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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初一雖說生的異族相貌,但確實是張君自己的兒子,這點他深信無疑。兒子來的太珍貴,他所寄予的期望,就像當年父親張登寄託給大哥張震的一樣多。所以孩子的名與字,一直以來他都捨不得起,寧願初一初一的叫著。
和仲者,堯舜時羲和四子之一,居於昧谷,掌管四時節氣,以正農事。張君笑道:「和仲掌農事,於天下百姓來說,什麼都比不得五穀豐登,風調雨順。臣謝皇上所賜之字,趁著新年伊始,也願這天下風調雨順,人壽年豐。」
張震笑而不語,指過張虎道:「虎哥,讓欽澤再喝一壺!」
張君再稱一回皇上,當然是要再喝一壺的。他再執一壺,反手挑了壺蓋,仰頭又是一氣灌。老太君賀氏是個男人性子,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還在鼓掌,周昭忍不住勸張震:「皇上,家宴本為高興,還未開宴就灌醉了人,這宴如何開下去,快免了欽澤的酒……」
「難道說,皇后也想喝一壺?」張震忽而斜挑長眉,睥視周昭。
周昭從未見過張震這樣的神情,片刻之間,不寒而慄。
張君連灌了兩壺酒,醉意熏騰,暈暈乎乎,見菜呈了上來,搖搖晃晃要去挾一筷子海參煨肉,怎麼也戳不到那海參,還是張虎替他挾到了碗中。他拍著張虎的肩道:「謝謝虎哥!」
他作勢欲嘔,張虎又是拍肩又是打背,忙著給他灌酸筍雞皮湯。張君兩隻眼睛紅的兔子一樣,悶頭坐了許久,終是托醉退了。如玉只待他一退,也托個奶孩子的空兒退了出來,倆人托張虎在帝後面前靠罪,遂一徑兒出了皇宮欲要回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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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攙著張君,出宮門大舒一口氣,將他推入馬車,抱著睡的香沉沉的孩子坐到他身側,怨道:「他與你本就是兄弟,既他要你叫大哥,你便叫一聲又能怎樣?是不是這些日子熬夜把你熬成個呆子了?怎的一點也不會通融?」
張君本是伸直了兩條腿在車上趴著,忽而翻過身,將沉睡中的初一放到了角落裡,唇角微翹一絲痞兮兮的笑,問道:「為何車上如此黑暗,為何無燈?」
外面隨從們聽了這話,連忙伸手又掛了一盞馬燈進來。左右各有一盞馬燈,車中頓時亮了許多。張君閉著兩眼,仰面道:「車中太擠,擠的我兒子呼吸都是粗的,你不覺得自己多占了我們父子的位置?」
如玉以為他在撒酒瘋,氣呼呼說道:「瞧瞧,夫妻做了才多久,我兒子也不過一歲丁點兒大。你做了四年官兒,到如今一階未升,竟嫌我多餘了?」
她話才說完,便叫張君一把拉撲到自己身上:「是多餘!我恨不能你能生在我身上,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無論任何人瞧見了,都會說一句,瞧瞧,這是張欽澤的妻子,垂涎不得,胡亂心思動不得,她只屬於張欽澤,永遠都是,化成灰都是!」
他平坦的胸膛太硬,略有咯意,淡淡的酒意熏熏,唇角仍還是那痞兮兮的笑,低眉望著如玉,見她要掙扎,一手橫在她腦後,低聲道:「別動,叫我好好看看你!」
馬燈搖晃,他細細端詳她的臉,是夜夜看摺子時投注在紙上,提硃筆寫御批時投注在那枝狼豪上才有的認真,看得許久,忽而嘆道:「如玉,我該拿你怎麼辦了?」
朦朧燈火下她雙眸恰似朦朧兩潭秋水,眼角眉梢笑意盈盈,時不時瞟一眼角落中沉睡的小嬰兒,忽而動了頑心,伸舌在他唇上舔得一舔,見他慢慢閉上眼睛笑著,又伸舌在他耳垂上舔得一舔。
那咯人的物什隨即突起,頂咯著她,隨著馬車微顛的幅度,一顫一顫,抵著她最柔軟的地方。隔著厚厚的棉衣,那物什絲毫不減硬度,蹭的如玉一腔□□,壓嗓子哼了一哼,微扭著腰肢叫道:「欽澤……」
他如今倒是定力好了,任憑她哼哼嘰嘰求著,兩眼緊閉紋絲不肯動。如玉頗有些氣惱,明知外面幾十人的隨從隊伍,兒子還睡在身側,這終歸不是辦事的地方,但自己動了情,他卻還是個和尚一樣,她如何能不氣。
馬車照例停在東門外,如玉連兒子也不抱,起身便走。進了臥室隨即入側室,她未插側室的門,慢悠悠洗完了澡還不見張君進來,暗咒他這半年多來醉心朝政,果真成了個呆子,又深覺夫妻做了四年多,自己漸漸沒了男女之間最原始的吸引力,她始知肉滋味,他卻已經過了興頭,如此胡思亂想,越想越氣,心道我才不過二十歲就過這樣的日子,真真空熬到五十歲,豈不要成個姜大家?
如玉一腔的酸惱,氣呼呼推了側室門。臥室仍是最適宜的溫度,張君松系一襲白麻深衣,正在她平日的畫架上作畫,似乎沒有察覺她了出來。他換了衣服便沒了那身酒氣,執筆的手穩穩,不像是醉了的樣子。
如玉見他繪過水墨,用水墨都能將首飾繪的惟妙惟肖。今日頭一回見他繪工筆,只一眼,暗叫一聲天殺的,心說這廝外表呆木是個假道學,誰知心裡齷齪陰暗到難以言喻,他竟在繪一幅女體,仿似她當初在瓊樓見待雲姑娘繪過的一樣的女子,側臥於床,雙目緊閉,比身屈線盡露。
她掃目到那女子臉上,氣的兩手鬆了帕子,罵道:「無恥的賊廝,你竟敢畫你老娘!」他畫的那個人,恰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