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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姓岑的表面忠於皇上,要保皇上,但其實是在等趙盪南下,要投誠西遼。此時想揭竿而起,也許能篡帝而立,但文臣們不服,就只有殺戮,這恰給了趙盪一個南下復國的藉口,是死路一條。」
說起趙盪,如玉心底總歸不適,隨即一笑道:「你讀的是《隋史》,北周有宣帝昏庸在前,靜帝年幼,楊堅統攝兵馬,最終代周而立隋,最後也將王室屠戳怠盡。
咱們朝皇室宗族並不多,藩王們不掌兵權,藩地又遠離京城,鬧不起風浪來。如今咱們一府掌內外軍事,岑參算不得威脅,姜氏一族卻是難啃的骨頭,若能啃掉姜氏一族,事情就好辦了。」
張君並不接話,合上書抱過初一道:「走,爹今兒給你洗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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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原來替小丫丫繪了許多像,如今皆在小丫丫那裡珍藏。沒頭沒腦的帶孩子,好容易張君要替初一洗澡,她使了丫丫過去搭手,自己坐在外頭,替早晨才勾過的,小初一的肖像上色,褐絨絨一頭毛捲髮,淡褐色的眸子,她繪過多少遍,仍然愛不釋手。
不一會兒洗完了澡,張君滿頭大汗,大裹單將個光溜溜的孩子遞到如玉懷中,親自等著她餵飽了奶,抱引燃引線的炮竹一般小心翼翼,抱到隔壁去了。
洗完澡躺在涼簟上,大孩子終於弄走了小的,獨霸了那兩隻糧袋,小狗一樣在她胸前拱著。
如玉又接著方才的話頭說了起來:「大哥的野心,經過那隻狸貓,姜順只怕早已知曉。姜順之所以抓虎哥,為的就是要逼你們反。
恰如你所言,此時也許殺皇上輕而易舉,地無藩王,京無權王,反起來輕而易舉。可你瞧王莽篡政之後存在多久?董卓擁兵攝政,最終還不是沒有走到那一步?永國府如今在朝已是眾矢之重,若以我的淺薄之見,咱們該把矛盾轉移出去。」
張君終於玩夠了,側躺下來,一雙輕浮著桃花的眸中滿是笑意:「如何轉移?」
如玉道:「讓姜順先反。要知道謀逆這種事情,不在於真假,於一個王朝來說,一次兩次或者民意不服,等有個幾回,朝臣心中成了痼疾,也就知道該換主兒了。」
有美伴於側,張君當然心不在焉。她玉體橫陳,峰巒瑩似凝酪,細腰纖纖,絲羅裹著香汗,握一柄團扇,輕扇著桂香氤氤,惹得張君心猿意馬,偏還總要談些煞風景的正事兒。
他不肯叫如玉遮小衣,一遍遍的解開,她又一遍遍的繫上。
「以你之見,要如何逼姜順來反?」
如玉團扇遮了胸前春光,低聲道:「也許在你聽來,我的說法有些可笑。我可委實有個法子可以逼的姜順父女狗急跳牆,不過,你得答應我件事兒我才告訴你。」
張君見她垂了眸,便知她要說趙盪。果不其然,如玉道:「無論何時,都不要殺趙盪。」
張君低眉一笑:「如玉,你太低估了趙盪。相比於趙宣和姜順,他才是我們最強大的敵人。」
如玉也是一笑,微微的扇著扇子。
張君啃了過來,她便閉上眼睛。她尚在哺乳期,還無月信,這可樂壞了張君,連著兩個多月,沒有一夜空落過。相比於當初那試探著的摸索,如今他已成個中老手,漸漸食髓知味,最知如何叫她歡喜。
周昭三年前命人打來的這張榆木大床,榫卯嚴楔木料合縫,如今叫他折騰的搖搖欲墜。她等於奶著兩個兒子,白天那個不過吃奶陪著玩也就罷了,夜裡這個才真真叫磨人,似只獵狗又似條狼,吸乾了她,榨空了她,又能用無比的愉悅與泡沫填充她的空膛,一夜一夜,磨人而又難纏,疲憊伴著歡喜。
夜半驚醒,如玉摸到張君一隻手,好奇於他的姿勢,順著摸上去,他握著她的手,卻並不躺在床上,而是柱鐧坐於床側。如玉重又閉上眼睛,細細思量,果真許久都未夢到趙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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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凌晨的涼意,張震進了靜心齋後面的小院。小小一間裡外兩進的屋子,一個小丫頭在外面打著地鋪。他推門而入,無幔的窗子透進模糊的月光,周昭環著小囡囡,縮窩在一張小床上。
張震握過小囡囡的手,一絲涼意,顯然已經退了燒。
周昭在里側,他觸及她的手時,她明顯一縮。
一個女人可以退讓到何種地步?
他死,為他守節,為他撫育孩子。他另娶新婦回來,跪新婦,一再退讓。新婦投毒要她死,她毫無怨言,甚至還捎話給安九月,要她不必髒手,明天早晨到後院井裡撈她與囡囡的屍體即可。
從一開始的勢在必得,到成親之後的兩廂歡喜,再到一次次無顏以對。張震握過周昭到的手,粗臂環上她們母女,天下之大,這是唯一需要他庇護的人,他卻一再將她們無視。
「欽鋒,咱們合離吧。」周昭並未睡著,語氣淡然。
張震略微一怔:「雨棠,是我虧欠你良多。從今往後,沒什麼花剌公主,你仍是我的妻子。」
周昭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語氣仍舊無比淡然:「你欠我的,今生不必再還,你明日替我書份放妻書,囡囡我要自己帶著,往後一別兩寬,我祝你天遂人願,終究能勝過趙宣,與天同治。」
張震對於那個位置,勢在必得,也自信自己終將可以得到。他道:「你得與我並肩,我才能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