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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二妮兒猛得搖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堅決的表示自己不肯去。

    如玉仍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遂又問二妮兒:「你可問過你那義父沒有,為何好端端兒的要把你從陳家村帶出來,又要收你為義女?」

    二妮兒簡直要哭了,攤著手嘆氣道:「那安敞非得說我是那一國的公主,自打娘胎出來就被人賣到了陳家村的,因我義父與那一國有親,所以非得要收留我,仍拿我當公主養著。」

    這樣說來,趙盪果真並沒有壞心,就算尋到契丹公主,也沒有想著要把她送到草原某一部落去,反而是實打實的將她當成個公主養在府中?

    天下貧寒人家的女子,大約皆有過這校樣的願望吧。希望自己能天生背負一個一步登天的身份,能有那麼一個男人,能將自己從泥塵之中托起,捧上雲端,眾星拱月。

    如玉笑摸了把二妮兒的臉蛋,攬她拍了兩把,正要安撫她兩句,便見外面那美婢進來報說:「姑娘,樂鼓已催二遍,您該出去了。」

    如玉退了出來,在殿中最靠近主座的地方揀把椅子坐了,心說今天我必得要看那瑞王趙盪究竟是個何方神聖,待禮樂一停,出來的先是一個美婢,淺粉色的長襖,眼兒圓圓,吐聲嬌甜,先笑著問候過諸府女眷們,便恭立於一旁。

    周燕趁著座中許多女子皆擠到前面要看那瑞王義女的功夫,也擠到了如玉身邊,湊在如玉耳邊笑言:「二姐姐,光是那婢子就美成那樣,也不知那義女,得要多美了。」

    實際上,滿坐無論各府的夫人還是姑娘們,兩隻眼睛皆是準備好了要看個笑話兒,要看看這瑞王趙盪拐著彎兒替自己認的名義上的義女,實際上的禁臠究竟長個什麼樣子。所以幾桌子的婦人們,緩慢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的,漸漸都坐到了前面。

    廳中鴉雀不聞。忽而那沒娘的庶女張鳳擠到如玉身邊,手自她腰跡滑進去,摸出只鵪鶉蛋大小的珠形玉墜來,湊到她耳邊說道:「二嫂,這夜明珠的墜子,方才出門時我還未見你戴著,你什麼時候戴上的?」

    張鳳這姑娘,在府中默默無聞,呆在隔壁府的日子比永國府還多。如玉隱約聽許媽說過,這姑娘是張登自府外帶回來的,來時約莫兩歲左右,但究竟是誰生的,或者是不是張登自己生的,府中到如今都沒有個定論,所以且就當個庶女養著。

    如玉解下那墜子,系的十分輕巧,打的卻是死結。她捧在手中細看,呈著淡粉的橢圓形珠子,色澤晶瑩剔透,她小時候也見過好東西,直覺此物確實是值錢物兒。她出門的時候腰間只記著一條禁步,自己身上的物件兒自己心裡有數,那這東西是誰系上去的?

    瑞王府的義千金終於出來了,不能說丑到無出其右,但也實在是不忍多看一眼,人群齊齊倒吸一口冷氣。眾家姑娘們皆是面面相覷,由心會意的露著微笑:義女長成這樣,當果真是義女了。

    當然,大家對於瑞王崇高的品格,與聖人般的情懷,亦是由心的敬仰起來。

    未婚姑娘們心有躍躍等了許久的瑞王卻仍然遲遲不見蹤影。如玉四周掃著,見周燕與一位穿著絳色紗羅長衣的姑娘正耳語著什麼,身後還站著個臉色陰沉的婆子,她目光掃過去的時候,這三個人齊齊兒收回了目光。

    這穿絳色紗羅長衣的姑娘,如玉記得周燕給她介紹過,仿佛是太子妃娘家的隔房侄女,叫姜璃珠的。因是太子妃的娘家侄女,頗有幾分傲氣。方才如玉與她見禮時,她也不過翻了個白眼便轉身走開。

    如玉摩梭著這鵪鶉蛋大小的圓珠墜子,正在聽一位老內侍說些感謝各府夫人姑娘們來此赴宴,王爺有多高興,府中義千金有多高興的廢話兒,忽而便見姜璃珠身後那婆子作勢摸了兩把姜璃珠的腰,尖叫道:「哎喲喲,我們姑娘的夜明珠玉墜去了何處?怎的竟不見了?」

    姜璃珠摸了摸腰,顯然是發現玉墜不見了,朗聲說道:「嬤嬤別急,這屋子裡並沒有人進出,夜明珠會透亮的,只要咱們拉上窗簾,讓屋子黑透了,必然能找著它在什麼地方。」

    仿佛約好似的,她話音才落,與周燕相交好的幾位閨秀們已經前後左右的拉起窗簾來。等窗簾拉上,於猛然黑暗的大廳中,相識的聚做一團,不相識的聚做一團。張鳳方才還跟如玉在一起,此時伸手去拉,卻不見了如玉的蹤影。

    「諸位姑娘們,夫人們,那墜子可是太子妃娘娘賞的,珍貴無比。請諸位在原地站好,切勿走動,老奴這就將它找出來。」那婆子記著如玉所站的位置,猛得往這邊擠著,遠遠瞧見有顆半透亮的珠子掛在一位女子的腰間,以為那就是如玉,撲過去一把就將她抓了起來,叫道:「好了,好了,老奴可算是找著我家姑娘的夜明珠了,諸位姑娘們快把窗簾拉開,叫老奴好好看看,是那家的姑娘,竟敢將我家姑娘的夜明珠墜到自己腰上去。」

    「且慢!」忽而有一男子磁性而柔和的聲音自角落中響起,接著,便是他沉沉的腳步聲。

    雖是白天,但因窗簾沉厚密實,此時仍還看不清人形。廳中極其悶熱,如玉不動聲色自那婆子腰上收回了自己的手,循聲望過去,黑暗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沉沉的腳步聲一步步走著,最後停到她面前時頓住,是股她似曾相識的檀香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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