我御駕親征,是在守國門,亦是在阻擋趙盪那頭虎視眈眈的惡狼,替你守著竹外軒那點薄門淺戶。你也要替我守好這萬里河山,由內囊將它一點點治理到強大起來,咱們兄弟攜手,永遠都不能對彼此產生疑心,好不好?」
張君一把將張震拉起來,替他拍著身上的土:「大哥,對大嫂好一點,一起生個孩子,我永遠是你們的家臣。」
張震緩閉那狹長的眼,方才臉上所有的歡喜盡數斂去,過了許久,拍了拍張君的肩道:「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皇后,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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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頤園中住的,是左丞相朱蒙府上的幼女朱顏。」禁軍侍衛長周倉連著說了三遍,見皇后周昭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問道:「大姐,你可是在聽我說話?」
周昭啊了一聲,反問道:「那姑娘的小名兒,可是叫甜甜?」
周倉道:「是!」
原來是那個朱顏。前朝未滅時,姜映璽拿她惑張震,要偷渡個孩子入宮廷,張震兄弟將孩子換成了一隻剝了皮的狸貓偷渡進去,恰就是那朱顏姑娘做的手腳。
周昭腦中回憶著那朱顏姑娘的長相,過得許久,長長嘆了一息道:「我想見見她!」
「可要將她提入宮來?」周倉問道。
周昭緩緩搖頭:「倉兒,我不但想見那朱顏姑娘,我還想知道你姐夫與她究竟是怎麼相處的。你可能想到這樣的法子,叫我能居於暗處,看看你大哥究竟在跟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周倉二丈摸不著頭腦,下意識搖頭道:「男人女人在一起還能做什麼?大姐,你是皇后,就該有皇后的胸襟氣度,那朱顏連這延福宮都入不得,不過一個玩物而已,既你心裡不舒服,弟弟改天弄死她也就完了,你又何必給自己添堵?」
周昭斷然道:「不行,我必得要見她,而且還必得是皇上也在的時候,你去替我安排就是。」
她忽而回頭,小囡囡在珠簾後躲著,懷裡抱著一隻宮婢們替她新納的小錦雞抱枕,兩眼滿是與年齡不相符的老成,正在盯著她看。今年是雞年,年年按生肖宮婢們必要做這些手工針線的,周昭伸著兩隻手,待囡囡撲到懷中,捋著她額前的發輕聲問道:「今兒休假不必學功課,但你是公主,要做天下貴女們的典範,即使教養嬤嬤沒有要求,也該自發跟著嬤嬤們學學針線,怎麼能抱著個玩物兒就四處玩了?」
囡囡舉著那小錦雞道:「這是昨兒初一弟弟管我要的……」
「要稱本宮!」周昭提醒道。
囡囡連忙改口:「昨兒初一弟弟管本宮要只嬤嬤們衲的錦雞,本宮捨不得沒給,弄哭了他。等他走後,我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母后,您能托人將這隻錦雞送出宮,給初一頑嗎?」
「不能,既是你的,你自己頑兒就行了,為何連只雞都要送給初一?」周昭少有的厲聲。皇帝給如玉賞和皇后同例的新年賜物,初一連囡囡一隻小頑物都要搶走,她苦熬了幾年才熬來的皇后之位,如今倒還沒有如玉過的風光。
周昭出完了氣又覺得自己頗有些失態,而囡囡也叫這忽冷忽熱的母后嚇的手足無措,抱著那隻錦雞不知道該怎麼辦。
「到自己殿中,跟著教養嬤嬤乖乖學做針線。我的兒,娘一生的指望,都在你了!」周昭難得自稱我,邊說邊將囡囡推給宮婢們,揮手叫她們帶走,隨即又支肘坐在那長赤金雕鳳紫檀坐椅上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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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似天賜良機,第二天夜裡,周倉就找到了完美的,可以叫周昭躲在暗處看皇帝與那朱顏姑娘相處的良機。
清頤園有一片培於溫室中的山茶葡萄紅,恰如今開的正盛。那朱顏邀張震今夜前往,要二人同賞。張震應約,同時還吩咐內侍省送兩箱高昌進貢來的葡萄酒過去。飲葡萄酒,賞葡萄紅,情調意調皆備。
送酒的內侍並非張震心腹,周倉身為禁軍侍衛長,便是調換個把人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於是皇后娘娘換上了內侍服,跟著一群小內侍出宮,捧著葡萄酒親自去了清頤園。
所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的大概就是右丞朱蒙這一府了。女兒給皇帝做了外室,從右丞到右丞夫人,到家裡幾個姐姐姐夫們俱是忙的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