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頁

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他們不僅是夫妻,還是一起殺過人的兇手,是捆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如玉以為扯到公事上,必能消了他那點兒邪火,誰知默了片刻,他又纏了上來,這一回他仍是不計醃瓚的埋頭弄著,將她當成個麵團兒揉來揉去。

    如玉心中不肯應付,身子緊緊繃繃,痛苦無比,閉著眼睛強忍著,手攥了床單咬牙忍著。她仍還是干灼的沙漠,急的張君滿頭大汗,忍不住爬起來問如玉:「你這可是病?若果真是病了,不如明日我請個帶下醫來替你瞧瞧,否則,總這樣下去,咱們如何能有個孩子?」

    又是孩子!如玉心中一陣厭惡,頜搭在張君肩膀上笑看他一臉脹紅的氣急敗壞,勸慰道:「我明兒便找個帶下醫瞧瞧,不定吃兩味湯藥就能好了,你若真著急,不如我替你用手?」

    「那倒不必!」張君憋了半年的邪火散不出來,躺在床上猶如蟻噬,她溫香軟玉,可就是一絲水兒也不肯給他。他心中難過無比,雖急著入宮面聖,可多賴一刻是一刻,就是不肯走。

    終是如玉先翻坐起來穿衣,低聲問道:「寧王那差事,你辦的如何?」

    張君道:「從京城到慶陽府,沿途所有的地方官全擼,非但擼,審到祖宗八代,我不過辦差而已,究竟是個什麼結果,交給皇上,由他自己裁奪!」

    兇手如此坦然,但不知趙鈺泉下有知,那縷冤魂會不會氣到魂飛魄散。

    張君看著如玉系了肚兜兒,又罩上中衣,手湊到掖下繫著衣帶,煞時間春光全掩,像個喜事上獨獨未得糖的孩子一般,委屈的恨不能大哭。

    如玉起身下了床,攔腰系上裙子,腰肢楚楚,總攏著一頭直溜溜垂於腰際的發兒,轉身到妝檯前梳攏著。

    張君猶如耶律夷來京那夜,擠在舟橋上伸長了脖子等契丹公主跳舞的百姓們一樣,明知得不到,又還捨不得走,悶站了半天,披好衣服走過來,盯著如玉看了半晌,在她頰側吻了吻道:「看來仙姑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得到,終究是我心不夠誠的原因,我還得即刻入宮,你好好歇著,等我抽了空兒出來,咱們再來,好不好?」

    她的臉映在銅鏡里,那種表情,與她方才在床上一臉的驚慌歉意可完全不同。她顯然如釋重負,卻還嬌楚楚連迭聲兒的應道:「快去唄,別總記掛府里,我明兒就找帶下醫來診。」

    幾乎是連推帶搡,她便將他推出了竹外軒。

    張君在門外呆立許久,自夕迴廊邊的竹林轉到竹外軒後,躍上瓦檐蜻蜓點水般從後罩房躍到前院,作賊一樣溜進側室,聽聲響如玉當是在外面那一小間裡活動,遂大膽走了臥室,鷂子般輕巧的走路,一絲聲音也無。

    隔著百蝶紗的帳子,如玉輕哼著小曲兒,手中小小一方算盤,與秋迎兩個坐在一處,頭抵著頭正撥拉著。

    秋迎替如玉嘩啦嘩啦翻著帳本兒,見如玉今日分外的歡喜,眉開眼笑的,遂也笑嘻嘻問道:「少奶奶這幾日是不是又進了一大注,不然怎麼如此歡喜?」

    如玉挑眉問道:「我瞧著像是歡喜的樣子麼?」

    秋迎忽而省悟過來,今日二少奶奶的歡喜,當與銀子無關,而是因為二少爺回來了的緣故。

    只是他二人關門閉窗痴纏的時間也太少了些,屋子裡聞著味兒清正,二少奶奶也不要熱水,也不換衣服,不像是個行過人事的樣子,這又叫秋迎有些看不懂了。

    「好了!」如玉一擊掌,規規整整寫下了三千八百貳拾兩之數在自己的小帳本兒末尾,又細細兌過了銀票,捏了捏秋迎那漂亮的小臉蛋,自抽屜里取出一個小銀餅遞給她道:「難為你整日替我跑腿兒,這些銀子你收著,買件好衣服來穿。」

    秋迎收了銀子,嘆道:「少奶奶,那墨香齋可真能掙,我記得上個月咱才兌過一回銀子,這又有幾千兩,如此下去,你可不得成個富翁?」

    如玉嘖一聲道:「說過多少回了,這些話兒再不能當著人的面說的,財不露白怕招人眼,即便只有咱倆,也不能提這茬兒。」

    秋迎悶悶道:「奴婢知道了!」

    如玉收抱了帳本起身,連帶銀票一起一挪子抱著,唱唱哼哼進了臥室,忽而仰起脖子,一手自交衽間摸索了進去,張君不由有些唇燥,他今天忙著想要成事,都未細看他兩隻小兔兒可長大了否。

    她從脖子裡摸出個小鑰匙來,開了妝檯下的抽屜,一總兒將帳本銀票全放了進去。張君恰好叫那百蝶子的紗帳遮著,能瞧見她由心歡喜的一張小臉兒,正埋頭瞧著抽屜里,瞧了許久,指撥開一應物兒,抽出張紙來又看了許久,又放了進去,卡尺一聲合上抽屜,結結實實鎖好了抽屜,轉身出去了。

    一個月掙三千八百貳拾兩,以張君對墨香齋那間店的了解,完全沒有可能。不過買些文玩器具而已,就算入了四月宣紙走的俏些,也不過比往常多買個幾十上百兩銀子。想要一天淨收益在一百兩以上,除非每天都能出澄泥硯,洮碩那種精貴之物,但那怎麼可能?

    張君從未見過自己不在時,如玉的樣子。因她平日的思念與熱情,他總以為自己不在時,如玉便如同一隻想主人的小狗兒一般,必定悶悶不樂,晝思夜想,只待他回來時縱身一躍,等著他的愛與安撫。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