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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如玉一腔的感激登時化作羞憤:「我得說多少遍, 我與沈大哥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

    張君道:「便是有, 我也不在乎。」

    畢竟昨夜張君進來的時候,沈歸就在她房中,兩人說了多少抵毀他的話, 他究竟聽了多少,如玉也不知道。她混身是嘴也無法分辯,暗道:這事兒千言難辯, 果真到了洞房夜, 只怕唯有一方元帕才能證我的清白。

    張君是否不在乎, 他自己心裡也不清楚。於一個男人來說, 那是一種極大的羞辱。可他的心仍還在京城, 在那座深深的府宅之中,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他的父親, 母親,祖母,以及大嫂,每一個人在他眼前一一浮過。

    讓一個鄉村出身的小寡婦成為公卿府第的二少奶奶,且不說有朝以來,無論那朝那代,都仿如痴人說夢。若以旁人來論,在京郊找處小縣城,為她置田置地,讓她自立起來,在或者在京城置處小院,與她做個私下夫妻,已是不負。

    可張君是個軸性,他想要辦成一件事情,那就是讓如玉成為永國府堂堂正正的二房主母,雖難似登天,可只要將府中所有人都利用起來,並不是不可能。

    他是風雪寒天中一隻瑟瑟發抖的狼,如玉是那塊香甜的肉,而竹外軒則是可以將風雪避之於外的山洞,他滿腦子想的,只是如何越過重重困難,將這塊肉叨回自己的窩裡去。

    為此,他需要如玉一顆心的依賴與仰仗,又怎可能再纏著去問沈歸的事情?

    他將如玉攬入懷中,壓她在自己胸前,深深的嗅了一口,隔著衣服一隻手自她的小肩膀輕輕往下,一寸一寸丈量著,腦海中從少年時代就有的那個女體,隱浮於永國府的府宅之上,漸漸脈絡清晰。

    *

    兩人雖不至入巷,但如玉也叫張君揉的混身骨頭皆酥。她起身去做飯了,張君在炕上又假寐片刻,起身到院子裡,見迎門進來的安康盯著自己時嘴巴要從下巴上掉下來,一幅見了鬼的樣子,顯然安康昨夜走的時候屋裡呆的是沈歸,早晨來時自屋子裡出來的又是他,這孩子自己也有點嚇懵掉。

    張君心中又憶起昨夜那點不痛快,拎了把椅子坐到廳屋檐下,盯著里里外外拾收桌子的安康時,目光便十分的不善。安康趁著如玉在廚房裡燒火做飯的功夫,笑嘻嘻洗了幾個青桃,雙手奉給張君一個道:「大哥快吃!」

    張君取桃子咬了一口,問道:「我叫你替我看護著你嫂子,你就這樣替我看護?」

    安康點頭如搗蒜:「全是小弟一人的錯,嫂子一顆心都是向著大哥的,那沈歸不過一點痴心妄想,我嫂子絕對不會給他一個土匪做妻。」

    如玉炒了兩盤菜,烙了一鍋熱騰騰的開水燙麵餅子給他們做早餐,見安康一會兒看看自己,一會兒又看看張君,紅著臉拍了安康一把道:「早些吃完快去上學堂,你這些日子耽誤的功課也太多。」

    張君卻道:「安康今早先不必往學堂,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與你商量。」

    安康放了筷子,也知既張君來了,肯定是要帶走如玉。等如玉一走,這三房就剩他一個人了,他雖不舍嫂子,卻也不能為了自己而阻她的前途。

    他道:「大哥若想帶走我嫂子,只管就此帶走既可,只是她孤身一人跟著你投奔外鄉,前路如何我們皆不知道,你若是帶她回去明媒正娶做妻子,我自然高興不過。可若你帶她回去之後,不能做妻子,只養在身邊做個妾或者丫頭使,我便不能答應,為此,你也得白紙黑字替我寫個保證,壓上私戳放在小弟這裡,等將來小弟也能一步步考到京城試春闈的那一天,白紙黑字,我也須得到永國公府與大哥對個清楚。」

    從昨夜張君一來,如玉自然也就想到若他不棄,她是要跟著他走的。在此六年,安康父母待她如已出,雖家貧卻也如珍似玉的養著,如今一家人四散,只剩下這點還未長大的孩子,她要棄他已是心狠,再聽他說出這樣一番為自己前途考慮的話來,眼圈一紅便抹起了眼淚,轉眼望張君,卻是要聽他如何回安康這話。

    張君也擱了筷子,眼望著如玉,話卻是說給安康聽:「我既與你嫂子寫了婚書,自然是娶她回去做正房妻子。你也不必一直等到春闈,待我們回京之後安頓下來,我自會派人來此接你,左不過一年半載,你也到京城,我替你擇家書院潛心讀書既可。」

    他這席話倒還說的在情在理,安康轉眼望著如玉:「嫂子,你的意思了?若你願意跟他走,放心走就是。我往後住到大伯家去,與大伯娘一起住著,若你來接我自然好,若不來,我也是這三房的男丁,爭著一口氣,必要把這個家撐下去的。」

    此時身邊再無其他人,如玉雖因張君千里路上奔回來找自己的那點誠心而實意願意嫁給他,心中卻還有一點自己的計較。她道:「里正大人,我須得知道你府中可還有妻室妾侍,家中長輩可能同意我們的婚事,若你帶我回京之後他們不同意,我又該如何應對?這些咱們皆要掰扯清楚,我才能與你一同回京。」

    張君道:「我從未娶親,府中也無妾侍,至於家中父母長輩,我出門前已留書一份,到今日一十二天中無反對的信送至,父母也未派人來追,想必已經同意了,這皆不算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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