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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齊森搖頭,遠遠望著趙盪懷中的如玉道:「未曾,屬下們將他甩掉了!」

    趙盪回頭,緊策馬鞭,放聲大笑:「如玉,走,咱們一起去把屬於孤的江山奪回來!」

    *

    這夜趙盪一行便到了西京。暮色滄茫之中,西京府尹張永親迎城門側,遙見趙盪便遠遠下拜。趙盪也不下馬,帶著如玉進了西京城,當夜便宿在這西京府後院。

    張永在府衙後院備了薄酒與菜,要請趙盪相商。

    趙盪累了一日一夜,也不過略睡得片刻,到了酒桌上左右不見如玉,問齊森:「如玉在何處?」

    齊森回道:「一路勞頓,公主叫張夫人帶去休息了。」

    趙盪道:「請來!」

    張永執意要讓趙盪往主座,趙盪壓制了他,相對而坐,問道:「西京大營什麼情況?」

    張永道:「屬下既得殿下之令,便派人往營中查看。自昨天下午宮中傳變之後,先是張君在營壓制,其後永國公張登親至,如今他親自鎮營,只怕很難調出兵來。」

    趙盪閉眼片,略略點了點頭,又輕輕搖頭,仿佛是在安慰自己:「不怕,孤還有沈歸,他手中握有重兵,撥亂反正不是難事。」

    說著,如玉進門了。趙盪本是一臉陰霾,見如玉進了門,即刻起身相迎,親自牽手迎她坐到主坐上。

    如玉自幼受禮教教化,只知男是天女是地,男尊而女卑,見年紀青青的府尹都坐在側首,趙盪反而要將自己往主位上讓,欠了一禮道:「王爺,我不過一婦人兒,居於主座怕是不雅,若你有話說,不如當面吩咐,我站著聽便是。」

    趙盪低頭看著如玉,微微嘆了一息道:「如玉,你是契丹公主,是孤的公主,居於主位不過尋常小事而已。跟著孤,你得習慣自己是個公主。」

    張永上一回見,如玉還是張君之妻,打扮的小道姑兒一樣到西京府來爭自己一點薄產。趙盪丟了江山卻奪得美人,也不知張君此刻還在那裡抓瞎,想到這裡也是一笑:「王爺與下官都非外人,公主又何需歉禮,快快坐了咱們聊正事。」

    一百多人前護後擁,這西京府中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玉當然沒有天真到認為自己能跑出去。今日在馬上由著趙盪顛了整整一日,到此時如玉耳中仍還嗡嗡響個不停。她神思恍游,忽而便聽趙盪問張永:「沿汾水往上,多久能到雲內州?」

    張永道:「下官知王爺急切之心,但如今沈歸與金國正在開戰,他若疾速撤兵,只怕雲內州就要失守。國門之重,重於一切,您若不棄,不如在這西京府埋藏幾日,待下官與沈歸再細細商量一番,叫他審時遣兵,助王爺再奪帝位,如何?」

    趙盪道:「不出三個時辰,張君便會嗅味而至。西京大營離此不過幾十里路程,孤不能在此坐以待斃,你備些人,再備些錢糧,孤要親自往雲內州,交涉戰事,騰出沈歸之兵,再逼京城。」

    如玉一聽張君二字,一雙秋水脈脈的圓眼兒隨即一瞟,趙盪看在眼中,挾了口菜給她,柔聲道:「快些吃,吃罷了好好睡一覺。」

    張永又敬了趙盪一杯,見他無聲抿了,說道:「昔從聖駕那幾年,下官以為皇上立儲君的心思,多一半仍還在王爺身上,只是朝中文武大臣反對的厲害,而太子又是皇后嫡出,皇上才會叫他占穩儲君之位。

    這幾年中,皇上但凡於儲君之事上有所表態,其態度仍還是一力傾斜於王爺您的,而您又掌控著兩座大營,最後怎會……?」

    趙盪再飲一杯。

    「孤未曾發兵平南部諸州之亂,惹了龍逆,這是其一。再者,便是張登那老賊,太子妃以其侄女為貨,誘其打開國門,自夏州放花剌兵入歷,他竟真的幹了。」

    張永抿了一唇酒,低聲道:「愚蠢之極!」

    如玉一臉赧訕。事實上姜璃珠並沒能誘得張登打開國門,最後還是她一力說服,張登才命張虎放了花剌兵入歷的。

    趙盪亦飲了一杯:「孤自來只愛與聰明人為敵便在這裡,趙宣打開國門,花剌兵也許明日一早就要兵臨城下,他們是不可能再走的。屆時引狼入室,張登為統兵而退敵,從此,皇權仍將屈存於兵權,他趙宣也只能做個傀儡皇帝。」

    但趙宣寧可做傀儡,寧可國破山河慘碎,也不肯叫趙盪得呈,所謂爭帝之心,莫過如此。

    趙盪見如玉落了筷子,起身帶著她出門,在西京府的後苑中漫走。

    這後苑中再無它物,唯一株株高大的玉皇李正在開花。玉梅色白而膩,似瓊英遍樹,香芬而味醇。漫步於這高大的李園之中,如玉幾番未能忍住,終於還是問道:「王爺,您果真要往雲內州去找沈歸?」

    趙盪喝了些酒,佳人伴側,李花芬芳,總算尋回了往日的從容和鎮定。他道:「不是我,而是咱們,是你和我。」

    如玉忍得幾忍終是沒忍住:「也許沈歸與那鄧鴿一樣,早就生了叛心,您前去不是送死麼?」

    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於一晝夜之間就能從容緩和,重新又替自己規劃出條新路來,恐怕很難有人做到趙盪這樣。他道:「孤之所以敗,敗就敗在輕視了趙宣,不,抑或說仍還是輕視了張君,孤不期他能單搶匹馬於萬軍之中取齊楚首級,還能扼住整座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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