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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臨走時歸元帝還特意交待趙鈺:「給朕好好跪著,欽澤不恕你的罪,不准起來。」
張震一死,北方戰線三名統兵便缺了最重要的那一個,不用說,自然是趙鈺頂上。自此,他將京營、邊防總手一攬,一國門戶都抓到了手裡,其得意猖狂可想而知。
趙鈺一身玄色武官常服,緊腰窄袖撩著袍面跪於月門外,姿態如撲雞之鷹一般,仍是虎勢猿形,及待皇帝一出正房,便輕嗤一聲問張君:「張欽澤,當日官驛內,老子叫耶律夷那王八蛋……是你搗的鬼吧?」
被人走了一回旱路,腸子險些捅穿,趙鈺當然不會就此罷休。他在滿京城地毯式的搜索,終於搜到一個當日陪著他們喝過酒,已經存了良的妓子,從那妓子口中得知,確實有人曾指使她的姐妹,往他的酒中投過蒙汗腰,也正是因此,他才會不勝酒力醉過去。
不用說,只要有人指使,那人必是張君。所以趙鈺名為來賠罪,實則卻是一次殺不死,來送張君上西天的。
第85章 謀局
張君腦中一根弦繃的筆直, 並不為趙鈺的挑釁所動,閉上眼睛聽著動靜,忽而側室門上細細一聲響,他作勢要翻身起來, 側掃著趙鈺的身影還在,隨即只得又按捺住。希望如玉能從側室另一頭的門溜出去, 儘快躲起來,好應付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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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後院往前院走的路上,歸元帝一路聽著各院婦人們的哀嚎之聲, 哀哀切切,肝腸寸斷。終歸不是自己的兒子, 他自然沒有張登那樣痛的失子之情,只見比自己還年輕,多年隨馬侍鞍的老臣兩鬢斑白, 步履蹣跚,也得刻意裝著哀切,問張登道:「既震兒已去, 以你之見, 該以誰為統兵才合適?」
張登先拋一道誘餌:「沈歸雖於甘州起兵, 卻一直有歸順之意, 頻頻向聖上遞折, 請求查明當年之罪,皇上以為沈歸如何。」
歸元帝搖頭:「敗信棄主之人,永不復用!」
「那就只有寧王殿下了, 只可惜他仍還年青,性子也有些過於急躁。」張登說道。
歸元帝尾紋處浮起一絲讚許來:「他雖年青,但也有七年沙場搏殺的經驗,唯一一點是性子太過急躁,莽撞而不夠理智,但這是年青人的通病,也只能慢慢磨練。」
以張登伴駕三十年的經驗來看,趙盪想謀永國府的兵權給趙鈺,歸元帝不可能不知道。他非但知道,也許還在默許。他又道:「老臣痛失最得意的兒子,老二也在苟延殘喘,如今唯有老三能替皇上服侍公主,老四替您做個火頭兵,永國一府無用,真是愧對無顏。」
歸元帝緩緩擺手:「有鈺兒守著邊防,盪兒替我們聯絡北方諸國,一時之間,對抗金國倒不算難事。你好好替震兒治喪,朕還等著與太尉一起,同治朝堂。」
這又是為人父的看不開。就像張登曾經以為自己的四個兒子團結一心,互幫互助一般,歸元帝的三個兒子,有文有武有外交,若能齊心協力共為天下,一國何愁不治。也許他也得等到錐子扎出米袋,才如張登一般,知道兒子們不止是長大了,更添了野心。一個個皆是狗,恨不能將對方生啖虎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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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鈺跪了片刻,這屋子裡有那小媳婦身上獨有的香氣,濃郁而悠,顯然是她常居於此的緣故。太過無聊,他便打量起屋中陳設來。
臥室居中一張榆木大床,掛著冰墨紋的沉紗帳子,右側有衣架,上面唯搭著件張君的外衫,往前一張妝檯,皆是婦人們閨閣中常有的擺飾。一般婦人於右方角落,總會擺一幅繡架做繡品,這屋子裡卻不是。
那地方擺著一幅畫架,趙鈺還不及細看,張君忽而聲破嗓裂般喊道:「如玉!如玉 !」
一聽如玉二字,趙鈺心頭那點癢意又浮起來了。她舞姿出眾歌喉驚艷,唯一一點不好處便是目光淺薄膽量太小,常常縮在個張君身後,不知自己的價值,生生埋沒。
如玉一直在側室中未敢走遠,聽外面靜靜悄悄,也不知趙鈺是否還在,猛然聽張君十分焦急的叫聲,立刻便從側室中沖了出來。
見到那小媳婦自屏風後衝出來,白裙下一雙紅紅的小繡鞋,他跪的位置低,恰她坐到床沿上的時候,隱隱可見她竟是穿著一條猩紅的灑腿長褲。這樣的妝扮,外表正經內里風騷,意味十足。趙鈺笑著問如玉:「你瞧他還能活多久?」
如玉不期趙鈺竟還跪在地上,心知此廝在,張君肯定是要護著自己的。他既急著叫她出來,必然是那裡有遮掩不過去的地方,遂即刻便紅了眼圈兒,摘帕子揩著眼睛問道:「欽澤,你那裡不舒服,是渴了還是餓了,可要端藥來給你吃?」
張君道:「我要吃藥!總得養好了病,好能護著你。」
如玉哇一聲大哭,伏在被子上輕捶站,見張君不住給自己使眼色,忽而恍然大悟。她在屋子裡呆了四五天,百無聊賴時整日畫工筆。而且當時她並不知道張震死,心情也還好,架側所擺的幾幅,皆是她為丫丫所描的小丫頭們的爛漫之態。
顏料都還擺開著,畫的也恰是這幾日的衣服,一個丈夫病重侍疾的婦人,怎能有心情畫那樣的畫兒?
如玉也知張君是要支自己將趙鈺引出去,當著垂死丈夫的面勾引姦夫,這事兒她還未乾過,起身捏著方帕子,蓮步輕移,走到月門上時,垂下眼眸擠出兩點淚珠兒來,委曲求全的聲兒:「煩請殿下讓讓,臣婦得去給他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