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如玉但凡聞著張誠身上那股子香味兒,胃裡那泛嘔的小蟲兒便開始鬧騰。她早起未吃飯,此時滿肚子唯有苦膽往外泛著。偏張誠離的太近,那香味熏的她整個胃都往外突突。如玉捂著唇躬腰一身嘔,便見張誠往後退了兩步,秀眉微翹,扇尖輕點著她的鼻子:「玉兒,你若再敢吐一回,我今日就讓你將我這件衣服都吃到肚子裡頭去。」
如玉腹中本無物,此時想吐也吐不出來。她怕張誠是要來殺自己,咬牙切齒了半天道:「這可果真是冤家路窄,你現在可殺不得我,你里通敵國那些事兒,我早告訴了你二哥,但凡你將我殺在這裡,今晚他回來必然也要宰了你。」
「你沒有。」張誠搖頭,那扇柄沿如玉的鼻頭滑到唇邊時點了點,滑到她下巴上輕輕勾抬她的下巴,一雙桃花泛泛的眼中滿是嘲諷:「非但沒有,我還得謝謝你當初私藏了那封信,否則今兒我們兄弟才真要相殺一回。」
他這意思是自己當初藏了信反而是幫了他?如玉伸手拂落扇柄,轉身要往外走,隨即又叫張誠壓在牆上:「張君就是你嘴裡那個冤家,是與不是?」
如玉這回是真沒忍住,才張了嘴,一口黃水便吐到了張誠身上。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張君那是什麼冤家,這張誠才是她的冤家,見一回吐一回。
如玉捂著唇往後退了兩步,慌慌亂亂解釋道:「實在是你身上那香味太過濃烈,熏的我忍不住要吐,我在別人面前,可從來不這樣兒的。」
這已經是第三回 了。張誠眼睜睜看著如玉轉身進了竹外軒,提著滿身的黃湯蹣跚著腳步走進常靜軒,見有兩個丫頭迎了出來,站在院中閉眼頓了幾頓,緩緩睜開眼道:「把屋子裡所有的香塔、香篆、香粉、香丸香膏並香囊香枕都給我拿到後院焚了,焚的乾乾淨淨。」
*
如玉回到竹外軒,坐在那起居室中兩手支著面頰如等主人的小狗般等了好半天,直到日頭快落西山時,才見換了深青色直裰的張君自院外走了進來。她幾乎是一躍而起,迎到屋門外又叫他抱了進來。
屋子裡的新漆味仍還十分的重。張君環顧於頂,果見這床榫卯皆是嚴絲合縫的密實,縱深當比六尺還多,兩邊有簾,下面有抽屜可隨時取用,床尾有櫃可置物。他壓著如玉,支肘問道:「昨夜你一人睡在這裡?」
如玉輕怨:「漆味太重,熏的我到今日都不舒服。」
果真漆味有些重。少年夫妻,除了床,仍還是床最受用。張君轉身仰面躺了又問:「早晨到母親那裡,她可有為難你?」
如玉十分得意的比劃道:「她叫我替她布菜,大約我做的總不算壞,至少四個老嬤嬤在旁站著也沒挑出毛病來。」
張君又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如玉道:「用完早飯大約過了一刻鐘,外面報說舅家表少爺來了,於是我才能得脫偷空回來。」
兩人轉眼相對,皆是十分狹促的笑:無論如何,這門總算是進了,二少奶奶的名頭,也是占住了。如玉想了許久,才要問自己盤算一夜的話:「好好兒的天家要尚公主給你,你為何不肯要,非得要娶我這麼個鄉婦。」
張君側眸盯著如玉,眼角先泛起微微一浮桃花,輕聲道:「你猜。」
如玉看他這一笑,又想起張誠來,心中猛得索然無趣,遂搖頭道:「猜不著。」
張君骨瘦而皮薄的一隻手自如玉胳膊上一路往下走著,此時仍還興意盎然,他盯著如玉的眼睛,啞聲問道:「你猜我昨夜跪在院子裡時,心裡想的是什麼?」
如玉抓住他那隻手,拂掉,問道:「想的什麼?」
張君聞著如玉身上自來那股子暖膩香濃的桂花氣息,腦子早游移到了她的身上,她整個人經過在西京的息養,白膩如脂,軟似無物,此時就隱在那一襲紅衣中。面色較之原來更加細膩,透如瓷胎,綿似澄泥硯。
這小婦人的身體,是能解他此生渴旱唯一的良藥。他湊唇在如玉耳邊,仍是啞聲:「我在想,好容易到了家,有一張六尺寬的大床,不會抖,不會搖,不會吱吱叫,只要我能進這院子,定要好好搬弄上一整夜,必得你一夜下不了床才好。」
如玉呀的一聲,輕聲罵道:「你腦子裡怎的淨想這些下流東西?」
張君已經壓了上來,覆唇來吃如玉唇上的口脂。如玉叫他舌頭相挑著,心頭那股嘔膩才算徹底被壓了下去。她以為張君果真由心愛著自己,自已也是由心愛著他,天下間的有情人,並不是人人都能終成眷屬,更何況這男子還是拒了公主的親事娶的她。如玉喜歡張君身上這清清正正的味道,愛他的眉眼,愛他的性子,她雙手撫著他的臉,竭力將他推遠,自己面紅心熱氣喘噓噓,好容易才收攝了心神:「欽澤,我得跟你說件事兒!」
張君埋頭在她耳畔細而慢的輕啄:「水都流成這樣,有什麼話等我完了事再說。」
如玉連連往後退著,退到床角才說道:「是在西京時候的事情,我必得要告訴你,你也不能發急怒,要聽我慢慢將它說完……」
她話音還未落,便聽院外一個女子的聲音:「二少奶奶可在否!」
白日宣淫,這樣的事情在普通人家也是要避諱的。如玉猛得翻坐起來,雖還不能適應這稱呼,卻也答道:「我在,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