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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也罷,秦公子,明兒七月初一,恰是我十八歲的生辰,你若今夜結果了我,我仍還是十七歲,這樣好的年華永遠都不會有,能死在十七歲的最後一天,我倒還挺安心的了,你動手吧。」
她是真心後悔。不過一眼而已,她當時以為這秦越死了,恰又看到那封信中所述,是沈歸盜璽之事,直到讀過那封信,如玉才知道原來瑞王與沈歸以兵馬為交換盜璽,是為了要叫監國的太子因此而從後方拖延糧草軍物。其目的,是為了能叫大曆一方因此而敗征。
而此事因為張君順利奪走御璽而不能成功之後,瑞王與那遼使商議,要從永國府盜取前線軍情,以拖延戰事,好叫戰爭不能及早結束。
如玉本不願多事。但張君的大哥是為征的統兵,她從秦越手中盜那封信,恰也是想等張君回來交給張君,幫張君個忙而已。
秦越側過刀背在如玉的臉龐上劃著名,輕聲道:「我的好玉兒,我的美人兒,我一心一意的愛著你,又怎捨得叫你死?你丟了那個冤家,帶著法典與殘璽,跟著我回京城去,我替你置處小院兒,往後與你一心一意做個夫妻,咱們夫妻一體再生兩個孩子,一起揭過如今這一層,可好?」
如玉喜極而泣,破涕而笑,睜開眼問道:「果真?你果真能在京城替我置處小院兒?我聽聞要在京城置處院子,可得花大銀子了!」
輕浮、虛榮,淺顯的鄉村小婦人,一幢小院兒就能樂成這樣。秦越此時才忽而會過意來,他前些日子今日一束花,明天一碗酪那樣的殷勤小意竟是走岔道兒了,這小娘子不是清高不屑,也不是目下無塵,不是京中的嬌花貴女,會感春傷秋要拿小物去哄。
她是個鄉下婦人,需要的是實打實的銀子和院子,既如此,她不必死,他的手也可以不必沾上人命,一個女人而已,無論她什麼來歷,養著她,那本法典和殘璽,都是奇貨可居的寶物。
而現在,他只須在此守著,逗逗這小娘子,靜等,等她的夫君回來,看清當夜那個要殺他的人究竟是誰,然後再殺了他,那麼,回到瑞王趙盪那裡至少還有得交待。
他鬆了匕首道:「可以,至少兩進的大院子,還能替你盤一間店,叫你繼續賺銀子,你願意不願意?」
如玉連連點頭:「願意,願意的緊!只是我可是個正經婦人,我得見了那房地契,才能跟你……」
秦越盯如玉上下掃了一眼,就這一間狹而窄的屋子,也許他有偷香竊玉的心,卻還沒失了理智。也知她等的男人即刻就要回來,僧坐在床上,閉眼片刻忽而起身,自床下搬出只箱子打開,裡面寒光森森,有張君曾穿過的軟甲,亦有當初張君曾鋪於沈歸家那滿床的兵器。
但秦越用這些似乎沒有張君那樣利索。他床上地上的忙碌著,如玉坐於床上,漸漸察覺出些不對勁來。
「玉兒,嫂子的菜炒好了,你是要出來一起吃,還是我給你送進來?」黃娘子隔門喊了一聲,似乎是要推門而入。
秦越忽而揚手,回眸掃著如玉。如玉連忙道:「嫂子,我並不餓,過會兒再來吃飯。」
對於如玉所等的那個冤家,秦越顯然極為防備。他不但要拘著這小娘子,還要將這間小屋子布置成個陷井,用以捕殺那個即將來找她的人。
無論秦越何時回頭,如玉一直在笑,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輕輕打著哆嗦,麵皮都是僵的。她顯然叫他嚇壞了。這時候門窗皆備,只要她那冤家敢推門或者推窗而入,毒鏢先就能替他打頭陣,有這小娘子坐在床上,他自信可以萬物一失殺掉她那個冤家。
秦越心中暗鬆了口氣,也是想要緩緩如玉的恐懼,一身濃香湊過來,金鑲玉的匕首柄拍著自己的面頰:「不過一個男人而已,無論你那冤家待你有多好,我將來待你更勝於他。至於人才相貌,溫柔小意,便是兩京之中,我也是排在前頭的。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相處,現在過來,到我頰上來親我一口。」
如玉叫這喜怒無常的男子嚇軟了腿也嚇破了膽,坐起來叫他的匕首抵著,緩緩湊臉到他身邊。他身上那股帶著荷意茶香的香味或者別人聞了受用,可如玉聞慣了張君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氣息,心以為男子就該跟張君一樣身清而味正。
再者,張君的眉眼比這秦越略微粗獷些,她雖與張君在一起不過半月,可是打心底里接受了張君,從他的體味到他的呼吸,到他唇齒間的味道,這時候叫她再去吻一個陌生男子,自己心底里的那種排斥感先就忍受不了。
為了能保得一條小命,也為了張君萬一找來,不叫他這一屋子的暗器給殺掉,如玉忍著胃裡頭翻江倒海的嘔意在秦越那細膩而又白嫩的面頰上沾了沾唇,隨即捂唇道:「秦公子,您身上這味道實在是太臭了!」
她以指扣到咽頰狠命一捅,胃門一口湧上來頓時一聲嘔,轉身就嘩啦一口將沉了一下午的胃酸全吐到了秦越那襲芙蓉衽的白衣上,隨即撐著苦笑道:「對不起,沒能忍得住!」
再美的美人兒,也得有風韻氣度來襯,被人往身上吐東西這等醃瓚事情,只怕很多人這一生都沒有經歷過。秦越乍著兩隻手,忽而就尖叫了一聲,一動也不敢動,臉脹的通紅,看一眼,叫一聲,再看一眼,再叫一聲。如玉連忙跳下床揩著唇道:「實在是對不起,秦公子先不要動,我到廚房打水來替你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