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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她急的兩眼往外飈著淚,叫道:「欽澤!欽澤!」
張君腿腳間的功夫,勝在靈活。他一手支著太湖岩,整個人如只飛翔中的紡錐般從如玉脖側掠過,恰在如玉低頭的瞬間,兩腳踢到趙鈺臉上,兩個人劈哩哐啷摔進室內,桌翻椅砸好不熱鬧。
如玉出了門,才把門拉上,張誠也奔了下來。他見如玉衣亂釵歪,問道:「誰欺侮你?」
如玉本想叫張誠進去幫張君,忽見和悅公主也跟在身後,轉口道:「你們快上去坐著,不過是幾個婢子碰翻了杯盤而已。」
裡面已經不是碰翻杯盤了,忽而趙鈺一聲嚎叫,和悅聽得這是她哥哥的聲音,轉身走了過來。張誠也來拉門,如玉也知再瞞不下去,一把推開門,裡頭曾在汴河岸打過一架的兩個人正天上地下,滿屋子亂竄著。
和悅嚇的倒抽一口冷氣,見如玉又關上了門,問道:「跟我三哥打架那人是誰?」
如玉無奈一笑:「是我夫君,翰林學士張君。」
和悅記得這人。她父皇一力要將她嫁入永國府,唯有兩兄弟可選,張誠風流之名聞滿京城,她在教養嬤嬤和太子妃,一併母妃的勸說下,免強點頭選了這張君,誰知他竟然還不同意,公主不娶要娶個鄉婦。她曾兩次面遇此人,卻連他的臉都沒看清楚。
「兩番打皇子,張君此人可是不想要命了?」和悅說著一把推開門,隨即一隻花瓶飛了出來,碎在外面的太湖岩上,嘩啦一聲清響。
要不是如玉拉的及時,和悅就得被那花瓶砸破頭。這回是和悅自己關上了門,兩人俱看著張誠,忽而齊指著張誠叫道:「你去,進去把他倆分開!」
張誠回頭望山下,瑞王趙盪和太子趙宣站在一處,太子妃也在,顯然,整個秋香苑中所有的人都被驚動了。張君是個軸性,既趙鈺敢欺負如玉,以他的倔脾氣氣,不打死趙鈺都算好的。所以,該幫他,還是幫趙鈺?
幫張君,才是兄弟情份,但與和悅的婚事就必定要出波折,至少和悅心裡不舒服。幫趙鈺,兄弟之間尚且不能相幫,一個男人做到這步田地,信譽何存?
張誠想起鄧姨娘跪在床邊替區氏只飯吹湯,奉痰盂,捏帕子那作小伏低的樣子,心酸無比。身生為庶子,並不是他的錯,生母為妾,也不是鄧姨娘自己的錯。身為庶子又比嫡子早慧,被父親喜愛,從而成為嫡母眼中一顆撥不去的釘子,也不是他的錯。
鄧姨娘做為二十年專院而寵的妾,做小伏低到那步田地,只為一個他的婚事順遂,誰能想到區氏還要藉此生風浪,一箭二雕,壞他的婚事的同時,還要壞掉如玉的清白。
他眸色一冷,忽而一把拉開門,要去拉偏架。
趙鈺是十五歲就在邊關厲練,從士兵堆里摸爬滾打出來的將軍,而張君則不過是有些三腳貓功夫的弱書生而已。若直面拳腳,張君自然敵不過趙鈺,但他自幼不知師從何處,學得一身腿腳功夫,整個人運起氣來,兩腳如飛。
打起架來也不合常理,手中見什麼扔什麼,趙鈺才劈臂掃開一整盤的水晶肘花,張君不知何時雙腳點在牆頂的藻井上,一碗醋迎眼便潑灑了下來。
趙鈺氣的大叫,拂面的功夫,襠下一陣風,他絞腿一陣反掃,才能躲過張君偷桃的手。這一手,當初在汴河岸疼的趙鈺半個月走路都劈著腿。
一桌子的下酒菜,姜大家與如玉未曾吃得一口,此時滿屋子亂飛。再加上牆上所飾的,桌上所擺的,博古架上各類古玩雜器,皆叫張君如雨點般暴砸而來。
趙鈺處於茫茫亂物之中,空有一身蠻力,卻無張君那樣快的身形,只見他忽而天上忽而地上,腳不沾塵衣不帶風,其腳形之快,更勝兩年前在汴河岸打那一架的時候。
張誠自來喜潔,一進門見是這個情形,怔怔站著,不敢前進一步。
趙鈺找不到張君,知道他躲在圓桌下面,一腳將那圓桌蹬飛,張君跟著桌子竄天暴起,迎頭便是把古楠木鏤空小鼓凳。
這鼓凳極為厚沉,在他手中卻仿如柳絮,及頂劈來,砸到趙鈺頭頂裂開,他額頭出了血,惡鬼一樣,抓住鼓凳的碎掰便掃了過去。
而張君早不在原處,他雙腳輕點著,轉到趙鈺身後,掃腿一腳,直接將趙鈺勾倒在一地殘渣之中。再接著又將牆角案頭所供幾枚大佛手一隻只朝著趙鈺臉上砸去,趙鈺仰身反起,卻是召架不及。
和悅急的直跳腳,回頭見如玉兩隻眼睛亮晶晶逐著張君的身影,吼道:「快叫他停手,敢打皇子,待我報到父皇那裡,剁了他的狗頭!」
「公主殿下!」如玉看張君占著上風,自然不著急:「我夫君才是被打的那個,您何不叫寧王殿下停手?」
和悅急的直跳腳,忽見如玉斂身福禮,回頭便見太子妃姜氏帶著一眾宮婢,扶著姜璃珠自台階下走了上來。這假山樓閣之中窄促,太子妃一臉肅穆走了上來,越過如玉與和悅,迎門見滿地酒菜碎物也不皺眉,直挺挺走了進去。
腳踏到門口那花瓶碎片時略皺了皺眉,卻也硬生生踏了上去。屋中更有許多碎片,太子妃一步一個腳印,全然不的將自己的腳掌劃爛,直走到了院子中央。
張君和趙鈺見將太子妃都驚動動了,兩個同時停了手,齊齊跪下。太子妃左右掃了一眼,轉身出閣,抬腳上了極目亭。張君與趙鈺兩個自然也跟著出了門,出門時兩人俱在如玉面前一停,又同時轉身上了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