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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經她這一罵,弟兄三個竟是啞口無言。如玉嘆了一息又道:「老三想投奔瑞王換個好前程,須知覆巢之下無完卵,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背叛的人,他只會利用,而不會重用你。老四躲在窩裡,當下也只能這樣,可你不能萬事不關心,畢竟若是哥哥們都出了事,誰來顧你?
再就是你,張君,大哥死了,永國一府都在你的肩上,母親臨去時還叫大家要萬事和睦,不准吵架,你身為長兄,自己先帶頭打弟弟,你做的可對?」
張誠揉著叫張君搧紅的臉,呲牙道:「二嫂這話說的好,我愛聽。」
張君臉一紅,立即一巴掌就要煽過去。如玉一眼橫過去,又是婉言:「兄弟同心,齊力斷金,你們若再這樣下去,不定那一天,趙鈺就是你們的下場!」
幾兄弟默了許久,張君先起身,拍了拍張誠道:「只要你從此跟趙盪劃清界限,就還是我兄弟。」
張誠默了片刻,起身出門走了。張仕仰頭看了看天,低聲道:「所以二嫂認為趙鈺之所以會死,恰是他們兄弟不齊心的緣故?」
這話問的如玉一噎,畢竟合力殺趙鈺之事,除了她和張君,沈歸丫丫幾人外,天下再無人知。不過她立即答道:「就算趙鈺只死之是天意巧合。說句難聽的,等到皇上死了,太子繼位之後,難道他能繼續活下去?」
他們兄弟三人,是當朝的頂梁之柱,可只要皇帝死,就會分崩離析,各自為政,到那時,三兄弟總要死掉兩個,而皇帝,會是剩下的那個。兄弟齊心,不吵不打,說起來容易,但想要做到,平民百姓或許可以,天家兄弟,永遠都不可能。
張仕也轉身出去了。如玉仰望著張君高而瘦挺的後背,低聲道:「若你果真再無生門,不得不辟出條新路來,就不能一人單打獨鬥,自已府中的兄弟們捆成團,才有可能真正謀成大業,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張君轉身盯著如玉,忽而有種錯覺,也許她早就看穿了他,可是她不會說出來,而僅僅是默默的,於一府中,於他的身後起著作用,這也恰是區氏一直以來厭她,卻於臨終時非得要她來陪自己走完最後一程的原因。
他長長的睫毛微顫,薄唇開合得許久,問如玉:「你說了?」他所指的,當然是張震那件事。
她圓圓一雙杏眼,重重的點頭:「母親走的時候很高興,沒什麼遺憾。」
張君握著如玉冰冷的手,攥入懷中,退後兩步坐到了椅子上,將她的手抵上自己的額頭。真正的悲傷,並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這樣抖著肩的無聲而訴。
蠅蠅苟苟一生的母親,以那樣的方式閉上眼睛,兇手隨即也跟著一根繩子吊死了自己,她那個人,剛烈一世,去的迅雷不疾掩耳,快到沒有一個兒子在她面前表達過一絲愛意。
如玉攬著張君的肩,哄孩子般勸道:「你爹是不中用的,這一府你得肩負起來,我也指望著你,你再不能是從前那個孤僻的性子,你可明白我的話?」
若張震還想回來,想圖謀霸業,改朝換代,作為京中唯一能替他謀事的張君,就不能再是原來那樣冷倔倔孤僻僻的性子。她選了張君,自然就再也沒有想過事二夫投奔趙盪,可張君只有野心沒有能力,於如今的險境中萬難成大事,她本想求個小富即安,他想給她更高的尊榮與富貴,她愛他,所以不得不追趕著他的腳步,幫助他,只希望總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好,真正愛上她。
送走了這兄弟幾個,如玉和蔡香晚兩個才在靈堂旁的火炕上坐著用飯。蔡香晚忽而噗嗤一笑道:「二嫂,要我來說,你方才罵的很好,就他們兄弟幾個這樣子,合該有個人來罵罵。但是公公不頂事,婆婆又死了,大嫂萬事不管,一府之中,竟還無人治他們。」
婆婆喪中,她們倆皆是一身的白衣,素頭素麵。飯是熱騰騰的羊肉湯,剁成塊的羔羊排,與白蘿蔔清燉,清澈澈的肉湯上灑著幾絲胡菜,以餅而就,喝一口從心暖到肺。
如玉吹拂著綠油油的胡菜,輕輕呷了一口:「我說的皆是實話,咱們嫁進來,也為有個安穩日子過,他們兄弟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咱們如何能有好日子過?」
蔡香晚點了點頭,忽而一嘆道:「雖說婆婆難對付,可是好歹她是正經婆婆,這個死了,公公肯定要續弦,那姜大家,守寡守了二十多年,又在咱們府呆了那麼久,尋機就上了公公的床,我見著她就噁心,往後要我稱她母親,想想我都吃不下飯去。」
如玉忽而想起區氏要死那夜,張登與姜璃珠兩個於靈堂後那屋子裡的撕扯,低聲道:「只怕這事兒還有變數,萬一公公續弦不娶姜大家了?」
蔡香晚拍著胸口道:「阿彌陀佛,要果真不是姜大家,我得好好替婆婆燒兩柱香去,任是誰我也歡歡喜喜磕頭拜她,認她做個親娘。」
如玉指著蔡香晚的鼻子輕點道:「這可是你說的,萬一不是,到那新婆婆執妾禮的時候,我可要眼看著你拜祠堂,喊聲親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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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換蔡香晚理事,她要往竹外軒去睡個好覺,一路上帶著個小丫丫,兩人於那溜滑的冰上小步小步走著,如玉便見周昭院裡的小荷與張君站在張誠院子門前,張君欲走,小荷攔住了不知說些什麼,倆人在那裡說了半晌,張君終是往周昭院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