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區氏攢了二十年的毒,又惱又氣又恨,眼看著鄧姨娘也跟了出來,甩袖上前就給了她一巴掌,張嘴罵道:「賤貨,狐狸坯子,勾著老爺白日宣淫,這永國府的爵都要被人革了還不知道,還不給我滾回你那小院兒里去!」
她還要再打,張登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甩遠,又吼道:「你發什麼瘋?」
區氏這個正頭夫人,叫丈夫一把甩趴在烏油油的檀木大柜上,咬牙切齒道:「你兒子不知從那裡拉來個鄉婦,你也肯認她做兒媳婦。可見你們父子就喜歡髒的臭的沒人要的下流東西!」
雖說前些年一妻一妾為了爭寵鬧的不可開交,但隨著孩子漸大,區氏也收斂了脾氣,鄧姨娘表面上更是順的不能再順,兩人還算和平相處。今日區氏忽而進門有此一鬧,張登初以為區氏又是為了鄧姨娘吃醋,聽來聽去竟是不像,怔了怔問道:「你這話何意?」
區氏氣的連連甩手:「張君一個多月前說要從外娶個妻子,是經你同意的,如今已經帶進門來了,你自己出去看,正在慎德堂外跪著了!」
鄧姨娘眼看著自己一個丫頭兩邊臉被打成了豬頭,一聽這話吞了聲笑,暗道:原來竟是自已兒子打了自己的臉才來此耍潑,也罷,兒子不爭氣,娘老子也跟著受辱。可見生為婦人,生個能替自己長臉的兒子有多重要。
張登幾步下了台階,又回頭道:「這幾個月來我連欽澤的面都未曾見過,何時允過他可以從外娶房妻子?」
區氏身邊一個丫頭多嘴道:「二少爺寫了封信,說是放在老爺的書房裡。」
如錦自區氏進門的時候就回過味兒來了,此時已經捧著信來了,跪在下首屈膝低頭道:「老爺,二少爺確實寫了封信給您,可這信也不知被誰壓到了信匣的最下面,奴婢未曾翻出來過,所以未給您看過。」
張登接過信來展開一瞧,見張君述那婦人來路時,竟寫著渭河縣柏香鎮趙氏,初嫁陳家村陳姓男子幾字時,兩眼黑了一黑又暈了一暈,哇哇大叫:「孽障,孽障,竟還娶得個再蘸!」
如玉跟張君一起在青磚地上跪著,耳聽得院子裡連迭揚天的熱鬧。如玉摸著了張君的手,捏在手中搖了搖問道:「你爹娘不會打我吧?」
張君搖頭,跪的筆直:「打也是打我,你是別人家的女兒,他們如何能打得?」
如玉聽院子裡又起了爭吵,心中有些後悔,又悄聲道:「雖早有準備,可我還是有些後悔,只怕這門進不得。」
張君一聲輕笑,柔聲道:「只要你照我說的做,就能進得。」
如玉又是一聲輕怨:「可我後悔了!」
本來一個人做生意樂樂呵呵,一天還有一二兩銀子的進項,傍晚回到黃娘子家那間小屋子,天上地下老娘最大,樂呵呵支好了畫板,邊吃著果子邊畫搖錢樹,做夢都能發大財的好日子撇下,跟著張君一路到此,也不知將來是個什麼樣的日子在等著。
「莫怕,只要能進竹外軒,我晚上必會慰勞你!」張君道。
如玉一怔:「如何慰勞?」
「吃你!」張君這話一出口,如玉呀了一聲,心道家裡都吵翻天了,這人心思盡還能想到床上去。
這夫妻二人正嘰嘰咕咕著,永國公張登帶著一群的丫頭婆子浩浩蕩蕩出了慎德堂的院門。如玉抬眼一看未來的公公,他內里穿著牙白的綢袍,外罩一件鶴氅,體量高大,行步生風,濃眉下一雙厲目,十足的威嚴氣。如玉暗贊道,果真男兒的相貌隨父,這永國公到了中年猶還一派氣度,才能生出張君這樣好相貌的兒子來。
張君以手揖額,如玉叉手於腰,二人跪的周周正正,齊齊叫道:「兒子(兒媳)見過父親!」
張登止步,盯著兒子看了半天,冷笑了幾聲,恨不能如往常一般踢他兩腳。但終歸這傻乎乎的兒子如今也是個翰林,不比小時候,又是當著他女人的面,他便生生止了腳,竭力抑著怒氣道:「你抬起頭來,我看看你!」
如玉略調整跪姿,也是以手揖額,端端正正拜了一拜道:「媳婦見過父親!」
她揚起頭,素麵小臉,圓眼懸鼻,膚色白膩細嫩,卻不是那種脂粉調出來的白,而是清清透透女兒家的本色白皙,倒果真有十二分的顏色。看面相還不是區氏那樣的刻薄,比大兒媳婦周昭略甜美些,比四兒媳婦蔡香晚略標緻些。
和悅公主張登當然也見過,論相貌也遠不及這個。猶是她一雙眼睛,說不出來的熟悉,只一眼,竟如鍾撞上他的心坎。
張登初聽是個寡婦再蘸,還以為自己的傻兒子不知從那裡拉來個勾欄院裡來的妖貨,誰知這竟是個素麵嬌妍的清純女兒。他本率性,此時甩袖笑了兩聲,接著抱臂揚面,長嘆一聲,繞著張君轉了一圈道:「張欽澤,你這一手倒是玩的好!」
張君仍還跪的筆直:「兒子不敢!」
若果真是個勾欄院裡來的妖婦,兩棍子打出去也就算了。可這小姑娘面上脂粉不施,一身衣服清清減減,眼見得還是個才出家門的小姑娘。
張登正在猶豫著,就聽區氏在身後冷笑道:「果然父子一性,見了美色就連姓什麼都忘記了。張登你莫要忘了,張君的八字已經送到了宮裡,端妃那裡都點了頭,和悅公主也點了頭要下降於他。若叫她們知道他竟娶了一個鄉村出身的再蘸婦人,只怕惱怒之下,給皇上進幾句饞言,你這國公也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