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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如玉一聽要殺俘,心中已是不快:「無論我族還是異族,十萬條人命,多麼大的殺孽,為何就不能把他們分而放之,我們大曆有的是像雲貴、雲內、南部沿海等蠻荒之地,將他們分充到那些地方,既增加了人口,又不必怕他們集結作亂,又還能省造殺孽,多好?」
張君埋頭親上她的耳垂,帶著桂香氣息的,涼膩膩的觸感,滑如酪脂。
他道:「既我將控制權交給了大哥,此事便由他定。正如你所說,必須要有一個人作犁地時的那頭騾子,而那頭騾子是大哥,我表面上仍得遵從他的意思,你這想法很好,等明日一早起來,我去說予他聽。」
在成功救出初一和如玉之後,他就把永樂府的實際掌控權交給了張震。大事未定,若不為當時如玉和初一情急,他決對不會從張震手中搶奪指揮權。
如今將那無形的權杖還給大哥,是給重傷昏迷不醒的老父親一點安慰,也是為了讓一群兄弟們繼續齊心協力下去。
她自打生完小初一以後,便重回曾經,他埋頭牙咬開她的衣帶,外面小丫頭們還坐在台階上打著扇子閒聊,隔壁兒子正在酣睡,涼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拂著紗帳輕輕搖晃。
外面的小丫頭停止了笑言,悄悄回了後院。夜深人靜,明月懸空,張君叨著如玉一點舌頭,那香香甜甜的桂花氣息,於這夏夜中濃濃膩膩。他仍還是個頑皮孩子的性子,初時還有所顧忌,到了下半夜便由著性子搬弄起來,她醒來,又睡著,復又醒來,復又睡著,半夢半醒之間,仿如顛於風浪中的一葉小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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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如玉正抱著小初一吃早飯,便見蔡香晚急匆匆沖了進來,非但蔡香晚,從未進過竹外軒的小囡囡也在門口探頭探腦。如玉搖著初一的手問道:「囡囡怎的不進來,快進來瞧瞧你弟弟來。」
初一人小,傻小子也喜歡那漂亮的小姐姐,欠著身子伸著白胖胖的小手兒,要把囡囡抓進來。未幾,老太太賀氏也太來了,一直以來很精神的老人,居然已經柱上了拐,壓著不許如玉起來相迎,在她身側坐了,笑呵呵兩手接過初一,細細端祥自己這俊俏的重孫子,攬在懷中輕輕的拍著。
一家人熱熱鬧鬧,小鳳兒將個囡囡捉了進來,大家圍坐到一起重新吃早飯。老太太雖抱著重孫子,卻顯然心神不寧,不一會兒便有個慎德堂的婆子跑了進來,湊在蔡香晚耳邊低語了幾句。蔡香晚掃了一眼如玉,訕笑了笑問如玉:「父親那裡,咱們可要過去瞧瞧?」
如玉問道:「父親怎麼了?」
小囡囡搶答道:「祖父受傷了,御醫都來了好幾撥哩。」
如玉抬頭去看蔡香晚,蔡香晚笑著解釋道:「昨兒城裡鬧大亂,想必你也知道的,公公受了重傷,如今還在慎德堂躺著了。」
原來賀氏是探過兒子的病,順道過來的,也難怪她看起來是在強顏歡笑。如玉餵飽了小初一,叮囑過門窗,起身換件衣服,便與蔡香晚兩個一道往慎德堂去。
過蜂腰橋時,蔡香晚努了努嘴道:「大嫂造化不淺,苦守了大哥一年多,又自降為妾作小伏低的伏侍安九月,如今守得雲看見月明,將來只怕要走到姜皇后那個位置上去。」
如玉笑道:「你都那兒聽來的這些閒言非語,是她要嫁給皇上,還是皇上到咱們府來娶奪她?」
蔡香晚指著如玉的鼻子道:「就你最猾頭,心裡門兒清,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們說大哥如今把皇城都圍了,與群臣商議,說皇上三十無子,又身體贏弱,無能治國,要將皇位禪讓給咱們大哥了。」
這也是早晚的事。如玉道:「還未到那一天,你就不能嚷嚷出來。大嫂這些日子如何?」
蔡香晚道:「還住在那小後院兒里,大哥親自去請,她也不肯再回自己原來的院子。要我說,那院子叫花剌人人尿馬尿糟蹋的不成樣子,是我也不會再住進去。她性子穩,只怕就算大哥果真做了皇帝,也要三請四請,她才會去給他做那個皇后。」
如玉深嘆道:「那也是大嫂該得的,大哥於大嫂的虧欠,此生償還不清。」
倆人拐個彎子,恰就迎上張震疾步自慎德堂出來。他本身形高大,謫仙般俊朗的五官,笑的痞性十足,身著黑色繡金蓮紋的窄袖長袍,緊皺著眉頭,身後跟著半朝文武,皆是戰戰兢兢。
他見了如玉便止步,聲音和藹而又溫和:「世子妃是來瞧父親的?」
張登如今位封永王,是大曆頭一位異姓王。不知不覺中如玉也升了位份,人人見禮也要稱呼一聲娘娘了。
她應了一聲,便聽身後那一眾頭戴高幞,方心曲領至少都是五品以上的朝臣們山呼道:「臣等見過世子妃娘娘!」
當著一眾老臣們的面兒,張震自然不是前天夜裡那痞態兮兮的樣子。他自然也要故作端莊,但大孩子的痞性改不得,本抬步欲走,見如玉和蔡香晚皆在低頭斂送,經過如玉身邊時,故意滯得一滯,說道:「對了,那匹汗血馬自拴入營房便不肯喝水,但不知世子妃可有什麼辦法哄它喝些水?」
聽聞雪雁不肯喝水,如玉自然心急。她猛然抬頭,恰迎上張震笑意頗深的目光。在兩個弟媳婦的目光注視中,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