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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如玉接過他那件大氅披在肩上,實言道:「王爺,你說沈歸不忠誠於別人,只忠誠於我,這聽起來很荒唐,即便這荒唐話是真的,他果真忠於我,我也不會說服他,叫他出兵與趙宣為敵。」
山洞狹窄而低,趙盪單膝跪在外,問道:「為何?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如玉和張君是真的走到末路窮途,走不下去了。
這兩章調子有點悲,不過很快就會歡脫起來的。
他們需要分開,冷靜,再相逢。
然後,如玉不會再忍,換張君裝孫子。
第104章 行行
如玉道:「開封與西京兩座大營, 如今皆在趙宣手中,這是其一。其二, 花剌有十萬人入歷, 這些人皆不會坐以待斃。而你撤了國門守軍,金人也會趁此而突過雲內州, 到時候狼煙四起, 處處戰火,就連二妮都為了能換十萬兵抗金而甘願吃苦受累學跳舞, 我自幼在秦州長大,就算大曆不是我故國, 也不願因自己而掀起戰火。」
火焰跳躍在趙盪臉上, 他聽的十分耐心, 聽完拍了拍如玉肩膀道:「何必想那麼多?既吃飽了就好好睡一覺, 明早起來好趕路。」
疲累奔波了兩天,無論趙盪還是齊森, 或者護衛們,漸漸皆進入了夢鄉。就連值宿的護衛也抱著長箭在打盹。如玉翻來覆去睡不著,眼看外面那堆篝火漸息, 遂起身出了山洞, 抱得些柴枝來將它搭的燃旺。
一邊黃河滔滔,一邊青山如伏獸。如玉裹緊身上的披風,見趙盪抱著把劍歪於一側睡的正沉,又撿了些柴枝將他面前一堆火生的旺旺的,這才鑽進了山洞中, 靠壁正準備要閉眼,隱約瞥得黑暗中似有冷光一閃。
如此陰沉的暗夜中是沒有星星的,這種冷光,只能出自兵器,遠處的兵器叫火光照耀之後,才會閃這樣的冷光。如玉知道張君一路緊緊追著趙盪,心道怕是張君追了上來,也知他單身孤騎,怕冒然驚醒趙盪與其護衛們,自己走不脫。遂裹緊披風,貓腰剛爬出山洞,仰頭便見一把寒刃自頂刺下。
如玉不曾看得清楚,隱約看得一件氈衣,以為果真是張君,怕他要殺趙盪,仰手一護的瞬間,趙盪與齊森俱皆驚醒。兩把寒刃隨即也迎了過去。
來人頭罩一面烏青面具,體修而瘦,露面面具外的唇形極其肖似張君,右側耳下一道長長的刀疤一直延伸過咽喉,深入衣領之中。火光照耀下,那條刀疤可怖之極。
他唇勾一抹笑意,舞著刀花便迎上趙盪二人,纏鬥到了一處。
「這是狼啃兒,兄弟們,殺了他!」齊森忽而一聲高喝,與一眾護衛將那狼啃兒圍到了一處。
狼啃兒?如玉上蹦下跳,想要看清聞名多年卻從未見過的張震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他是張君的大哥,周昭的夫君,在永國府,是傳奇一樣的存在,到花剌一年便得賞公主。如玉曾聽蔡香晚說過,永國一府,就連張君的容貌都比不及他。
只可惜雖能逃出生天卻毀了容,從此不得不戴著面具。
二十幾個護衛並齊森這樣的高手與他纏鬥得許久,叫他放翻了七八個。趙盪忽而抽刀退出來,牽著如玉上馬便準備要逃。
張震隨即躍上一匹馬,甩開護衛們也追了上來。
兩人一馬,總不及張震單人一馬跑的快。一團濃黑的暗夜中,趙盪馬鞭緊策,任憑馬兒帶著自己黑天胡地的跑,張震已經追了上來,兩匹相併肩而疾馳的馬上,如玉隱約只能看得對面馬匹亮晶晶的眼睛。
趙盪與張震二人就在馬上刀劍相搏,兵器聲不絕於耳,忽而趙盪身體猛震一下,壓喉一聲嚎,隨即便生生勒轉馬韁,往另一邊逃去。
如玉聽聲便知趙盪是受了傷,低聲哀求道:「王爺,你將我丟了,丟在馬下自己逃命要緊,好不好?」
張震緊追不捨,兩匹馬仍是並肩而跑。
「王爺,四面楚歌,腹背受敵的滋味,可好受否?」字正腔圓的漢話,醇合,仿如玉石之音。話中含著輕蔑與不屑,仿如對著垂死掙扎的獵物。這是張震的聲音,連聲音都如此悅耳動聽。
趙盪也是大吃一驚,勒馬吼道:「竟是你?你竟還活著?」
「還未叫王爺您也嘗嘗為國盡忠,鞠躬盡粹之後被自己人四面相圍,屠殺怠盡的滋味,我怎麼能死?」這聲音含著絲慵懶的挑釁,輕鬆舒意,又帶著幾分自信與大孩子的調皮,與如玉自己印象里所勾勒的那個大哥張震,完全是兩個人。
也不知趙盪的傷究竟有多重,他忽而整個人都壓到了如玉身上。馬仍還黑天胡地的跑著,如玉尖叫道:「大哥,大哥,他受傷了,他快要死了!你不要再追了,大哥,大哥……」
張震隨即生生勒馬,遙遙聽得趙盪馬上那女子不停喚著大哥,兩人一馬,於黑暗中疾速墜落。
在崖上站著,三更的寒風吹動衣袂烈烈而響,直到齊森等人策馬帶著火把追來,才見面前整整齊齊一道懸崖大崖,望下不知有幾許深。
十幾匹馬將張震團團圍住,他望著懸壁下看得許久,轉身問齊森:「趙盪懷中那女子是誰?」
齊森道:「亡國契丹亡帝膝下的小公主,自幼流落於秦州渭河縣,名叫趙如玉。」
張震策馬再往前兩步,馬蹄踏著黃土簌簌下墜,不肯再往前,揚蹄躍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