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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張君既被命為結盟欽使,要與寧王一同共事,我怕他與寧王合解前仇,成為寧王的助力,想著或者能一石二鳥,惹他們相鬥起來,叫張君也棄了那小鄉婦,再重配一房好親事,將他穩固到你麾下,誰知那趙如玉竟是個厲害的,非但放翻了我姑母,還能從寧王手中逃脫。」
趙宣心中的焦灼,不比太子妃更少。他道:「自從尋璽之事被公諸於眾,人人都知張君是我太子一系,可你也知道,他那怕當初尋回璽之後,都未曾與我多說過一言一語。
帝側三位學士,文泛之是大哥的人,廖奇龍是只泥鰍誰也捉不住,若不捉住張君,待到皇上大行那日,傳位詔書是由三位學士共同來讀的,張君是必得要爭取過來,但你這方法錯了,還好我及時挽救。」
太子妃辦了件砸腳的蠢事正懊悔不已,聽丈夫已經挽回,立刻來了精神:「你如何挽救?」
趙宣一笑道:「聽聞張君之所以看中那位趙如玉,恰是因為當初於紅陳寺奪璽時,趙如玉出了莫大的助力。既他重情重義,我便成人之美,手書信札一封,要叫永國公替她正名。張君因此而感激,只怕能實心實意歸順。」
太子妃長舒一口氣,卻也是止不住的遺憾:「那趙如玉,終歸不是我們自己人。」
趙宣又是一笑:「這有何難?你書信一封給永國夫人,叫她壓著此事先不要辦,不就成了?」
難得夫妻之間能如此心有靈犀,太子妃噗嗤一笑,輕輕依到了趙宣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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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可以回府了。張寧和張鳳兩個與太子膝下兩位皇女孫一起玩鬧半日,此時仍還樂樂呵呵。張誠與張君倆兄弟站在東宮側門上,一個脖子往左,一個脖子往右。張誠溫潤柔順,張君孤僻清冷,兩個只差一天的兄弟,即便眉眼相似,身高相仿,但因為氣質的不同,一眼殊異。
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們一起出宮,出了外皇城,偌大的京城燈火處處,秋風吹拂衣帶,便是空氣都比皇城中更清冽幾分。張君命張誠帶著兩個妹妹先走,自己將如玉抱坐到馬上,牽著那馬韁緩緩而行,卻是要走回家去。
永國府離皇宮不算遠,也得七八里路程。秋風吹拂,上一回兩人一路走回陳家村,還是四月份的事情,到今才不過五個月的時間,已成夫妻。她今天穿著墨灰色的長裙,香雲紗的外袍時時被風拂著,掠過張君耳畔,裙底暗浮一陣桂香靡旎之氣,恰是她的體香。
終於遠離皇城了,明天就是重陽,空氣中都暗浮著一股子重陽糕的香味。如玉側坐在馬上,一路處處燈火拂過張君的眉眼,她閉上眼睛,重溫張君於那一剎那,像只山羊,又像似羚鹿,自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下攀躍而上,整個人的靈躍,
而在那間屋子裡,他攀天竄地,從桌下忽而爆起時對著趙鈺迎頭那一痛擊,與他平日沉默內斂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人。但也直到那一刻,她才能相信他果真於汴河岸與趙鈺打過一架,而且打贏了。
概因他實在太狠了,狠的就像頭餓紅了眼的狼一樣。
如玉忽而就抑不住的笑了起來。張君倒叫她驚到,止步,兩手圈在馬鞍上,問道:「為何要笑?」
如玉收了笑,臉簌簌的:「我理不該讓你去打架的,凡為人妻者,總不該慫勇著自已的夫君去跟人打架。咱們報事情報到太子那裡,他自有公斷,你一動手,倒成了你沒理。」
張君伸手在如玉面頰上捏了捏,一笑道:「妻子受了辱,丈夫還要去別處尋公斷,那要這丈夫何用?我既是你的夫,這些事情上,不勞旁人公斷。」
如玉還在等張君問自己是否受了趙鈺的辱,是否叫他摸了親了之類的話。以男子的醋性,自己的女人便是叫別的男人摸上一把,也是認定髒了的。
《禮》言夫可再娶,婦不可再適。雖如今禮法不至於嚴到這種程度,但於婦人來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前朝曾有一父,因女兒在集市上被人摸了一把,回家之後便砍到女兒的胳膊,以示貞潔。還有家裡發了大火,因未著衣,怕要叫人看見而不敢出屋,活活被燒死的婦人。
她與趙鈺同處一屋,以理來論,無論他是否摸過動過自己,她已經算是失潔又失貞了。
如玉滿心盤算著該如何向張君解釋,誰知他手撫上她的裙子,撫得片刻將裙擺撩開,低頭在她秋葵色的灑腿長褲上輕輕吻了一吻。
他道:「那渭河縣首富金滿堂以商人之身,跨西夏、西州花剌而出使西遼,已與西遼談成協議,西遼不日就要派太子耶律夷來我們大曆,驗法典、殘璽,見契丹公主,並商議四國結盟共同抗金一事。
金滿堂知道你,也知道二妮,他以你二人的身世來推斷,在昨天夜裡就將你才是公主的事情告訴了寧王。寧王想見你,恰知你今日要往東宮,於是聯絡到姜大家,要將你單獨約至極目亭下那閣樓中。」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如玉問道。
張君低著頭,燈影斑駁,彎月如勾,唯那兩道凌厲的鋒眉叫月光勾勒成影,遮著眸深不見底。他道:「我一聽金滿堂已入京,而遲遲不見寧王至,便知事情有變,這才闖的東宮。」
原來他是闖進去的。如玉嘆了一息道:「還好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